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兵器大师
铜鼎上方，一颗丹药缓缓飘出，呈黑白二色，并非一半一半，而是如太极阴阳鱼一般，黑白纠缠、环抱，丹药表面仿佛萦绕着一层霞光水气，时刻变幻。 很是神异。 毫无疑问，这颗丹药是炼成了，废丹可显现不出如此神异。 白衣老道说了声收，丹药便钻进老道手中的一只无甚稀奇的白玉小瓶，接着老道随手一抛，李晏清吓了一跳，赶紧接住。 张绪风抚须问道：“如今破镜丹已成，阴阳家八品的修行法门你怕也是不缺，问题是你九品修行圆满没有？” 李晏清没有马上答话，望向旁边的李二。 李二笑脸凝固，蓦然有些想不开，感觉辜负了两位老人家的信任，拖了他们兄妹北行大计的后腿，也辜负了小妹的期待，阴柔少年握紧双拳，咬着牙道：“给我三日，三日就能成！” 李晏清望向二位老者，温和回话，“我二弟一直在竭力修行，小子以为修行速度已经不慢，目前就差最后一步，快了，本月之内应该能够九品圆满。” 张绪风并未反驳什么，说了句甚好。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修行速度确实不慢，甚至可以说极快，当然他早就知道少年进入过那颗巨人头颅，有些机缘加持，九品这般速度倒也说得过去。 白衣老道起身后，笑着说了声静候佳音。 ———— 回程路上，李晏清有意调解气氛，让二弟不要急躁，奈何并未取得很好成效。 甫一回到祖宅，阴柔少年便一头扎进堂屋。 李晏清暗叹口气，八品破镜丹到手，明明是天大的喜事，怎么搞得气氛如此压抑呢？ 二弟这副模样，小妹也显得手足无措。 李晏清拉着李小妹坐在屋檐下，揉了揉温婉少女的脑瓜道：“傻小妹，你要开心点啊，不然你二哥如此付出，还收不到很好反馈，以他的心性又该郁闷了。” 李小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可是，大哥，单是我有身体，二哥他没有，还是他修出来的，我未免也太沾光了，二哥也太可怜了。” 李晏清又笑骂了一声傻小妹，剐了下少女挺翘的鼻尖，道：“什么叫沾光？瞎说什么胡话？我和你二哥巴不得有光给你沾，你是咱家最小的，爹娘已经不在，我们能不疼你能不照顾你？那叫什么兄长？” 李小妹眼中含泪，撒娇般扒进大哥怀里，如小时候一样。 李晏清会心一笑，轻拍着少女的后背，道：“至于你二哥，这不是没办法嘛，不过有一说一，你二哥是条汉子，比你可坚强多了，放心吧，暂时的消沉必不可免，不过他挺得住。另外等你有了身体后，可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别怕刺激到他，没有的事，你二哥性子再怎么阴郁也不会吃你的醋。” 李小妹乖巧点头，侧脸枕在大哥腿上，大哥有些粗糙的手拂过她的青丝，少女舒服地眯起眼睛，如慵懒猫咪。 午后阳光洒落，屋檐底下，一幅温馨画卷。 李二半下午从堂屋里出来过一趟，表示晚上要借用一整晚身体，李晏清满口应下，趁着还有些时间，回到厢房，从床底下的一只密封严实的陶罐里，摸出一个黑布小包。 这是颜姑娘留下的东西。 李晏清截至目前只打开过一次，里头有一本空白书册和一本秘籍。 秘籍是一套剑法，名曰霓裳剑法。 李晏清第一眼看到时的那个汗滴脚下土啊，难怪颜姑娘说不适合男人练，只看这套剑法的名字，李晏清脑子里就不自觉冒出“窈窕身影，长袖飘然”的画面，然后视线上移，发现这个长袖舞剑的人竟然长着一张他的脸后，李晏清干呕一声，险些没有吐出来。 所以少年已经决定，正如颜姑娘所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套剑法他还是不练了。 话说回来，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情，别说练剑，他长这么大还没有握过剑，目前的武道修行也没说要使剑，不急于一时。