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东印是一块天然的宝地，也许世界在这方面是公平的，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由神创造的，那么也可以说神其实是公平的。 为何这么说呢，因为东印虽然相比起克容大陆，存在各种极端的病菌乃至有毒的昆虫肆虐。 如果不包括厄洛斯，克容大陆的气候整体上是保持温和的，而且并不潮湿。 那里没有让昆虫以及病菌滋生的气候，也就没有时常威胁人们性命的可怕虫群和瘟疫。 克容大陆的气候对于人类而言，可能是最适合生存的一块大陆，不冷也不热。 公平就体现在平衡的道理之中，虽然东印这个地方的环境，可能不是最适合人类生存的，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里的人类又是这个世界上最多的。 而克容大陆，虽然那里的气候是如此的宜人，但是整个克容大陆的人口加在一起也是不如东印众多的，东印是人口繁多之地，同时也是各种昆虫动物繁多之地。 这里似乎都矛盾了，既然东印相比起克容，算是不那么适合人类生存，却又有着全世界最多的人口，比整个克容大陆的人口还要多。 其实并不矛盾。适合生存，并不意味着那里人就多。不适合生存，也从来不意味着这里人少。 这里的雨热非常适合各种植物乃至庄稼的生长，一年的任何时期都有收获。 说到粮食的平均产量，如果是相同的技术条件，这里的农民大概可以收获克容大陆上的那些农民，十倍的喜悦，也就是十倍的粮食。 要是算上技术差异，那双方就是持平的。 东印的粮食产量从总体上来看，是微微超过整个克容的。 即使在粮食的种植技术上，东印远不如克容大陆上那些已经进入工业化的国家，双方在科技上的差异远不止十倍，其中的差距或许不是数字所能涵盖的。 但是凭借气候和土壤的优势，这种科学技术上的落后被持平了，至少在粮食上是如此。 克容大陆上的国家即使凭借技术把粮食产量提高十倍，也就是东印地区的正常水平而已。 有学者统计，东印继续保持当前的落后，也可以极限养活十亿人口。 如果东印达到克容大陆上的技术水平，可以养活一百亿人口。 整个东印殖民地目前的人口，大概还没有超过四亿，其中帝国能够直接统治的人口大概不超过三亿。没有一个特别准确的数据。 德诺召唤来了邪魔，而沙洛福特此时也出现在泰兰的身边，它当然保持着隐形的状态，这让除泰兰以外的任何人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魔龙的出现将导致泰兰再次陷入不安。 毕竟之前发生的那件事，依旧不能被泰兰遗忘。 他被魔龙摄取到了一个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方，泰兰当然也不知道那里具体是什么地方，反正不是人间。 沙洛福特似乎早已经遗忘了这事，它意味深长地对泰兰说：“你想要获得永恒的生命吗？” 哦，永生。这不就是德诺之前告诫过他的，所谓的邪魔会拿永生这种事情诱惑凡人吗？ 诱惑就诱惑吧，反正泰兰对此已经不在意了，或者说他已经不屑于去猜测魔龙的心思，对方那邪恶深不见底的黑暗，又哪里是他一个小国的王子所能猜透的。 这里的泰兰王子其实是过于谦逊，其实他父亲所统治的那个国家，不仅不是小国，还是唯一的真正独立于东印殖民地的国家。不受帝国的任何影响。 虽然大部分的邦国，同样拥有自己独立的法律和军队，没有帝国的驻军，但毕竟还是会受到帝国的影响，他们在地图上的颜色完完全全与殖民地的颜色保持一致。 不同于所有的邦国，泰兰的家乡，塞纳加提人建立的霜之王朝，并不是一个被帝国击败的国家，而是在多年前多次击败了帝国。 最终迫使帝国让步，只是让王朝名义上臣服于帝国。 霜之王朝在东印殖民地众多邦国中的威望，是仅次于帝国的。 而且最为特殊之处在于，虽然在地图上霜之王朝的颜色，也是与帝国的东印殖民地保持相同的颜色，显示臣服。 但是另有文字注释，显是这个地区是杜姆斯统治下的霜之王朝，别的邦国可没有这种待遇，地图上并不会标注他们国家的名称更不会标注那些君主的尊名。 泰兰王子还再出神的时候，殊不知德诺已经再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泰兰并未与其他人一样坐在德诺的身边，他这次单独带来了椅子。 他一个人远远地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当然这个距离也是足够他听到德诺的声音。 “这世间的魔鬼是自由的。”德诺对泰兰说了这句话。 邪恶的魔鬼就隐藏在人的心中，因此人必须时刻警惕，不要让自己堕落，否则就要被不知名的魔鬼占据内心，夺取形体。 