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是我的生日

    曾祖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在身上，不由得屏住呼吸，好等待时机抓住它。说时迟那时快，曾祖父猛一伸手却抓了空，只听见“噗咚”一声一扇门倒了。那东西是跑得有多快呀，连影子都没见着，只是月光静悄悄地照进了小屋。曾祖父起身走到外面，仿佛置身大海之中，上面飘着星空，而身边围着一群鱼儿，游来游去，却越变越大，忽然变成了骨头架子，落满一地。再次曾祖父心头发闷，犹如一股熔岩翻动，愈加灼热、爆裂，最后四处消散。就在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地方他去了就不会痛，却看不清那是哪里？

    直到有一天，天气比较凉爽，村民们都出来干活了，有人说曾祖父手里拿着铁锹，背上绑着箩筐。在万河村的东头就是一大片洼地。在很久以前还是一马平川，只因为周边住了人，划分了庄稼地之后，剩下的那片地，人们就拿着工具随便从这片或者那片地方挖土，以便在周围修坝子。那些坑也有人说是因为流星降落的时候砸的。再经过长年累月的下雨就形成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水塘。里面生长了一些野生的鱼和蚌类。一些平整的地方，可怜的小草就会肆意生长，长得很旺盛，而那近在水边的，似乎得到了更多的滋养，肥美得都要流出油绿来。

    总会吸引着人们赶着一群羊，一群马，一群牛来到了这里放牧。它们在吃草的时候，都是很专心认真的样子，也不会去在意同伴是否来争。只有在吃饱喝足了的时候，要么卧着，嘴里还咀嚼着，像有些寺庙里的假和尚念经，一边拿尾巴驱赶那恼人的飞虫；要么换个地方和别的同伴一边吃一边打闹，或者干别的事情；也有些无论怎样瞧见都显得生动的，也许因为它血脉里的躁动，但有时候就会惹得主人们不高兴；还有的就是和主人的狗玩耍，曾经有一只小羊羔就会高高举起上半身，前蹄收拢，原本以为砸下来的时候，可惜每次判断位置都失误，总是挨不着对方；剩下的就是在这里、那里拉粪便，也是农作物的一种养分。不到晌午时分，掏粪的人就已经拾得一筐往回赶路了。

    听老姬头说，村长和他儿子已经回家了，只是那年轻人像变了个样子，平常见了熟人，就像上钩的鱼活蹦乱跳的，这回大伙去瞧他的时候，从床上坐起来，连一句话也不讲，听他父亲说，脑子不灵活了。当大家议论的时候，都说这样的人不可能还有未来，可惜了，人长得也俊俏，才18岁，往后能咋办，就有人劝村长去请隔壁村的神婆吧。一天早晨，村长拎着东西去找曾祖父，结果走错人家了，一打听才知道，曾祖父那天之后，也有人说是背着麻袋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我好像来到了荷花淀，脚在水中，四周烟雾缭绕，隐约看见刚开的荷花，水面似有动静，那看不见的青鱼游过。在某一瞬间我好像把什么都看到了，看透了，有谁的身体完全淹没在冰冷的水里。只见一男子被一条大鱼咬住，有狗吠声。好像有人正在推我，他穿着好看的睡衣，在肚子那一块画着一只坐着的哈巴狗，还吐着舌头。我想它会不会喜欢沙发，让我挪个地方。当我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有人又推了我一下，还在说“我已经洗好了，你要不要起来洗澡了。”我看见他接连推了我好几次，都没有把我叫醒。而就在我跟前像是拉起了朦胧的纱幔，只见他的人影走动，拿了一张毯子给我盖上。我却是努力地想要推开一切，什么也摸不着，很吃力的样子，脸是扭曲的，直到最后选择了放弃，落入黑暗。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已经大中午了，我去倒水的时候，发现同事们都出去了。我已经感觉到肚子里饥肠辘辘，就到厨房里看看有没有啥好吃的零食。这时候大门开了，我就走回客厅，原来是小妹回来了，她手里还拎着东西，好像是买的菜。“你终于醒了，该饿了吧，我给你带了早餐...噢，不对，应该是午餐了，早饭和中午饭连着算一顿了。”她说着就把吃的递给了我，然后又把买的菜拎进厨房。

    我很客气地说“谢谢，太谢谢您了...我看你买了好多菜啊！是有客人要来吗？”

