第六章 司马嫣红
没过几天，小罗已经把农活都学会了，也学了炒菜，一道美食的精华，关键在于火的把握。一天，罗爷爷带着他到菜园子里种些韭菜、葫芦什么的，顺便除除草。爷俩一边干活，一边叙话，时而开心，时而悲伤。罗爷爷跟他讲了好多故事，什么羊毛的秘密，拔一根毛可以换一两黄金；王子为了救公主，化作一片海洋；且说大地的来历，原本只是一只脚，后来有了奔跑的动物，才有了猎人，大风刮了一万年，把云彩吹到了地上变成河流；又说起宫阙的装饰，传言在宫殿地下深处，有碗口粗的锁链绑着一条龙，身上的鳞片被一个个拔掉制作武器；为了抢夺食物，天空下着血雨，到处都是孤魂野鬼，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直到圣人降临，教化人们，弃恶从善，重塑人生，可惜好景不长，人的私欲愈加膨胀，战事又起，打斗未曾停止过，妖怪也换了模样，然后被打败。罗爷爷说有些东西是不能忘记的，比如文字，要记住梦字和梦的意思，那都是远古圣人留下来的。他还说起了古时候的昆虫害，八蜡祭等礼记之事。小罗说，“爷爷，我都记住了。” 罗爷爷站起来看着远处，顺着一条笔直的土路，越过一条河，向东走就是桑树林，再远处隐约可见一座房子，那就是司马嫣红的家了。孩子，你过来看一下。罗爷爷说着拿手指向东方，小罗放下手中的菜种子，站了起来，顺着爷爷指的方向看去。那边好像有一个人往这边走来。他眼里像有一颗黑珍珠发出亮光。司马嫣红？小罗急切地说道。爷爷转头看着小罗。笑着说，看上人家姑娘了，小贼头。你咋那么确定就是她。 “我以为，应该会是吧。” “孩子，不要你以为。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小罗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再看下去的时候，远处已经没有人了。他想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又问罗爷爷。 “爷爷，刚刚那边是有人吗？” 罗爷爷笑着说，“有没有，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罗赶紧收拾一下就往那边去了，罗爷爷还让他带了些东西送给司马嫣红。 他走过桑树林，眼前是一条大河，河边有一艘小船，上面躺着个人。他来到船边，是一个老船夫。他上前喊了一声坐船。老船夫一骨碌爬了起来，一看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年轻人，从哪里来呀，怎么没有见过你。” 他说“我叫小罗，是罗大爷把我捡回来的。” 老船夫一听罗大爷，赶忙让他上船。 “老大爷，这河有多深啊。” “最深的地方听老一辈的人说有一百米吧，浅些的地方也有一米多。每当雨季的时候，鱼儿特别的多，又大又肥。” “雨季是什么时候。” “快了，快了” 小罗看了看四周，发现远处除了水面，什么都没有。他立马慌了， “老大爷，这河有多宽啊，时间没过多久吧，怎么桑树林也看不见了，村庄也不见了。” 再看老大爷，人也不见了，只有一把浆，小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四下往水里看，他想老大爷该不会掉进河里。河面很平静，没有任何大的波动，仔细看，几乎可以看见河底。他抬头看天，也只有一个太阳，十分明亮，不断地在融化、扩散，慢慢地天空就像一张白纸，其他什么都没有。他又趴在船尾往下面看，不一会，好像看见了房子，还冒着炊烟，还有马路，还有月亮。他正犹豫、迷惑不解的时候，只见司马嫣红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抬起头，好像在看他。 那天司马嫣红回到家后，就像心上有了什么事一样，一个不小心就走了神。有一天，她去外面打了水，回来倒满一锅，然后点着火烧水。火光映红了她的脸，泪水已经干涸了。她想念自己的家人，虽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这么多年，她一直想过去找他们，只是爷爷不让去找。小时候，其他小朋友都不敢跟她玩，因为力气太大，只要被她轻轻一推，就摔出去老远了，哭着喊着要回家找大人。为了这事，爷爷没少cao心，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后来，她也不愿意和别人玩了，很少出家门，就这样算是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长些。等她长大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姿容姣好，差不多就是“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比那月宫中的嫦娥还要美上三分。可又赶上战火渐起，街上已经很乱了，食物都被抢光了。没办法，爷爷就带着她逃难了。 