不过他当然不是因为发现了泰兰身边的沙洛福特才说的这些话。 其实也并非是担心泰兰真的被魔鬼夺舍。 只是泰兰现在的心不在焉，让德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句古老的诗词。 危言耸听的成分更多一些。德诺自己也不担心寺庙的弟子会在不知不觉间被魔鬼占据形体。 不说寺庙，人类被魔鬼占据形体的事情，已经很难发生了，连通地狱与人间的通道早就断了，并且不会轻易再被任何人开启。 德诺现在就站在泰兰的旁边，他怀疑泰兰根本就没有用心去听课，便提问了他几个问题，没想到泰兰居然对答如流。 “与其担心魔鬼，还不如担心邪魔。魔鬼和邪魔当然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泰兰在魔龙的提醒下，说着这些他其实根本不懂的话。 眼见泰兰继续说着说着，甚至已经偏离了最初的问答，德诺却没有打断，反而继续看泰兰的表演，他也想知道这位王子，到底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恶魔、魔鬼、魔族、冰魔族、血魔、夺心魔、心魔、邪魔、妖魔、猛鬼、妖精、精灵、精怪、妖怪、食人魔、巨魔、变形魔、变形怪、异形、异魔、异怪、幽灵、亡灵、魔灵。 它们当中有虚有实，有善有邪，这些存在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它们中的一些却总是被混在一起。”泰兰继续说着自己完全不懂，或者说似懂非懂的话。 “比如魔鬼和恶魔。有的时候，在人们口中，会把它们叫错，甚至在一些文化中，恶魔和魔鬼这样的邪恶之物可能是用同一个词语指代。 要注意的就是这些邪恶的存在之间，彼此确实存在很大的区别。又比如幽灵和亡灵，这两种生物或者说死物，在有的文化当中，它们就是被用同一个词指代。 但是它们之间的区别其实非常的大，存在虚与实的差别，幽灵一般没有形体，但是亡灵一般是有形体的，而且亡灵和幽灵在阵营上也存在区别。” 现在压力到了德诺的身上，他眼见泰兰说的如此之多，甚至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占据了形体。 当然德诺并不真的相信这种事情，泰兰还是他认识的泰兰，泰兰身体里面的灵魂就是泰兰自己。 他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对泰兰说：“看来你对这些东西是研究过的。” 就在泰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德诺却说：“显然你知道的还不止这些，继续说下去吧。” 还要继续讲。泰兰顿时有些气恼，他一点也不想继续说了。 这真的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早知道还不如当初一问三不知的好。 显然被魔龙提醒了之后的泰兰，说了很多让德诺大吃一惊的知识。 他知道自己现在反而可能引起了德诺的怀疑。 那么接下来，泰兰还要继续费口舌说下去吗？当然要继续了，魔龙提醒他，不要中途停止。 “恶魔是虚空生物，或者说是混沌生物，深渊里面也有恶魔，恶魔可以是有具体形体的，也可以是没有形态的。 它们或者说他们，她们，都可以用来形容恶魔。它们是一种邪恶的生物。” 沙洛福特这时还告诉泰兰，它的主人洛克希德就是恶魔。 魔龙的任何声音，除泰兰以外的人是听不到的，所以它才能在一旁不断地提醒泰兰，要是在这里的不是德诺，而是魔阎，他可能会有一些察觉。 当然如果沙洛福特十分小心的隐藏自己的气息，魔阎也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如果是毗湿奴大帝的话，那就难以隐藏了。 毗湿奴大帝的实力估计不会比它的主人洛克希德弱。 当然，现在的他们，都不是处于全盛时期。他们现在的状态距离他们各自的全盛期，差的很远。 “魔鬼生活在地狱，也可能在地狱以外的任何地方见到魔鬼。魔鬼主要是一种有形的生物，有些特殊的魔鬼当然也可以，通过无形的方式存在。 它们或者说他们，她们，都可以用来形容魔鬼。它们是一种邪恶的生物。” 最终，德诺终于让泰兰停止继续说下去，他怀疑这会没完没了，如果他不放弃，泰兰就会一直说下去。 至于泰兰为什么突然知道了这么多有关魔怪的知识，德诺倒也有自己的猜测，比如泰兰可能去了寺庙的藏书间里翻阅那些古代秘史。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德诺不再问泰兰任何问题，他专注于自己的讲课。 其实这种讲课，严格来说并不是修行的一部分，比如德诺甚至会去教导一些弟子识字和算数，这和一般的修行没有太多关系。 