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天空之城
岳家武馆，看见戴着笠帽，跟随岳师傅的小徒弟王虎快步来到后院的李二，汗流浃背的李晏清不禁楞了楞，收起手中长枪。 李小妹赶紧迎上去，“二哥，你咋来了？” 李二看了眼李小妹，走到李晏清旁边，咬着耳根子说道：“大哥，人宝一直嚷嚷的那个机缘，马上要出世了。” “哦？” 李晏清如李二先前一般，脑子里霎时间也是思绪纷呈。 少年略一沉吟道：“在哪儿？” “城西。” 经过短暂思索后，李晏清仍是决定过去看一眼，人宝如今落在二弟手中，生死都被拿捏，闹出幺蛾子的可能性不大。 他倒想看看，人宝苦等多年的机缘，到底为何物。另外必要的谨慎心理也是有的，毕竟这人宝也不是没把人带进沟里去过，比如将徐三小姐带进琅山山腹。 兄弟三人迅速离开武馆，有人望向李二欲言又止，但终究不敢多嘴打听。 以李晏清如今的脚力，根本不是寻常马车可以比拟的，为了节省时间，兄妹三人拐进街边的一条无人巷弄，眨眼间完成合体。 随后李晏清背着笠帽，把李二身上的那些个物件，包括装着人宝的那只白玉小瓶放在身上，头戴草帽，心有所想，又幻化出一个全新容貌，不再顾忌什么，脚尖发力，跃上旁边茶叶铺的房顶。 少年脚踏屋檐而行，几乎呈直线掠向城西，哪怕是遇到两丈宽的房屋空隙，也是轻易就能跃过，如履平地，彷如狸猫，动作轻柔，速度极快。 不是恰好抬头望向房顶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有点话本小说里的高绝轻功，飞檐走壁的意味。 不过并不是，这只是少年对于力量的精准把控，以及身体的灵活性。力量来自于八品武夫的修为，灵活性有着游走拳桩那种“飘若凌云”的感觉在里头。 “往左。” “向右。” “对，就是这个方位，直行。” 衣襟里传出细微声音，李晏清依此不断调整方位，在城中屋舍上跳跃腾挪，倒也并非无人注意到，街道下方偶尔会传来几声喝彩。 问题不大，城里来的那些外乡游侠儿，总喜欢往屋檐上跳，老百姓都有些见怪不怪。 马车穿城过巷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李晏清只用了两炷香不到，身处高位，少年已经能看见忘忧河。 这个机缘出世的地方，目前看来，应该是在忘忧河畔的一片荒芜湿地中。 又过去半炷香后，依照人宝引路，他们终于达到地方。 不过李晏清却是一脸茫然，下意识环顾四周，这里正是一大片荒芜湿地，由于土地沙质化严重，既无法种植农作物，也不适合建造房舍，便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疼的不毛之地，只有倔强的茅草和芦苇等植被能够存活，然而也是东一块西一块，好像狗啃的惨淡光景，早秋的凉风吹过，窸窸窣窣，除此动静，周围没有任何异常，更瞧不出什么可能存在神异的地方。 李二和李小妹相继从李晏清身上走出，六只眼睛从不同角度可劲观察，仍是一无所获。 李二从兄长怀里摸出白玉小瓶，瓶中的人宝求生欲拉满，忙道：“别急，再等等，我说了快要出世，还没有出世。” 李二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兄妹三人安静等待，心头皆有几分好奇，这片一览无遗的不毛之地上，能诞生出什么机缘？又会以何种方式呈现呢？ 他们并未等待太久，大约一炷香后，李晏清和李二同时侧头望向一处方位，距离他们不到五丈，那里的空气中，如水波般，竟然泛起一丝涟漪。 “出来了出来了！”李二手上的白玉小瓶中，人宝惊喜大叫。 算算时日，整整八十三年，当初偶然路过乌落城，它便一直停留至今，苦等着这个有生以来从未带给它如此强烈的福灵心至感觉的机缘。 总算是等到了！ 虽然当下处境很是糟糕，但人宝同样想知道这个机缘到底是什么。 它的妖生，截至目前的半辈子都耗在上面啊！ 李家兄妹结伴走过去，李晏清和李二脸上既有惊喜，也有戒备。 好似水波荡漾的地方，就在一块毫无特殊之处的湿润沙土上方，第一眼时只是一条缝隙大小，等他们走到跟前丈许距离时，已经扩大到有一扇门那么大，是一个圆形样貌，并且仍在扩大。 李晏清凝神观察，并没有察觉到危险。 李二也是一样。 