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马活马

    月考前一天，刘含难得严肃的站在台上宣布两件事：第一、月考成绩决定座位，按排名来自己选。第二、月考成绩后会有第一次家长会。

    大家一听集体发出一声哀鸣。

    座位也就罢了，第一个月的月考成绩就上家长会确实亳无人性。

    刘含对此表示深切同情，然后把责任顺带推给了学校。

    李语西简直要暴躁而亡，她最痛恨家长会，尤其是发成绩的家长会：“我家里那两个大爷，日出而作，日入而加班，平日鬼影子都瞧不见偏偏家长会从来不误，我都怀疑平时他们是故意躲着我只等着家长会的时候羞辱我，要是考不好你们就别想看见我了。”

    沈夜夜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同情。虽然她不太理解初中一直年级前十五的孩子焦虑干嘛。

    李语西的mama对她期望极高，因为中考英语的失误错失一中本部，整个暑假都让她恶补英语，以至于漫长的毕业暑假沈夜夜一个电话都不敢打给她。

    林秋声看着沈夜夜忽然低声说：“我们两个还是坐同桌吧。你打算考多少分？我考个同分，这样我们就可以坐一起了。”

    “那你理科可以交个白卷，咱俩铁定差不多。”沈夜夜抄着关情的笔记，上面有许多红色的五角星，旁边添加了例题比上次的浅显易懂。

    “我可真羡慕你啊，老铁。”李语西握着沈夜夜的手欲哭无泪。

    “我爸妈那是习惯了。从小就不冒尖。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说的就是我家。”沈夜夜微叹一口气：“不过，现在他们可能不习惯了，我再差也没有差成过倒数第一。”

    话虽这么说，沈夜夜的心却越来越焦虑。她忽然怀念起初中，所有的班响应教育局要求不分重点班，所以总会塞几个差生和走后门的用来平衡学生水平，因此她的成绩一直中等。

    就是开家长会两边不挨的那种，回到家也只会听两老感叹关情如何如何的厉害。

    这也不构成任何伤害，因为感叹的那个人是关情，无法超越的关情。

    可是现在……她忽然从微叹变成了长叹，她不想做班级最后一名。

    哪怕是倒数第二也不会被打上无可救药的印记，可是倒数第一就约等于无药可救。

    她心烦意乱的把手放进书包下意识的想拿木雕，摸了空后才想起已经被关情没收了。

    她恨恨的看向关情却遇上他的目光，脸色冷淡，但眼里却闪过一丝柔和。

    沈夜夜疑心自己看错了。

    “刘老师。”陆清风忽然站起来说道：“成绩不好的坐后面就更加成绩不好了，能不能这样，排名靠前的可以选座位并且选一个同桌，最好是互帮互助结个对子？”

    “没这个规矩吧。”刘老师有点踌躇。

    “规矩可以破破嘛！”陆清风学着关情道：“不然成绩好的都在前面，我们还学什么呀？”

    刘老师考虑了一下干脆点头：“行，就这么招吧。”

    下课后，陆清风神秘兮兮的把辛年拽过来与大家一起密谋座位的事情。

    “我是这样想啊，咱们这几个人如果要坐在一起只能让老刘答应选同桌……”

    “我们干嘛非要坐一起？”辛年发自灵魂的提问。

    “以后考试好互帮互助啊。”陆清风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关情铁定是第一，你呢，就选沈夜夜为妻……啊呸，是同桌。这样沈夜夜就能占你身边这个座。”

    “我去，我就是个占座的？”沈夜夜质疑道。

    陆清风推了推眼镜：“不然咧？”

    这小子居然用了一个反问句。

    “关情选好之后前后左右还有四个方向，李语西你只要挤进前五就能再占一个座，你入学考只比张倩低一分，全班第三。到时候你就选关情后面这个座带上林秋声，说到老林，你压根没有入学考成绩，你这是多有能耐啊。”

    林秋声温和一笑：“我转学晚了，没赶上。”

    “重点来了，关情你到时候选座位的时候一定要选中间这排的第二个，我想过了，我挤进前十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概率不太大。”

    “你入学考多少？”

    “大概五十名吧。”陆清风在大家的嗤笑里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压下了来自沈夜夜的嘲笑继续道：”所以得用点子智慧嘛，讲台底下这个座一般没有人愿意选，就算关情坐到这，女生们也不愿意待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也不愿意待在关情眼皮子底下，所以我和辛年坐这个位置的可能性很大。这样一来，咱们就确保考试时咱们互帮互助。”

    “那我能帮你什么？”辛年又一次发自灵魂的考验。

    “你不是体育好吗？就这样定了啊！”陆清风敷衍着走了。

    若干年后沈夜夜才知道，老陆的套路这时候就开始了。

    上次之后，沈夜夜不再坐关情的自行车，她宁愿趴在桥栏下发下呆再回家。

    “考不好也不用想不开。”

    沈夜夜回头见关情站在身后。

    “你是理解不了的，白天不懂夜的黑。”沈夜夜收回目光重新看着江水。

    “我相信……。”关情忽然沉默了。

    沈夜夜以为他会说：“人定胜天。又或者：“努力总会有收获。”

    结果从他嘴里蹦出几个字：“死马可以做活马医。”

    在沈夜夜气得跳脚的时候，关情又冷不丁的送来五个字：“晚上来补课。”

    对于补课，沈夜夜纠结郁闷了很久，她烦死了关情的冷嘲热讽，但屈于对最后一名的害怕她还是缩着脖子敲响了关情的门。

    开门的是秦阿姨，看见沈夜夜她热情的招呼了进去。

    沈夜夜对秦阿姨的印象很好但对于关情的亲妈反而有些害怕，在她印象里关情的妈从没有笑过，即便两家人碰到一起寒暄，她也只是把视线停留在沈夜夜身上几秒钟，然后敷衍的说一句真可爱。

    连几岁大的沈夜夜都知道这阿姨客套得不太合格。

    关情的父母离婚曾一时间成为附一医院的私下谈资，众说纷纭添油加醋但在关家人面前绝口不提。

    九十年代末，出现过一次离婚热潮，关家的秘闻余热未消很快就被另外几对所替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