    “当然不是了，这些菜是早半天，老高他们和我去菜市场买的，后来他们先去店里了，乔凡不是要学调酒吗？所以去得早。”

    我一边往嘴里塞吃的，是我非常喜欢吃的卷膜，一边说“是的，我看乔凡...是一个非常有上进心的人。”

    “对呀！...哈哈，难道你是睡懵圈了，今天可是你生日啊！瞧你！”小妹放好菜从厨房走出来笑着说。

    而我差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生日。我拿手挠挠头，有点尴尬，不知笑还是怎么滴。我又惊又喜的，只记得我的生日没有和别人说过呀。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像也没有跟老高讲过呀。”

    小妹坐到我对面看着我。我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她长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其实只要多看一眼就能沉醉，就好比喝多了琼浆玉液。却也正是韶华如花，应该喜乐无忧，却又愁思袭人，叫人无法回避，逃是逃不掉了，好像那一时刻凝固了，从灵魂里长出种子来，生机勃勃。

    她就说老板给老高打电话讲的，还说晚上也过来。我想老板还真关心员工的，他一定是看了我的简历上填的信息。不过那只是身份证上面的日期，并不是我的真实出生日。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还有他人在乎你，关心你。其实心里多少有点激动。我一口把卷膜吃完了，就赶紧擦擦嘴了事，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低着头。小妹从对面走了过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有点举手无措，就赶紧抬起头来，说道”真是麻烦你了，还让你们买那么多东西。这会让我过意不去的，我该怎么回报你们呢。”

    小妹瞅我那认真样，禁不住哈哈大笑，她说”好了，不逗你了，其实大家能在一起就是一种缘分，朋友是什么，也就像家人一样，只有大家相亲相爱，周围才会变得稳定，生活起来才会更精彩。虽然现实有的时候真的很残酷，可那颗还跳动的心脏是真的，只有真诚地对待每一个人，我相信别人也会这么做。”

    我使劲地点头“会的。”

    自从那次曾祖父走了之后，又过了好多年好多年，也还是没有回来。而村里面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经过几次不小的战役，有伤亡，有胜利。虽然房子被打了个稀巴烂，可是又重建了，甚至每家每户都用上电了，每个人又都高高兴兴的你去我家喝茶，我去你家喝酒，唱一支歌，跳一支舞，别提多有情调了。不巧的是，我出生那年赶上发大水。听村里人说，大雨下了半年。人们为了修桥堵大水，已经牺牲了不少英雄好汉！但是，俗话说得好一方有难，四方支援。好多的人，赤着膀子，卷着裤腿，手拉着手，当水已经漫到脖子的时候，大雨就停了，因为感动了上苍，雨不可能一直下到永远。赶巧的是，下午我和小妹去上班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也不知道太阳藏到哪里去了。预报说是没有的，不过估计也下不了多久。

    我一走进店里就看见乔凡正在调酒，老高在旁边看着，并没有说什么话。我向他们问好，老高对我笑着说，“来了兄弟，一会尝尝乔凡调的酒。”

    而乔凡镇定地说，“马上就好了，不好喝的话，别骂我就行。”

    我显得客气地说，“看你那么用心，差不到哪里去的。”说罢，乔凡已经将鸡尾酒杯里的冰块倒掉，从调酒器里滤入鸡尾酒。等他在酒杯上再加些装饰，一杯相伴佳人算是做好了。他把酒推过来，两手放在吧台上。我端起来一看，色泽鲜艳，闻起来有着芬芳的香气。我就小喝了一口，感觉有着丝丝的酸甜味，酒度也刚好。

    我说，很好喝，“真的很不错，你可以出师了都。”

    老高也说，“是的，我已经喝过几杯了，你确实很有天赋。”

    乔凡很仔细地看了我们一眼，“真的很谢谢你们。”

    已经到了晚上，雨还在一直下，虽然不算是什么大雨，却也影响了店里的生意，没有多少客人。我们就把卫生做了一遍又一遍，老高他们不停地擦着吧台面，我和小妹他们又重新把桌子归置了一下。后厨师傅又端了些甜点给我们吃，听着有些慵懒的音乐，空荡荡的环境里只有我们一时间像是要迷失了。

    “叮叮啷啷。”电话响了。老高接的电话，说是老板打过来的，说是因为有要紧的事要回老家一趟，已经坐上高铁了，所以没法参加晚上的小聚会了。他还说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在楼上。等下了班，我们就回到了宿舍开始做饭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