李二抬起手中白玉小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现在该怎么办？” 人宝细小尖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激动，“它应该就是一扇门，当然是一扇特殊的门，里头肯定藏有东西，趁现在其他人还没发现赶过来，应该赶紧进去抢夺机缘。” 听听有些道理，李二望向兄长。 李晏清瞥着白玉小瓶，沉声道：“你确定里头是机缘，而不是什么凶险之地？” 人宝回道：“机缘肯定有，至于有没有危险，我现在也不晓得，得进去才知道。” 李二握拳道：“大哥，富贵险中求！” 道理李晏清懂，只是担心里头的凶险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若是如此，那就不是获取机缘，而是自寻死路。 李晏清看向身旁的小妹，他不是一个人。 李二看出兄长的担忧，主动请缨道：“大哥，我先进去，我就一个人，你和小妹等我消息，孟青蟾那些人不知道还在不在城里，要是等他们赶过来，里头就算有什么机缘，也没有我们的份儿。” 李晏清看着他手上的白玉小瓶，道：“带它一起进去。” 李二嘿嘿一笑，“必须的！” 真要是个坑，先死的绝对不是他。 李晏清眯眼望着白玉小瓶，见人宝没有反应，这才点了点头。 李二手握玉瓶，向前走去，“水波圆门”已经有一间房舍那么大。 李小妹一脸紧张道：“二哥，小心呐！” 李二侧过头来，浅浅一笑。 已经无限接近水波圆门时，李二仍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阴柔少年抬起握有白玉小瓶的右手，向着阵阵涟漪之中探去，人宝似乎知道它这个探路石当定了，出奇安静。 “咦？”玉瓶前端传来阻力，李二加重力道，仍是如此。 阴柔少年干脆贴近过去，将手中玉瓶往涟漪中使劲地按，可还是无法穿透。 明明是一层透明的涟漪，按常理来说，哪怕进入不了什么神异之地，手应该也能穿透过去才对。可是这方不断扩大的涟漪，仿佛真变成了一扇门，还是一扇闭合的门。 李二不信邪，放下手臂，大步迈出，不过在碰到涟漪的时候，就好似遭遇一堵墙壁。 “人宝？” 玉瓶里传出声音，“怕是有什么禁制，就这样进不去，得打破禁制才行。” 李二问道：“怎么打？” 人宝弱弱道：“这我也不知道。” 李二：“……” 敢情他们先人一步发现机缘，等于白发现的？ 李晏清牵着李小妹的手，走到李二身旁，李二侧过头，无奈一笑，“根本进不去啊。” 李晏清也是疑惑，抬起左手向涟漪中摸去，古怪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半只手掌消失不见，乍一看仿佛被削去了似的，也没有出现在透明涟漪的另一端。 兄妹三人惊诧不已。 玉瓶中传出兴奋声音，“他能进去，他能进去！” 李晏清挥动手掌，手臂旁边顿时涟漪紧凑，仿佛荡起层层水波，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 李二惊奇道：“大哥，为啥你能越过禁制啊？” 要说以往他李二不算一个正常人，那现在他有形有体有血有rou，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怎么还搞区别对待？ 李晏清也是一脸迷糊。 李二把玉瓶塞给兄长，二话不说，融入兄长身上，李小妹见样学样。兄妹三人合体之后，李晏清的手仍然可以伸入涟漪之中。 李晏清学着二弟方才，手持白玉小瓶，往涟漪中伸去，照样毫无阻碍地穿透。 奇了个怪！ 为何他就不受阻碍？ 蓦然，李晏清察觉到手掌中传来动静，白玉小瓶在剧烈震动，少年猛然抽回手，与此同时，人宝激动不已的声音响起，“快快！快进，天大的机缘，天天的机缘啊！” 李晏清低头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天空之城！天空之城！” 李晏清眼神明亮，在李二同样的催促声中，不再犹豫，一步踏出。 少年的身形凭空消失在这片河畔湿地之中。 河风拂过，窸窸窣窣，这片湿地仍是几十年不变的模样，唯有那扇涟漪阵阵的圆门，已然扩大到彷如一方校场。 并且还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