这是因为新入寺庙的这些弟子们当中，很多人没有上过学，连基本的识文断字的能力都没有，德诺这是在为他们补课。 也因此，像是泰兰王子这种早就接触过帝国义务教育的人，完全可以不听德诺的文化课，他只需要关注对方的修行法门课就行了。 无聊之余，泰兰王子继续和魔龙沙洛福特交流起来。他们一个是世俗的王子，一个是邪恶的不死魔龙，居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之前的隔阂好像已经消失了。 泰兰问沙洛福特：“你说自己之前是魔鬼，意思是你现在不是了，魔鬼也可以变成其他存在吗？” 魔龙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并不是所有的魔鬼都可以，我之前是一种特殊的小魔鬼。不是地狱的那种无穷无尽的小魔鬼，而是我的主人洛克希德创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小魔鬼。 只有我这种小魔鬼才能被转化为魔龙。所谓的魔龙就是一种扭曲的生命体，或者已经不能用生命体来形容，它们就不是正常的生物。 另外，现在的我其实也不是用魔龙就可以形容的，我的主人创造我的时候，添加了一丝她自己的本质，于是我也就有了她的本质。 其实不管是她的本质，还是按你们理解中的神性，都可以用来形容我的特别。” “小魔鬼转化的魔龙是吗，原来如此。”泰兰似乎有些想法：“那么我呢，我也……” 泰兰在想，自己是否也能不做人类。以后用魔法把自己转换成另一种形态，说不定更好。 沙洛福特似乎感觉到了泰兰的想法，它还提醒对方：“如果你不想做人了，一定要快，魔法的时代就快要结束，更换躯体这事，离了魔法可就难办了。” “科技不行吗？”泰兰问。 还没有等沙洛福特回应，泰兰就说：“没有魔法，还有科技。”显然他也对于魔法时代的终结有一些耳闻。 魔龙摇了摇头头，它的尾巴轻轻地划过周围，带起了火焰，当然这火焰也是透明的，并且不会燃烧任何东西： “科技不行。至少很多年之内不会行。现在你只能靠魔法更换身躯，而你的机会就在这几年，可能都用不了几年，也许一年之内，这个世界的魔力就会彻底消失。” 泰兰摇了摇头：“魔法消失的这种事情，我听寺庙里的一些人说过，他们说未来会是没有法的时代，也就是所谓的末法时代，虽然我觉得这个词的本意可能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对此的解决办法就是转而发掘人体的潜力，但是人体又有什么潜力可供发掘的，人类就是一种普通生物，无毛的裸猿。我之前学过进化论的。” 魔龙的声音传递到泰兰的耳中，似乎略带笑意：“进化论？应该适用于别的世界，但是不适用于我们这个世界。” 泰兰之前，也是他五岁的时候，在帝国接受教育，他在生物课上接触到了进化论，觉得很有道理，也就相信了一半。 当然之所以相信一半，而不是全部，是因为泰兰对世间万物总是充满怀疑，而且他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进化论，所以也不好完全相信：“所以你认为人类不是南方大陆的古猿进化的结果吗？” 魔龙的身影逐渐开始若隐若现，之后就彻底消失了，它离去之前的声音传入泰兰的耳中，或者说意识当中：“如果只限于这个世界的话，那便是如此。我的主人曾经亲眼目睹过猿猴变成人类，但是她也亲眼看见诸神创造人类。” 泰兰又一次陷入了失神。他记住了魔龙的话，并且在思考其中的含义。 什么叫做‘只限于这个世界的话，那便是如此’结合它后面的那句关于它主人的话，泰兰王子似乎可以理解死寂君王的意思。 它的意思似乎是说，这个世界的人类不是进化的结果，而是神创造的。但是除了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世界，然后那些世界当中的人类，是进化出来的。 泰兰一下子得知了很多惊人的事实。 原来有这么多世界，原来人类既可以是进化的，也可以是神创造的。 其实这些倒也谈不上多惊人。他从魔龙这里听到的，是很多普通人难以接触到的知识，对于那些法师们而言，就谈不上是颠覆三观的知识。 这个世界的很多人，比如那些法师们，早就清楚世界不止有一个的事实，他们中很多都去过异界。 世界或者说位面，又或者说是星球也好，泰兰王子知道，这些不同文化当中用以指代的词，在很多时候，意思是差不多的。 这就好比克容大陆和克容洲以及克容，这三个词语之间的区别，三个不同的词，其实意思也都差不多。 泰兰王子在魔龙消失之后，也逐渐开始听德诺的一些讲课。 虽然都是很无聊的知识，在这里听他讲课倒也不算特别浪费时间，反正他早已经完成今天的修炼。 至于明天，如果德诺还是讲这些无聊的东西，他大概要请假，不知道能不能请假，到时候他需要去问一下德诺。 