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别胡说,孩子会保住的!
“抱歉,哥哥,如果不是我,**子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低低微弱的声音,带着懊恼与歉疚,一向阳光明朗的脸上,也写满了焦虑与不安。 夜斯洛无暇回答弟弟。 程琉璃蜷缩在他怀中,短促地喘着气,因为疼痛而冒汗颤栗。 鲜血仍然在流着,仿佛永无止境。 一次又一次收缩的阵痛,有如雷电一般,从腹部窜至全身,几乎要夺去她所有的意识。 车子才在医院前面停下,夜斯洛就抱着她,飞奔闯进医院的急诊室—— “医生!”他巨大的咆哮,如雷声回荡在医院的走廊里。 “医生!”纷至杳来的脚步声传来,程琉璃痛得睁不开眼,只能听到夜斯洛胸膛中传来的急促的心跳声,那声音在路途中莫名地安慰着她,让她的注意力多少转移到那些跃动的节奏上,而稍稍减缓了些许疼痛。 “洛少,是您吗?怎么回事?”领头的一个医生大概从来没见过夜斯洛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有点不敢置信地开口确认身份。 “我太太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夜斯洛言简意赅地开口,“她怀孕四个月了!” 医生显然更加讶异,从来没有听闻过,夜氏连锁医院的董事长夜斯洛曾经娶妻,妻子这么快还怀了身孕! 但现时无人敢去质疑这些,移动病床已经被推来,夜斯洛抱着程琉璃,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当他松开手的瞬间,程琉璃突然地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纤细的手指,苍白得几近透明,仿佛握住他的衣袖,已经用去她所有全部的力量。 他倾下身,轻抚着她冷汗涔涔的小脸,“没事的,不要怕!” “孩子,可能没有了,我能感觉到……”程琉璃的嗓音里不自觉地带出了哭音。 为什么,她不是一直以来就不想接受这个孩子的吗?为什么失去了,却这么这么心痛! 夜斯洛的黑眸一暗,“别乱说!”他叱道,“孩子会保住的!” “我不是故意的,洛……”程琉璃拼尽全力,泪流满面,“下台阶前,我感到有人推了我一把……” 夜斯洛的黑眸更黑,仿佛无底的深洞,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乖,进去吧……” 伸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攥着他衣袖的手指。 病床迅速消失在门廊内部,标注着“手术室”字样的大门,在眼前缓缓合拢。 夜斯洛定定地站在大门之外,眼神幽暗如夜,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在看似无波无澜的眸底深处闪着破碎的光芒。 “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子来参加我的订婚仪式,意外可能就不会发生……” 夜斯昊还在一边说着第一千零一遍道歉的话。 夜斯洛继续选择对他无视,拿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简短地吩咐,“把酒店门前的监控视频给我传过来!” 挂上电话,他冷着脸接着夜斯昊的话茬道,“——未必是意外。” “???” “难道你没听到琉璃说的,有人在背后推了她!” 夜斯昊一愣,程琉璃的语音当时很弱,他的确并没听到。 “这个人,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然后,千刀万剐!” 那是怎样的声音?压抑沉寂得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海面,却充满着nongnong的杀气,仿佛万千冰冷无情的箭簇,可以射杀世间任何的目标。 “哥,当时我和穗子正在酒店门前迎接她的父母,事发当时我就在当场,但是,我没有看到有什么人推过琉璃,至少,从我站着的角度没有——” “穗子的父母不是不会到场么?” “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穗子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最后关头还是决定来了。” “那么,当时你看到的情形,是怎么样的?” 阿昊沉吟了一下,“当时,穗子的父母姗姗来迟,我们将人接到后,穗子和父母一起进了酒店,我则在外面接了一通电话,电话还没打完,就看到**子慌慌张张从酒店赶出来,我正准备要调侃她一通,就看到她脚下的高跟鞋一歪,然后整个人摔倒,顺着台阶滚落了下去——都怪我,虽然接住了**子,但还是慢了一步,不然……” “你确定,看到当时琉璃身边,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有推掀动作的嫌疑人?” 