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殿下驾临（二）
“景王殿下来宣陵，怎么没有接到消息？”云裳快步跟上，又不敢并肩，只有保持三步距离，小心问话。皇叔离京，这么大的事情，京城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离京前，曾嘱咐洛河，京城有大事，直接传书过来。就算洛河是庶民不知道，张清莲也该知道啊！ “本王每年夏天都会离开京城，到南方走一趟，探望皇妹，并不需要向谁报备。”苏子寒到了前厅，找了个椅子坐下。 他贵为皇叔，王位在身，却不及平王那般一举一动都被群臣关注。王府偏门打开，一辆小马车出城，不惊动任何人。这也算是闲散王爷的唯一一点好处，行动绝对自由。 梁佳彦已经闻风赶来，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似是也没有料到他会亲临，连忙见礼：“殿下。” 苏子寒看了一眼右边椅子，示意他坐下。 他没有喊云裳落座，云裳只好乖巧地站着，不敢坐下来。 倒是苏流韵大大方方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王爷，既然你不是飞贼，那你腰间的美玉，借我看看呗。”她说的潇洒，仿佛那是她的熟人一般。 “这郡主府，也就是个空壳。说漂亮，也谈不上多漂亮。随便一个人，要进就进，要躲就躲。”苏子寒说的自然不是自己，而是苏流韵躲在屋顶上喝酒的事情。 “殿下教训的是。”云裳低头，一下子进来两个人，都没有人察觉，的确是说不过去。“云裳目前的府卫都是宣陵守将欧阳林借给我的士兵，按照律例，我没有资格建府，这府卫也不知道数目，级别……” “既然无用，何必借来。”苏子寒来宣陵之前，调查过欧阳林一家。欧阳林为人正直，甚至有点倔脾气，所以注定跟云益那样讨好弄乖的人处不来，不然早就升迁了，怎么会一直当一城守将。 在他借给云裳士兵的问题上，都没有掺几个将士进来，足见对郡主府的安全不够重视。至于他的那位夫人，正是与他臭味相投。 也好，至少不是云益的势力，对云裳不会构成什么阻碍，这也是他建议在宣陵建府的初衷。没想到的是，张清莲好巧不巧的也调任过来了。 苏子寒不想看到那些士兵：“今日他大醉，明日就还给他。” “是。”云裳听得出来，这是命令。他刚才在树林里虽然没怎么招呼苏流韵，看得出来，他只是不想伤人，或者不想出招才步步退让。尽管如此，还能维持不败局面，他的功夫深不可测。也许，只有师父才能逼他出手。 他既然亲自来了，就不会白来，也不会只是像他说的看望长公主那么简单。云裳小心翼翼地斟了一杯茶，递给他。刚才，他应该累了吧。 “王爷，请用茶。” 苏子寒看了一眼茶杯，白瓷蓝釉，很是清新雅致。他接过茶杯，打开茶盖，闻一闻茶香：“清香酒楼今年的新茶。” 云裳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茶叶还真的是梁佳彦带来的清香酒楼的雨后新茶。宣陵当地也有茶叶，因为不出名，所以价格卖不上去，也就与名贵二字无缘了。 云裳自己喝茶，喝的是寒川配伍的花茶，有时候是清热解毒的菊花，有时候是益气的人参，颜色多彩，味道不佳。府里招待客人的茶叶，自然是要名贵的，拿得出手的。清香茶楼出的货，货真价实的名品。 这王爷，喝了一口，就知道是哪一家的，估计他王府里常备的茶叶也是从清香茶楼出的。 “喝茶还能喝出哪一家来？”苏流韵不屑地哼了一声，“哎！我说，你玉佩给我看看呗。我拿值钱的东西给你换。” 苏子寒也不气，也不恼，他将茶杯搁在方桌上，抬眼问道：“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苏流韵没听出来他的讽刺，很豪爽地拿出云涛的世子印章：“这个。”她得意道，“你既然来到云国，肯定也会去云王府的，对吧？他们的世子丢了陛下御赐的印章，回去少不了被王爷骂一顿，甚至打一顿。我把它给你，你去的时候，交给世子，岂不是很大的一个人情？是不是很值钱？” 苏子寒没搭腔，却伸出了手。 苏流韵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笼络人心的好机会，直接把锦囊抛给他。 苏子寒伸手接住，拿出来一看，真的是云国世子的印章。 云裳一想，完了，就该叫苏流韵走的。她这一来，神偷的身份岂不是瞒不住了。万一这位爷要把她投狱，甚至先斩后奏都有可能啊！ 苏子寒将印章收好，递给苏流韵：“姑娘好本事。” “哪里哪里。”苏流韵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更没有人夸她。能被这么好看，这么年轻的王爷夸上一句，心里乐开了花。 苏子寒没有解下腰间的玉佩给她看，而是问道：“郡主少了一方王印，不知姑娘能不能拿来？” 他说的是拿，而不是偷，难道他认可了苏流韵的偷盗？看他说话的态度，已然不似先前那么不屑。云裳不明白这位爷要干什么，心里暗暗为苏流韵捏了一把汗。跟苏子寒相比，苏流韵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单纯而幼稚。 “啊？长什么样子？”苏流韵睁大眼睛，王印，一听就比世子印章值钱的多。 苏子寒转而问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梁佳彦：“佳彦，你能画得出来吗？” 佳彦起身，肃立：“学生未曾见过王印。”他纵然是丹青名家，也无法凭空想象。 云裳有些沮丧，低声说道：“我见过，但是画不出来。” 苏子寒微微一笑，已经有了定论：“比这世子印大些，与本王的大印差不多大小，至于刻字，我有图鉴。” 接下来便是梁佳彦的功夫了。有外形，有图鉴，那么就算是伪造一个，也不难了。当然，苏子寒要的是真正的王印，能呈到陛下眼前的真货。 苏流韵蹭地站了起来：“等一下！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找王印？” “找王印，是郡主所求。若是姑娘能凭借一技之长，帮她找到，本王可以许你一个承诺。”与盗贼交易，已经是苏子寒的底线，希望她不要想出什么刁难人的条件。 苏流韵并不知道这个承诺的珍贵，它可能是一笔财富，一个身份，甚至一条性命。她不知道，所以无所谓道：“我不要什么承诺，我要我jiejie。她是我这时间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可以。” “可是郡主已经答应我了。”苏流韵接着说，“她帮我找我失踪多年的jiejie，我帮她侄子找素未蒙面的父亲。所以，这笔买卖，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