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等待
云益请辞，并没有多少臣子挽留。 听梁佳彦说，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没有人送行，颇为寂寥，与上次入京时的风光相去甚远。 陛下也没有安排新人接管云国，期间只召见云裳一次。问及病情，云裳还是装一装的，少气懒言的样子，什么也不提，什么也不要，只表示想回宣陵。 皇后自从知道云裳住在景王府，就再也没碰面过，更不提召见了。 云裳想着，也好，她跟平王本就没有那个缘分，见了面也是彼此客气再客气。 平王殿下销假回来，还是那个英姿勃发的皇叔。只是跟云裳擦肩而过时，点头为止，不再如先前那么热情，倒也省了心。 云裳觉得他的张清莲还在她的云国担任州牧，彻查云益一案，不知道，他掌握了云国多少。不管他掌握多少，等她回去，都是要换人的。那么掌握了的，也是白忙活。 云益换掉了父王的三分之一旧臣，启用他任命的人手，云裳知道那些新人，都得掂量着去留。 云国之主悬空，从街坊到橘子楼，百姓议论的话题依旧是陛下属意谁。最后有三个热门，一是中毒养伤的公主，云谦独女；二是闲散多年的景王，前几日骑着高头大马从街上走过，唤醒一代人的深刻印象；三是年幼的二皇子，这个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梁佳彦从外面绕了一圈回来，说：“公主，我在橘子楼押了一百两白银，赌你会成为云国新主人。不要让我失望哦。” “景王殿下是不会去的，陛下也不会勉强他。二皇子……为什么会有他的事？”云裳不懂。陛下还不如亲自管理呢，二皇子才几岁啊！ “哎！八成又是平王煽动的。你看，陛下要宣示主权，他就退一步，推二皇子上位啊！多忠心的皇叔。”梁佳彦一脸的瞧不上。 也是了，他眼里，只有景王一位。看到平王长袖善舞，自然心里妒忌。云裳不去管这些小情感，只问：“那你觉得，陛下是倾向他，还是倾向他？” 云裳指着湖心亭方向，苏子寒在那里悠然抚琴。明明事情到了最后关卡，他倒是半点不着急，自在的很。 “二皇子不算平王势力，你却是实实在在住在王府。我觉得，陛下应该会看谁弱，就倾向谁。原本平王跟萧羽，云益关系好，我们爷帮你拿回云国，那是刚刚好，合了陛下心意。偏偏阮澈看上****砚，这一下，就算王爷不去参加阮澈婚宴，也撇不清这关系了。” 云裳闻言，大感不妙：“所以，陛下会觉得，他的势力太大，不愿意把云国还给我了？” “打住！”梁佳彦不知何时起，她认为云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了，连忙提醒，“大周都是陛下的，没有你的。记好了。” 云裳叹了一口气，明明就是陛下害怕天下不是他的，才处处权衡各方势力，嘴上还要一致地说假话。这些权臣，还真不好当。 平王一如既往的勤劳，天不亮，轿子就去上朝，门庭若市。 景王照旧闲在府内，与各国高手比剑赏花，大门紧闭，后院的墙头夜夜都有人翻进翻出。 云裳起初不知道，他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高手，按照眼下的情形看来，别说十位高手为其护驾，就是一百个，也拿得出来。 云裳开始串门，今天去清香茶楼见一见太长公主，明天去北山看一看在京为官的父王门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也没有人盯着她的人头了，走哪里都能透气。 夏日的阳光，照在皮肤上，暖暖的。这种感觉，久违了。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陆寒川安排，云裳竟然见到了二皇子。 少年皇子，看着跟阮湘一般年纪，却比阮湘老成。他很正式的拜见：“公主殿下。” 云裳这些日子以来，也习惯了随时随地正经八百的行礼：“二皇子。” 二皇子不似太子那般怯弱，什么都拿不定主意，生怕责任担待不起。他说：“生平之志，便是像十九皇爷爷一般可以领军出征平定天下，也可以退守一隅安然享乐。” 云裳心里合着，苏子寒那哪里是安然享乐，分明是避某人的锋芒。若是没有了平王，再看看他是不是还闭门不出。苏子寒这个人看不透，但是这一点她还是可以肯定的。 “公主呢？听闻公主如今只剩下一人，可有打算？” 似是寻常的寒暄，却是牵扯着日后的交往。现在他们两个，可是入主云国的热门人选。 “能回国就好，并无打算。”云裳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云国是她生长的地方，二皇子你就别惦记了。 二皇子微微一笑，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好。若是有朝一日，这人人争着留下来的京城容不下我，公主可能……” “怎会？”云裳打断他，这是要投奔自己的节奏么？自己可不是大树，靠不住。“不过若是真的有那一日，你得悄悄地溜过去。”云裳曲着两根小手指做爬行状。 “呵呵。”二皇子点点头，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没坐多久，就带着陆寒川走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机会跟寒川说上一句话，哪怕是眼神相遇都没有。寒川就守在几步之外，巡视安全。 回到王府，云裳脱了鞋子，泡在木桶里放松。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会碎碎念地埋怨：“我的云国，却要承别人的情。哼！平王，你可真能惹事。” 要是没有他搅局，现在她已经安稳地拿到诏书，去云州收拾那帮不新的新人了。莫名出来一个二皇子来卖人情，他都是陛下的亲儿子了，母亲也做了贵妃了，还要跟她拉关系。这京城真的有这么危险吗？ 等等，哪里不对！ 郑皇后是平王的王妃的姑姑，那么太子就跟平王是亲戚，不管他喊平王喊皇爷爷也好，还是堂姐夫也好，都是姻亲。冷贵妃出自萧国，却跟萧羽不合。二皇子跟平王没有什么来往啊！万一他们连成一线，岂不是要架空太子……那二皇子就是唯一的皇子，自然就是新……不！太可怕了。 云裳捂住心口，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