逃难的人们爬过一片土堆，又是一片土堆，野草在燃烧，只听哀嚎声连连，从前面冲下来一群败将残兵，把人们吓得四散窜逃。慌乱中，爷爷紧紧拉着她的手就跑，结果没跑多远，差点摔倒了。“爷爷，我们不跑了，我不怕。”司马嫣红挽着爷爷的胳臂说道。 爷爷大口喘着气说“娃儿，你...快跑吧，我年纪大...不怕，已...经半入土的人了，听话，快跑。” 不，我不怕，我要保护爷爷。“ “傻孩子。”爷爷说着就赶紧拉她蹲下，往土丘那边挪过去。 爷爷背靠着土丘，长长地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她挨着爷爷身边坐下，看着好些人都走远了，也有一些人往这边跑，一边呐喊，后面还跟着一支队伍紧追不舍，一路砍杀过来。爷爷睁开眼就要爬起来。她说，“爷爷有我呢，你快歇会吧。” 几个小兵跑了过来，一看见司马嫣红就停了下来。 “把吃的和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就不杀你。”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说道。 “不给。”她走到了他们跟前大声地说道。“你们就是强盗。” “杀了她。”后面的几个小兵举着刀，说着就要上前，被前面的士兵拦了下来。 “她说的也对，为了活下去，在我们眼里只有抢夺了，连当初为什么参军都忘记了，简直猪狗不如，兄弟...”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身后的人一刀给捅死了。这下可把她吓着了，眼看着那个士兵倒了下去，她都想哭出声来。这时爷爷一把把她拉到身后，而那些小兵举刀就要砍过来。司马嫣红一个箭步走上前，一伸手就挡住了刀，再一脚把他们全部踹飞了。爷爷看着吃惊得长大了嘴巴。只见那几个混蛋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有的当场毙命，剩下的连滚带爬的就跑，嘴里喊着“妖怪啊，有妖怪。” “爷爷，我们走吧。”司马嫣红说着就拉着爷爷走，“爷爷，我是妖怪吗？” 爷爷跟在她后面，自顾思量着。“你不是，当然不是妖怪了。” “爷爷，我的父母到底在哪？”她突然回头问道。 “娃，不是说好了吗？不许再问了。”爷爷嘟着嘴说。 锅里的水已经“咕噜，咕噜”烧开了。她不再添柴继续烧了，站起来开始把开水舀到盆里。然后她准备出去再打些水的时候，一道蓝幽幽的光照了进来。她走出房间，就看见在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往这边看过来，好像是小罗。她向他招手，喊出了声音，“是小罗吗？”没有回应，她就往那边走，看着他也往这边走来，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真的是你啊！”司马嫣红对小罗说。 “对呀，是我。”小罗说着一边低下了头，一边把拎的东西递给司马嫣红。 “来吧，到我家做客。”她伸手接过礼物，一边说着就转身往回走。小罗跟在后面。 到了家里，司马嫣红拿把凳子给他坐，还倒了碗水给他。“我家没有茶叶，你就将就着喝吧。” “我...不喝茶的，我喜欢喝水。”说罢，小罗接过碗，就低头喝水。 她笑着说，“嗯”然后就打开了礼物，一看是一幅画。上面画着一座山，旁边是一个杂草丛生，城墙破败的地方。在城墙大门口还有两尊大狮子，只见牌匾上面写着“别有洞天”。 “这是你画的吗？” “不是，是爷爷让我带过来送给你的。”小罗把碗放下走了过来。“我不知道是谁画的，你看一下上面有没有什么注明。” 司马嫣红拿着画又走到了外面，小罗紧随其后。太阳正高高地挂在天上，她仔仔细细地顺着山体的线条又看了一遍，没有任何脚注。“你也看一下。”她说着递给了小罗。 “会不会与你的身世有关。”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的身世？罗大爷给你说什么了吗？” “咳，...他只是说，你的父母可能住在黄河边。”小罗后退了几步，不敢拿眼看她。 “真的。”司马嫣红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说。 “只是有可能。”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她。“我...愿意...陪着你。” 司马嫣红看着他的脸都红了，自己倒低下头转身往村边那边走了。小罗拿着画一路跟着，离她也就两步远。司马嫣红走到一片坡地上坐了下来，不远处都是绿色的麦田，在风中摇曳，麦杆上已经挂满了麦穗。小罗走到她身边又把画打开，除了山，好像画的就是这里。他蹲了下来，指给司马嫣红看，说道“从地形来看，就像同一个地方，只是画中一片荒芜，散落的墙根、堆着的一片片，残缺的、完整的瓦片，你看跟那远处村子里一片片的房子很像。只是大门会在哪里呢？” “像是挺像的...你带我去见罗大爷吧，我心里有诸多疑虑需要解答，不然心口堵得慌。”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