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醉酒
夏夜的禅寺，月凉如水，时有阵风夹着草木香气，飘进禅院，沁人心脾。 昏暗的油灯下，萧逸正在收拾包袱，明早天一亮，就启程回齐州书院。从萧国离家，几经曲折才到了齐州书院，如今再拜在安言门下，一路漂泊，何时是个尽头？ 停下来，身体会得到安逸。可想要心得到慰藉，只有脚步的前行，不停的前行。 禅师敲门进来，吃惊道：“这是要走？” 禅师自从知道他救下的公主，对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就连说话时的眼神，都流露出殷羡。 萧逸明白，他是把他当做有前途的人来投资了。可怜这世间，就连佛门清静之地，也如此市侩。世人的眼光啊，总是趋利避害，又装作平等看待的样子！ “嗯。师父交代的。”他继续装点行李，也就换洗衣裳跟文房四宝。 “这盛夏高热，太阳太毒。不如等过几日，秋凉了再启程也不迟。”禅师挽留，见他不语，“刚好，我这里还有经书要抄。你就当帮忙了，佛会保佑你的。” 现在这个时候，是一年最热。齐州书院的学生，都是士族子弟，家里非富即贵，一放假都被家里接回去避暑了。这时候，他一人回去，估计书院也是空荡荡的，看门的也会好奇他的。 “多谢禅师。”萧逸又将包袱打开，行李都放了回去。 *** 云王府晚宴，大家都手持请柬，从大门徐徐进入，由仆人领路。 云裳想去门口迎接，顺道一一见过客人。 佳彦拦住：“不可！我的公主，你是主人，坐着等就好。迎宾那是下人做的事情。” 云裳不服，下人做的事情，她做的还少吗？在宣陵给景王做饭，在皇宫陪皇后吃饭，聊天。 “公主，你认识的就打个招呼。不认识的，就点个头。以后会有见面的机会，你拿着人家拜帖，文书，还能认错名字不成？”佳彦知道她想快点认识所有的人，可是，不能太心急。 云裳看了一眼文序，他也点头。既然他们都觉得她应该等，那就进屋子，等。“好吧。我去坐着，劳烦先生你去前面帮我招呼客人。” “是。公主。”佳彦笑着去了。 云裳坐在主席位上，跟安言，文序坐在一桌说话。 “听说公主在边界遇到危险了，吓得老臣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文序关心道，“怎么，宣陵治安不好吗？” “没事了。多亏了安老的徒弟相救。”云裳不知道文序这时候人多，再提此事做什么。萧逸，不管他以后是在阮国入仕，还是来云国投奔安言，一定会再见的。 “公主真有此事？是下官失职，没有想到，云国边界还有这样的刁民要害公主。”张清莲说的义愤填膺。他就坐在隔壁桌子，一桌的州牧，正在彼此认识中，恰好听到文序说话。“不知安老的高足是哪位？” 他这么一说，一桌的大人们都齐齐看向云裳。 “已经回书院了。”云裳不想解释太清楚。“没事了。”她努力挤出一点笑，被大家一起盯着的感觉，怪怪的。 八桌客人基本都来了，叽叽喳喳的，也难为他听得到隔壁说什么了。云裳已经将那三人收押起来，就等晚宴之后去审问了。不管是谁的人，先押着，看他们反应再说。 “今晚诸位前来，云裳很高兴。云裳能回到云国，多谢陛下的厚爱。过去，诸位为了云国，辛苦了。以后，云裳会跟大家一起，为了陛下，为了云国的未来，一起努力。”云裳说着，看大家都坐直了望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说的不好。文序之前有给她准备好一大套的说辞，太长，背不下来。最后总结起来，也就几个意思，既往不咎，一起奋斗。“如果你们不介意，云裳一介女流，那就上下一心。如果，你们另有出路，大周各国，无论哪里，只要你们愿意，云裳推荐你们去。” 说完，云裳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宣布开席，就坐下了。 在座各位习惯了听一大段的开场，这三言两语就结束，也太快了一点。再看这桌上菜肴，怎么看着眼熟，跟稻香酒楼家长的一样？不是说陛下给了公主御厨，专门伺候的吗？ “先前听闻公主在宣陵当郡主的时候，就很节省。”有人小声说着。 “是呀！连景王殿下做客，都吃的简单，清淡。这菜式，就算不错的了。”有人小声附和。 “这么抠门，以后会不会对我们也……” 云裳刚好走到他们身边，窃窃私语就此打断，她也装作充耳不闻：“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谢谢诸位前来。” 云裳端着酒杯敬酒那架势，不亚于阮澈在成亲的宴席上。不同的是，阮澈喝的是水，她喝的是真酒。“大家不必起来。都坐下。” 群臣们还是站起来了，谁敢让公主站着敬酒，自己却坐着不动。一个一个捧着酒杯，陪她干了。 “好好好。那你们慢用。明天轮休的，可以随便喝，醉倒了，不必回家。”云裳继续下一桌。一圈回来，只觉得肚子里咕嘟咕嘟，好多水。 “来来来，公主，吃点东西。光喝酒，伤胃。”文序亲自给云裳布菜。 “没关系。我还好。”不觉得饿，只觉得涨。 安言不高兴。他既然来了，就跟云裳同舟共济：“听话。你刚才喝的太猛，酒劲还没上头，不许再喝了。” 在那些期待二皇子，或者景王殿下来接管云国的人这次算是失望透顶了。 原本云谦在位的时候，就等云涛为世子，结果好不容易云益当了王爷，云涛却落得牢狱之灾。看到景王住在宣陵，燃起一线希望，又被陛下的圣旨彻底浇灭。 现在，就连支持男权的代表人物安言，都跟云裳坐在一张桌子上了。云国真的要沦为女权的天下了，没有希望了！ 此时，几位大人端着酒杯前来敬酒。 “公主，恭喜你回到王府。我们都替你高兴。来，满饮此杯。”来的是一帮，喝酒的却是一个人。剩下的，都端着酒杯，站着不动。 云裳暗叫不好！他们这一个一个来，分明是车轮战，灌酒的架势。她的酒量，可扛不下来。 就在为难之际，佳彦站了起来：“来，我替公主干了。” 来人却不依：“我们是找公主喝酒。” “你们让我歇会儿。”云裳想骂人，可是不能。认真看着这几个气势强硬之人，云裳想把他们都送回他们各自老家去！ “公主，就一杯而已。”他们说的好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