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见李文

    “嗨，天泽早上好，我是你的老朋友小飞。本次航程前往广州市南沙区黄山鲁科技园字酷未来，里程61公里，预计飞行时间8分钟，请您系好安全带，行程即将开始。”

    陈天泽划动早餐的菜单，点一个面包一杯咖啡，用手表支付了2元。边吃早餐，头脑里又捋了捋从投递简历、到第一、第二轮网络面试中交流的问题，还没等他细想，飞的就到了科技园的上空。他往窗外望去，远处是珠江的出海口，底下翠绿的山坡上只看到零星建筑物，随着飞的降落高度，更多绿色建筑物开始显现出来，字库未来的白色LOGO挂在山坡上。飞的打开舱门，缓缓对接公司的登机口。

    “天泽您好，本次航程即将结束，请您收齐随身物品，飞行费用三万八千零二元，账单已生成。祝您行程愉快，再见。”

    天泽在前台登记后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字库公司的办公楼嵌入山体之中，在会客大厅可以眺望出海口，几个山坡间形成一个碧绿的山顶湖泊，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5分钟后，一位工作人员带领陈天泽走进面试官的办公室。

    “你好。”一位男子在电脑桌旁转过脸打了声招呼，他双目有神，身形瘦长显得神采奕奕。

    “您好，我是陈天泽，约了今天过来第三轮面试。”

    “你好，我叫李文，这边坐。”他挪步到靠窗的一张轻便白色圆桌旁，落地窗外侧种着一排小草，正迎着山风轻轻飘摇。

    李文拿起手中的资料，“你也是63年的啊，我们还是同龄。”天泽露出尴尬的笑容应声附和，右手不自觉地放到臃肿的肚腩上。

    “我是负责“代号：夏娃”这款游戏的人物设计师，我看到你之前从事了3年的脑机游戏测试师工作。”

    “是。从92年开始做这个。”陈天泽答道。

    “对这次测试你了解多少？”

    “嗯......这次是超长时间的脑机接口游戏测试，测试师会完全沉浸在游戏中，摆脱设备，不用手动cao作设备，类似完全进入梦境的体验。”

    “不仅是梦境，如果长时间待在游戏里，就是在体验另一种人生。”

    “测试时间是多长？”

    “15至20年。”

    “20年！”陈天泽惊讶道。

    “不用太担心，游戏里的时间20年，现实时间预计3个月左右。”

    “那还行。”陈天泽松了一口气，为一个游戏测试花费自己20年的人生，简直无法想象。

    “但你必须清楚一件事，你在游戏里的20年时间，是真实的体验，等你从游戏里的出来，你会感觉自己真的度过了20年的光阴。”

    看着陈天泽困惑的表情，李文详细说道：“人类的大脑有非常复杂的机制，在对时间流逝的感受上有几个特点我必须解释一下。第一是遗忘机制，这个比较好理解，时间越长，记忆越容易遗失——除非重复地回顾。其次不重要的事情，会遗忘得更快。这会造成一种我们称之为“记忆快进”的现象。比如说如果你连续一个星期都在做重复的、熟悉的工作，那你会觉得这一周过得比较快。相反，如果这一周发生了很多鲜少经历的事情，比如一场异地旅行，你会觉得这一周更加漫长。可以说这是大脑作出的类似于节省记忆存储空间的优化，就像相册里的智能筛除功能，如果你在同一个景点连续拍了几张相似度很高的照片，智能算法会帮你删至一张。同样的，如果你一整个星期都在做着枯燥的工作，大脑会帮你删除相似度较高的记忆片段，这会使人感觉时间过得更快。”

    陈天泽好像明白了什么，李文接着说道：“运用大脑遗忘机制所带来的快进现象，我们在游戏里会优化玩家的体验时长。比如说玩家在游戏里走一段路花了一个小时，如果游戏没有安排剧情让他形成记忆点，或者他没有主观兴趣去刻意观察路边的一朵野花，那我们就会把这一个小时的游戏时间浓缩成数秒钟，减少玩家在现实时间中耗费的时长。”

    “但这样又会造成一个问题，就是影响玩家体验。”李文继续滔滔不绝道：“玩家从A地到B地，一秒钟达到会感觉是开启了任意门，这种超现实的体验令玩家容易出戏。这个问题要靠大脑另一个时间感受机制解决，也就是时间流逝感。在人类的大脑中，有一个被称为“计时体”的功能区域，你在等待游戏更新时会感到很久，“久”，这种感受便由计时体提供。即便你已经遗忘了从童年以来的绝大部分生活细节，但仍能感受到自己已经度过了一段漫漫人生，给你一种时间的厚重感。因此如果游戏中的玩家在通勤时只是低头刷着无聊的网络小说，对周围的世界缺乏注意力感知，我们会直接给点多巴胺跳过剧情，并通过给计时体累加电信号，让玩家事后感觉挤了很久的地铁。这样便不至于浪费玩家在现实世界的生命，而且不影响游戏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