反正在这里的感觉，就很轻松，完全不像他过去想象的那种修行的地方，到处都是等级森严，然后弟子们之间互相争夺修行的资源。 “过去的凡人，他们在生活中，时常要与很多危险的邪恶之物打交道。在天梯还没有被阻断的时候。”德诺口中的天梯，也就是用以代指魔力的东印词语。 东印有很多独特的词语是克容大陆所没有的。 比如克容大陆之前从来没有修炼、修行、超脱、轮回、瑜伽之类的词语。 这类的词语都是从东印传入克容的。魔法师也是从东印传入克容的词语。 如果是克容本地的词语，拥有魔力的人是被称作，法师。 现在很多克容人也会把那些拥有魔力的人称作魔法师。 法师和魔法师，这是两个不同的词语，但是很早就可以放在一起用。 有的时候，这也容易造成误解。 比如精灵，东印殖民地和克容大陆流行的通用语当中都有精灵一词。 但是克容大陆上的通用语当中，精灵一词，指的是那些超凡的，有着尖耳朵的人形生物，精灵。 东印的精灵，可能指的是一种没有具体物理形态的灵魂。一个火元素，在东印可以被称作火精灵。 帝国的官员当初听说东印地区存在精灵崇拜的时候，还以为这里的人崇拜的是克容人以为的那种精灵。 后来才明白，他们崇拜的是一种元素，这种元素能不能被称作生物，都是要被怀疑地。 德诺说：“心魔不是生物，而是一种扭曲的价值观，但它又不只是纯粹虚无的，在一定条件下可能会在精神世界当中出现虚幻的形体，变成你熟悉的事物。现在凡人大多不需要担心它们，只有修行者需要小心。” 他还特地把自己的心魔引了出来，然后通过精神投影的方式，展现了心魔腐蚀的手段。 心魔在德诺的精神世界当中，化形成他至亲的样子，想以此来动摇德诺。 德诺解释了为何心魔要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化成他至亲的形象，这是因为他的至亲惨死，这件事情在他的心里成为阴影。 “这是一种特定的方式。每个人遭遇到的心魔，幻化的形体都是不同的，有的可能是幻化成一个人，有的甚至可能幻化成一个世界，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迷惑你的心智和灵魂。 让你沉沦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当然如果你们当中有魔族血统的话，就不用为心魔担心，而是要为另一种东西担心。” 接着德诺又一次谈到了永生，他说了两种不同的永生形式。意志的永生和意志与身躯的双重永生。 这些都是他之前讲过的，现在再讲一遍。以示重要性。 后者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前者与其说是永生，还不如说是一种折磨和酷刑。 德诺翻开了一本东印的历史书，上面有一个案例，涉及到东印古代的蝎魔王朝： “意识保持清醒的时候，然后看着自己的身躯越来越老。很多时候，一些折磨的酷刑的确也是受到这样的灵感而被激发的。 比如在古代的东印，就有一种酷刑，把一个人的意志投放在衰老的动物身上，从而让这个人无时无刻生活在这种自我怀疑当中。” 这也是一些人口中关于轮回的道。很多东印的祭司威胁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吃rou就会导致他们转世成为动物。所谓的转世自然涉及到轮回。 “而轮回好像是东印特有的概念，至少在克容大陆，似乎没有听说凡人死了之后，灵魂还要以一种新的形式重回世间的。我们东印的轮回法门是最完善的。”说到这里德诺也是有些自豪。 德诺的内心始终还有一些民族情绪，这也是他没有超脱的表现。 “世俗的善恶对轮回有很大的影响，但不是体现在一般人所认为的因果报应上。”德诺看向了泰兰。泰兰又在走神。 泰兰王子对于德诺所讲的这些，诸如善恶、轮回这类的东西，那是完全不感兴趣，他反倒是想起了德诺之前召唤出的邪魔。 或许可以通过邪魔知道一些事情，泰兰的内心或者说大脑里，不知为何突然生出这样危险的想法。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震惊于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并未让自己的心中所想的事情影响到面部的表情。 当初召唤火元素邪灵的时候，泰兰其实是先感受到对方的呼唤，然后就成功把对方从虚空中召唤到现世。 泰兰表面还是接受了德诺所谓不要回应邪魔呼唤的教导。 泰兰想起自己之前对德诺说过，他不会在自身没有抵抗的时候，回应邪恶的呼唤。 潜在的意思就是如果他有抵抗邪恶的能力，可能就会回应那些邪恶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