少年感觉五祖拳还挺犀利的，颜姑娘也说过，这套拳法能用很久。 至于空白书册，其上当真是一个字也无，颜姑娘明言过，她施了手段，防止李晏清好高骛远，当初九品武夫修为的李晏清确实拿它没辙。 不过现在嘛…… 是到了见见真章的时候，李晏清对于武道八品几乎一无所知，迫切需要一盏明灯指引方向。 少年周身血气奔涌，属于八品武夫的磅礴血气汇集于右掌，随着少年掌心贴着书册第一页，慢慢拂过，其上字迹逐渐显现： 武道八品，兵器大师。 李晏清怔了怔，方才还在想暂时似乎没有十分必要使用兵器，不成想反转来得如此之快。 李晏清静心凝神，一字不漏地往下看去，渐渐也就明白武道八品要如何修炼了。 兵器大师这个称谓还真没有叫错。 依照颜姑娘娟娟字迹的手书所言，兵器之于武人，尤甚多出一条臂膀，更如生死与共的伙伴。 颜姑娘将一些晦涩难懂的道理，用言简意赅的语言表述出来，把武人选择兵器的过程，比喻成寻找亲密无间绝不背叛的伙伴。 试想一下，日常生活中想找到这样一个伙伴，肯定不是易事。 首先需要走出去，结交一些人，熟悉他们，不仅仅是泛泛之交，要深入了解，对他们做到知根知底。 如此一来，才能知晓哪些人与你性情相投，可以作为朋友。 然后就是进一步相处，培养情感，在这些朋友之中，去找到能与你祸福相依生死与共的伙伴。 颜姑娘兰质蕙心，如此一解释，李晏清可谓瞬间明悟。 放在武道上来说，世间兵器有很多，武人必须尽量去熟悉和掌握它们，它们每一件都有可能给武人带来助力，甚至是在一场关键战斗中决定成败，从而挽救性命。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一名武人遭遇袭击，对方有强兵在手，而房间里只有一根九节鞭，这名武人却不会使，那么结果只怕不会太好。 同样的道理，任何兵器，也有可能成为敌人，出现在敌人手中，这时倘若武人熟悉这种兵器，自然会事半功倍许多，多几分胜算。 所以武道八品才叫兵器大师，修行的第一阶段就是熟练掌握各种兵器。 兵器大师的修行第二阶段，是要从繁多品类的兵器之中，遵从本心，找到最趁手的一种。 至于最后阶段，就是养兵和悟兵。 一类兵器世间有千千万，但是并非每一把都适合你，唯有悉心喂养，将它当成知己伙伴，感悟它的冷暖，体悟它的情绪，才能得到一把能为你粉身碎骨的本命兵器。 李晏清缓缓合上书册，对于武道八品，少年心中已然有数，却又格外苦恼。 他该上哪里去找这么多兵器来练呢？ 哪怕再没有见识，少年也能猜测到，这世间兵器怕是不少于百种。 他们这座小城买都买不到几样，郡城和府城估计能找到多半，但是每样都买一把，那得花多少钱啊？ 李晏清蓦然有些明悟，武道似乎也并不省钱啊。 其实从内心讲，少年是想学剑的。 剑是兵中君子，亦是王者。颜姑娘显然也是练剑的，还给他留下一本剑法秘籍。 可是八品兵器大师的修炼纲领，还有颜姑娘言简意赅的表述都说得很清楚，其他兵器还是得练，少年也认为确实有必要练。再者说，他喜欢剑，可不见得剑就会喜欢他，什么兵器都还没有碰过，一切犹未可知。 李晏清蓦然想起执剑堂的演武场，那里的武器架上，可挂着不少兵器，以他和执剑堂如今关系，不拿回家，就地练练，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少年又有烦恼，如此一来，他身上的许多秘密都要暴露。有些只怕还挺惊世骇俗，比如他这么快成为八品武夫，到时执剑堂的人一问，又会牵扯出巨人王精血的事情，以执剑堂对巨人王头颅的重视，李晏清很怀疑那些上方大人会不会过来把他也带走。 大体上，还是得买啊。 李晏清焦头烂额，少年并不清楚各种兵器的行情，但是铁器金贵，一把菜刀都那么贵了，精铁所铸的兵器，又能便宜到哪里去？ 安逸两三个月后，少年再次发觉自己穷得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