阿昊思索着,“**子身边,当时好像是有两名保镖,一个身着酒店**的女工作人员,大门两侧,还站着不少保全——但都是在安全范围之外,至于那些等着抢新闻的记者,就更是在十米开外,根本不可能下得了手!” “你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人推了她,那就只能是两名保镖和一名女助理这三人之中的某一人?”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看到有人推她。” “可是,琉璃说的很清楚——” “推是有明显的外力作用,也许只是脚底滑了一下呢?女人穿高跟鞋,不经常有滑倒的现象?” “我肯定,琉璃不会连推和滑都分不清楚!”夜斯洛的音量提高了起来。 阿昊噤声,沉默着不再说话。 没过多时,夜斯洛的手机叮地一声响,他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看着,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阿昊凑了过去,看着刚刚传送过来的监控视频。 六星级的酒店,视频拍得异常清晰。 阿昊能看到,画面的前一瞬,自己和穗子迅速迎了上前,从前来的车辆中接出穗子的父母,几人言谈甚欢的样子,然后阿昊接了一个电话,走到一旁,这边,穗子亲昵地搀着自己的父母亲走上台阶,消失在酒店大门处。 几秒之后,程琉璃脚步匆匆地出现在门口。 左边跟着的两名保镖,阿骋阿驰,右边则是身着藏蓝色酒店**的女助理—— 夜斯洛将视频的速度调慢到十分之一。 放慢的镜头中,程琉璃踩着高跟的鞋子,缓缓提步,走到台阶旁边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地,身子朝着前方扑跌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过仓促,没有任何的前兆,甚至连一个趔趄或者打跄都没有——那画面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程琉璃刻意地栽了下去——饶是站在身边的保镖久经考验,也决计没有预料到这种突发状况的发生! 阿骋慢了半拍地箭步窜出,伸出的手掌距离程琉璃飘扬起来的衣袂只有堪堪半寸的距离—— 就这样失之交臂,两名保镖,目瞪口呆地,一路紧追地,跟随程琉璃倒地滚落的势头急追而下—— 从镜头可以清晰地看到,在急速滚落的途中,有鲜血从程琉璃滚过的地方渗透出来,染红了风衣,也沾染到大理石的台阶上,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 最后,在台阶下面正在打电话的阿昊,见状一把扔掉手机,在最后的关头,飞身扑下,将程琉璃接在自己的臂弯中。 几秒之后,夜斯洛急冲出现在门口。 一路连跌带撞地飞扑下去,撞开阿昊,将程琉璃接在自己怀中…… 视频再一次被回放,在看到程琉璃从台阶滚落的时候,夜斯洛按了暂停,一遍一遍地倒带,一遍一遍地回放…… 那画面拍摄得异常清晰,程琉璃走到台阶旁边的时候,的确没有任何人触碰到她——助理、两名保镖虽然距离很近,但是几人都没有抬手,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动作,更没有接触到哪怕她的一丝衣襟。 夜斯洛看着,深邃的黑眸越来越暗沉,也越来越阴鸷…… “哥,都怪我,要不是我央求**子参加我的订婚仪式,**子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夜斯洛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恢复了冷淡,冰冷眸底看不出任何情绪,“你走吧,今天是你的订婚日,别把穗子一家人冷落了——” “可是,**子她——”阿昊担忧地朝手术室看了一眼。 “她死不了,你尽管走你的!”夜斯洛冷笑了声,“这种万事谋绝的女人,她怎么会让自己有生命危险?” “什么?”后半句话阿昊没有听清,因为夜斯洛的双拳在那个时候紧握着,发出的嘎吱嘎吱的恐怖声响。 “我让你赶紧离开!去酒店!听明白没有?” “我……”阿昊看着眼前的男人,下颚紧绷着,嘶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压抑,像是他正用某种野蛮的力量,克制着体内翻腾的情绪。 阿昊不敢再停留,只低头说了一句,“代我向**子道歉,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随即转身,满面歉疚地,低头匆匆而去。 身后,夜斯洛举起拳头,砰地一声巨响,砸在矗立在旁边坚硬无比的墙柱上。 旁边跟着的几个贴身保镖,没人敢去阻止,只好全部不忍目睹地别过头去。 鲜血,几乎立时迸溅出来! 在雪白的墙柱染上一朵血色的蔷薇花! 硕大的拳头,也变得血rou模糊! 痛吗? 夜斯洛在心中问着自己。 不,这点痛算什么! 他的心,在被某人一刀一刀地剜、刺、戳、捅,比撕心裂肺还更痛楚一千倍! 这点伤算什么? 如果**的痛可以代替心口的痛,他宁愿她真的举起刀,将他这具rou身,一刀刀凌迟!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