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本山沟一草芥,天下于我何加焉?女帝真正意识到他的恐怖!
女帝说,庶民不配状元身正文卷第六十七章我本山沟一草芥,天下于我何加焉?女帝真正意识到他的恐怖!“侥幸有武道天赋,你就以为自己能撼动大势?” “朕当众低头,只是碍于天下舆论,朕从来就没有想过,大乾社稷缺你不可。” “你区区一个后天境第一人连朕都打不过,朕龙气国运加身,抬手间镇压伱就像踩死蝼蚁,你凭什么敢仇恨朕而拒绝皇权的拉拢?” 黎明破晓之前,这是女帝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的确有一丝丝悔意,社稷错过一个武道奇才。 但这点悔意,完全不足以让她违背心意下罪己诏,更别提亲自在公主府阁楼认错,简直荒谬可笑! 但此刻,女帝屹立山巅阁楼,望着一个个不速之客,她开始意识到,叛国者那一肚子鬼蜮伎俩显形于外,而且影响不小。 平原延伸到桂花园林漫长的道路都陷入寂静之中。 “衣冠北迁……” 有人悚然。 六十年前,大乾皇帝也就是当今圣人的皇祖父,真正的中兴之主,他削弱门阀氏族的手段是慢慢蚕食,激化各大门阀之间的利益矛盾和地域矛盾,主动联合轩辕氏钟离氏等十九家顶级氏族,排挤打压以独孤氏皇甫氏为首的五家北方氏族。 他成功了,造就衣冠北迁的盛景。 独孤氏等门阀举族迁徙到十九州和北莽之间的缓冲地带落地生根,天地元气稀薄,又丧失了中原资源人脉,过二十年后日渐式微,不得不投靠北莽以求生存。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北迁门阀虽然衰落了,但家族底蕴不容小觑! 桂花宴不请自来的这群人,正是北迁门阀! 紧绷的气氛中,百官之首闻人守礼怒挥袍袖,慷慨激昂道: “诸位不在草原阿谀奉承,此番不惜以老病之驱南下神都,是想挑衅十九州吗?” 北迁氏族等强者笑而不语,人群走出一位雪白宫裙,丰腴美艳的贵妇。 独孤映月! 胭脂榜第二! 她已年过三十,正是花瓣凋零的年纪,却还能凭借容貌气质盖压天下女子仅次于西蜀长宁公主,她的美同样毫无瑕疵。 独孤映月还有另一个身份,三年前继承独孤氏族长之位,执掌一家千年门阀! 迎着一道道目光,独孤映月笑意浅淡: “应顾公子邀约,我等前来凑热闹。” 嗓音清脆又不失威严。 轰! 犹如惊雷炸响,尽管早有猜测,可世人仍旧匪夷所思。 原以为五里路足够精彩,不曾想只是开胃菜。 顾平安面无表情。 他的平静,更让许多武夫骇然。 一拳拳打响自己的名头,告诉整座天下最极致的武道天赋是什么,利用武帝城城主等人气血上头、仗义执言安稳度过一夜,再以自身为诱饵迫使拓拔魔头降临,将他拉出必死之境。 他来书院,从来就不是为了活下来,也从未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是为了攫取利益! “理由呢?” 问话者竟是拓拔魔头。 独孤映月倒也坦坦荡荡,不疾不徐道: “亲眼见证顾公子的绝佳悟性,能通过半式残卷领悟完整的且听凤吟,我们家族也有顶级功法需要改良。” 拓拔魔头笑了一声,反驳道: “是在谋划凉州梧桐山吧?尔等沉寂太久了,再不殊死一搏,只能坐视家族没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谁不想一雪前耻?被他们协力残害,灰溜溜北迁,无时无刻都想重回中原,而拥有一座圣地山脉,就是你们的第一步,有了天地资源就能慢慢重拾人脉,重铸昔日荣光。” 话音落罢,周遭死寂如墓窟。 独孤映月轻点下巴。 她们就是奔着梧桐山而来! “顾平安!” 