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南境初捷，深间谍叛
黑云压城，弃刃寒光粼闪，天空之中不时炸开几响闷雷，熊烈的战火在焦土残垣上升起滚滚黑烟，焦味掺杂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形成刺鼻的薄雾，弥漫了数十里方圆…… 雾气之下，褴褛的“鹿首”纹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残盔损甲遗落满地，就连最“坚不可摧”的战车也破损到再也无法移动，与惨烈战死将士们的残缺尸块一起，被曾经的战友们遗弃在了这凶残的战后之地，无人有闲暇前来清理残局…… …… 前线，战争依然在持续…… 战鼓声声震天，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 城下身着黑金战甲、胸佩剑齿猎豹图腾的六十万大军兵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高举“汉”字大旗的大部队从容不迫地向前方一步步列队逼进，口中发出阵阵惊动天地的整齐“杀”声。 这喊声杀气十足，令与众仙人一起在九天玄镜前观战的钰泽仙尊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猎豹”军士的斗志仿佛可以随着这喊声互相感染，激励得每名士兵“杀无赦”的信念都愈发昂扬——整齐的脚步声离城墙越来越近，仿佛要将这高高的石头城都踏碎捻在脚下！ 城垛之上，身着青甲、头戴鹿角铁盔的战士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这些“鹿”兵何尝不想弃战而逃，可是他们却被一纸“生死状”限制了自由，成为了南蛮王“弃卒保帅”战略的一颗棋子。 身为小卒，他们必须尽力将城下这六十万大军拖两个时辰，从而让众将军有逃往主营的时间，用自己的鲜血为贵族高贵的“雄鹿”们提供一条生路。 尽管他们也畏惧战死之前恐怖的经历，但这些无名无姓的“小鹿”却连自尽的资格都没有…… 突然，空中箭矢狂飞，宣告这战斗的正式开始，城上的守兵也举弓还击，拖着长声的箭雨如同蝗虫过境般划破天际，城墙上下的兵士们不断中箭倒地。 激昂的战鼓，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战争的疯狂使得两军兵士更加愤怒，这片战场也变得更加杀气腾腾。 城垛之上，有几个“鹿”兵刚想去阻挡一个爬过云梯登上城墙的敌人，即刻便被数十名“猎豹”将士蜂拥持刃迎上，胜负立分…… 两支军队不断如排山倒海般相撞，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但是几万“鹿”兵怎么可能打得过装备精良的六十万“猎豹”将士呢！ 两个时辰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黑云消散，“鹿”军最后一名战士对于战斗时间的计算精确到甚至连千分之一刻都不差，时间正好，他便轰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城楼顶飘扬的“汉”字和“剑齿猎豹”图腾旗帜之上。 这场仗毫无意外，凶猛的猎豹打得鹿角遍地，六十万大军大胜，进驻城内扎营休整，准备在几日之后一战直逼敌方要塞…… …… 经历了半月的长途跋涉，自陵江城赶来南境应战的周家军非但没有疲软，反而一到战场上便士气爆棚地接连大捷。无需别的军队配合，周家的六十万“剑齿猎豹”精兵一路披荆斩棘，势如破竹，接连斩获敌军三座城池数十要塞，今日又获得了一役胜绩。 …… 敌军主营蛮疆文(虚构，设定为华夏的南部国度蛮疆国的一种文字，其语言为蛮疆语)“蛮”字黑旗飘舞，帐上挂一鹿首。 帐内，蛮疆国的将军正在庆幸为期两个时辰的“逃出生天”，他们脸上不见丝毫战败愁容，此刻反而如同在庆祝巨大胜利一般，大口大口地喝着酸涩辣烈的青果酒。 帐内悬挂着的兽首铜铃叮当摇响，一蒙面黑衣人掀开帐帘，径直走了进来。 蛮疆国人的身材大都可以称作“虎背熊腰”:宽厚的体型，天生健壮硕大的肌rou块，再加上比起北国人稍显矮小的身高……蛮疆国人倒像是些侏儒版的巨人战士！再看这黑衣蒙面者，他的身形却是挺拔高挑，不论如何也与蛮疆国人沾不上边——不难看出，黑衣下面立着的，应当是个华夏人。 看见他突然进到帅帐中来，一直叽叽喳喳大声说着话的将军们突然噤声了。难道“鹿”军的防守这么松懈，居然让一个华夏刺客进了大本营？然而能让蛮疆国将军们停止“庆祝”的原因却并不是这个——这个黑衣人非但不是刺客，且他的地位在“鹿”军之中还不低…… 主帅依旧袒露着上半身，盘腿坐在正对帐门的鹿皮毯之上，看着黑衣人，脸上充满着恼怒与反感。 “先别怒，这援军的战斗力的确也是我意料之外的。”那蒙面黑衣人故意压粗了嗓子，率先开口了。 主帅的双眼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黑衣人，紧皱起眉头，甩手一指那蒙面者，以非常不熟练的汉语问道:“你，来，嘎，舍么？” “干什么？这周家军治军严格，战斗力在大汉国也是首屈一指！这扰乱军心之事，我完全插不上手，不必再妄想了。”蒙面者一字一句地说给唯一一名听得懂汉语的蛮疆国翻译女官听，好让翻译女官清楚地转述给蛮疆国将军们。 “哼！” 蒙面者见在坐的诸位都在窃窃私语，而后又开始面色凶狠地摩拳擦掌，突然话锋一转，不慌不忙接着说:“打也打不过，乱也乱不了……但是！我还有个办法，可以让他周家军打不成此仗！情报我有，怎么做就看你们的能力了。” “舍么？嗦！”蛮疆国主帅拍了一下大腿，急切地问道。 “我可以将周家军贮藏粮草的秘密仓库的位置交予你们……” “……？”蛮疆国大将军激动异常，突然站起来说了一长句蛮疆语。只可惜翻译女官最多能勉强将汉语翻译成蛮疆语，却并不会将这大段的母语用汉语表达出来。 “将军别急。”黑衣人冲站起的大将军摆了摆手以示安抚，“虽然我并不能听懂将军说了什么，但你们的担忧我倒是明白的。放心吧！那周老将军自恃英明神武，以为他那精心选址的粮草库甚为隐蔽，所以被派去驻守的卫兵并不多……” “吼！……”蛮疆国将军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众人狂饮烈酒，营帐中的气氛瞬间恢复到了黑衣人进来之前的样子。 主帅站起身，亲自将一小瓮青果酒恭恭敬敬地搬到了蒙面黑衣人面前，黑衣人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过了一会儿，待大家都稍微冷静些许，蒙面者又开口缓缓道:“可不要只顾着庆祝！等赶走了那周家军，你们可不能忘了履行我们的合约！” 蛮疆国的将军们一个个懵在了原处，他们仿佛都不记得和这个华夏蒙面人曾经有过什么合约，帐内突然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蒙面者见此情形，赶紧提醒道:“一定要连年侵扰汉国南境，好给我个多向朝廷申请些军饷的机会……” 蛮疆国主帅恍然大悟，举酒道:“橘，子，遗，言！” “驷马难追！”说罢，蒙面黑衣人也从面前的酒桶中合掌舀了一捧青果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