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半夜在床上杀死他
很快的,夜斯洛的呼吸就陷入稳定与规律之中。 而一旁的程琉璃,却始终无法睡着。 身后这个男人的体型高大,宽厚的胸膛辐射着温暖的气息,她蜷缩在他怀中,那么小那么弱,要不要动手呢? 刚一进人卧室,她就探手到床铺的枕头下面,如她所料,那把冷硬的匕首依然还在,并没有被下人们察觉并放归到它应该在的地方,甚至于,向夜斯洛报告这一异常的情形。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错过了,就永远不再有!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 她几乎是数着他的呼吸捱着每一分每一秒,他的放松,他缓慢的心跳令她慢慢平静下来。 夜,很深了。 黑暗之中,除了他和她的呼吸,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无声无息的,程琉璃缓缓将夜斯洛揽在她腰上的大掌拿开,翻过身体,轻轻坐了起来。 探手伸进自己的枕头下面,握住那把坚硬的匕首,她看着他,缓缓地,跪坐在他身边。 夜色如墨。 月亮被厚重的云层掩盖。 熟睡中的男人,静静地,深长地呼吸着,规律得没有丝毫异样。 窗外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轻响。 似远还近。 风吹散了云层,温柔得如同薄纱一般的月光再次穿透窗棂,静静地投射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他的睡容那么平和,刚毅的眉化成柔和的曲线,薄唇轻抿,勾勒出性感的线条。 她的心,剧烈地大力跳动着。 那跳跃如此激烈,像是大钟般撞击着她的胸腔,直到她的胸口因此都疼痛了起来。 杀了他…… 脑中有声音在呐喊着!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这一刀下去,划断他的颈动脉,几秒钟就可以让他巨量失血,陷入休克! 他马上就会死去!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程琉璃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高高举起匕首! 雪亮的刀身,反射着窗外的微光,也反射着他英俊如斯的脸庞。 她这么做没有错,他是个残佞**的魔鬼,他犯下的杀戮罪孽,足以让他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 可是,她的手却为什么在颤抖? 看着他恬静不设防的脸,看着他平静规律起伏的胸膛,她为什么,竟会颤栗得如此剧烈? 他说过的,他爱她。 经历了这么多,也许她已经不再怀疑这一点。 他待她,的确与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们不同。 可是,也正是因为他的势在必得,所以,也才有了楚易伦惨烈枉死。 不是么? 她的手在抖,她的肩在抖,她的全身,都抖得如此厉害。 那些跟夜斯洛相处的过往与片段,一幕接一幕地,如同电光石火在她的脑海掠过…… 她第一次在夜氏别墅闯进他的卧室,他邪肆的眼神,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离开楚易伦,做我夜斯洛的女人!” 他死死掐住她咬舌自尽的腮,急切嘶哑地咆哮着喊医生…… 他带她去局势动荡的索亚其,让她亲眼看到楚易伦的墓陵…… 他深夜破门而入,从浴缸中抱出双手鲜血淋漓的她,一路狂吼地送去医院…… 他像从天而降的英雄,带着大批人马解救遭遇绑架的她…… 他将欺负过她的李孙睿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亲自动手,活活打死了那个绑架她的歹徒。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说爱她…… 他说为了她,他可以付出他的所有一切…… 那么,如果她要的是他的命呢?他肯不肯给? 程琉璃的泪眼已经婆娑,不停地深吸气,又不停地深呼气…… 是的,即便他们之间阻隔着银河一般宽广无可逾越的深仇大恨,可是…… 他的高傲、他的野蛮、他的狂妄,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深情,早已被她仔细地收藏在心中。 而他的痛楚、他的愤怒,他的恐惧,也一样没少。 “你就这么恨我吗?这么恨我?” “我不是,那个男人,你也不是我的母亲……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 “你不是恨我吗?那为什么要学懦夫自杀?你给我醒过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死去!不准!!” 他抱着全身鲜血的她,声音嘶哑地叫唤着,变了声调的沙哑嗓音,在她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回荡着。 心,突然好痛好痛,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不能心软!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她不可以对他心软! 那是对待楚易伦的不公平! 咬紧牙关,她终于将心一横,闭上眼睛,在月光之下,狠狠地刺下那一刀! 可是,当那寒光凛凛的刀锋,在距离他脖颈不到一寸的时刻,她却猛地顿住了手。 雪亮的刀锋,在黯淡的夜色中,似乎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而guntang的泪水,不停地,从她脸颊滚滚滑落。 程琉璃看着依然静躺在床上的夜斯洛,右手高高地握着那把利刃,像是濒临死亡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根本无法遏止那些夺眶而出的眼泪,在脸上蜿蜒流成小溪。 视线渐渐模糊,那张英俊如斯的脸庞,渐渐看不清轮廓。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做不到? 她必须杀了他! 她一定得杀了他! 她将刀逼近,再逼近,几乎就要贴上他颈间的皮肤! 却依然无法下得了手! 只有不断滚落的眼泪,一颗,一颗,又一颗地滴了下来。 痛苦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使劲扭绞着她的心脏,堵塞着她的咽喉,难以承受的矛盾心绪,使得她几乎就要啜泣出声。 泪眼婆娑中,她伸手捂住了唇,虽然压抑住了喉中的哽咽,却还是止不住内心的纠痛。 不!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亲手杀了他! 即使,他是残忍弑杀楚易伦的凶手,她也做不到将手中的匕首,亲手刺进他的胸膛! 那是超出她承受范畴的事情,说不清缘由,但她就是做不到! ——意识到这个事实,她的心中被说不明的情绪汹涌淹没,泪水仍然肆虐着,以决堤之势,肆意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