一声厉喝撕破平静,首辅闻人守礼暴怒至极,刻意声嘶力竭道: “暗中联络北莽,你一个世世代代的大乾血脉,却要与这些不服王化的家族勾结在一起,玩弄心机祸及子孙,当遭千载唾骂,你就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顾平安眼神无波无澜,笑着道: “首辅,尽情煽动舆论,别说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做了又能怎样?” “我本山沟一草芥,天下于我何加焉?” 犹如煌煌圣言,无数人心神俱震。 我本山沟一草芥,天下于我何加焉? 他太有资格说这句话了。 惨遭诬陷,差点死在牢狱,而衮衮诸公毫不动容,就像丧尽良知的泥胎。 五里路上,皇帝冷眼旁观,就连承认过失也敷衍勉强,可曾真正把他当做大乾子民? 如今真正威胁到大乾利益,就一口一个天下人。 说白了,换做任何人,也会抱着“我要活,哪管它洪水滔天”的念头! 顾公子没有错! 陡然。 “就凭你们?” 似乎所有人都忽视了尊贵华丽的盖世女皇。 她终于发出了冷漠至极的声音。 女帝青丝漫舞,高高在上俯瞰着平原,金色龙气在周边缭绕,嗓音传遍平原: “昔年皇祖父网开一面,尔等这些蝇营狗苟之徒,妄想死灰复燃涉足凉州梧桐山,朕不答应,天下人亦不答应!” “若要战,朕不介意书院喋血!” “顾平安,你辜负了朕对你的期许,你不仅要做大乾之敌,还要跟整个天下为敌,西蜀姜渊胆敢接纳你,同样要被钉上中原耻辱柱!” “长宁,还不迷途知返,莫要葬送西蜀名誉!” 她一个帝王岂会怯场? 纵然内心情绪翻涌,几度失控,深深痛恨着叛国者的无情和可憎。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言语依然无懈可击,将帝王的非凡气魄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是那句话,大势如潮,螳臂挡车死路一条! 太后和轩辕婉儿坐在暖阁中,二人相互交换眼神,都能察觉到对方眼底的担忧。 轩辕婉儿猜测得不错,就是以身入局借势造势,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北迁氏族不付出巨大代价,怎么可能占据梧桐山圣地? 暗线串珠,顾平安究竟埋了几条线。 五里路上的辉煌战力对于现在而言,竟只是萤火与皓月争辉,镇压年轻天骄对于天下局势就是小打小闹,但他的造势棋盘,真的能损害社稷之本。 “哀家让她下罪己诏,哀家让她去亲自道歉,明明有很多次机会都能补救,她固执自大到哀家厌恶的程度!” 太后脸颊阴沉,重重冷叱。 不需要婉儿提醒,她都清楚一个事实—— 北迁氏族为何敢光明正大出现?为何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顾平安肯定在期中牵线搭桥,让各方形成平衡,那些人还没有露面! 一旦陷入乱局,很可能会有战争,扶摇有勇气开启登基以来第一次战争?而且是一场毫无准备猝不及防的乱战? “应该是哀家多虑了……”太后摒弃令自己焦虑的念头。 平原上,西蜀皇子府等人心中有了一个更可怕的猜测。 如果说…… 如果顾平安真能在梧桐山圣地分一杯羹,那他会怎么做? 豢养私兵!! 天地元气眷顾之地,拿来养兵练兵,更关键的是,凉州是大乾疆土,远离蜀地让朝堂抓不到把柄。 一旦梧桐山圣地归属北迁氏族…… 那公主府势成了!! “不可能,绝对不会,除非诸多门阀圣地都癔症了,否则怎会容许北迁氏族有复苏的苗头?” 姜宴臣呢喃自语,他的目光穿透密密匝匝的人群,落在那道沉稳的面容。 亦如当初在藏书楼临窗看书,安静而淡然。 看书真看出一张棋盘? 他远远低估了这个男人! 伴随着女帝隆重冷冽的宣告,平原上人心各异,多是看热闹居多,期待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至于北迁氏族跟顾公子合作,再愚蠢都能想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血海深仇斩断传承之恨,独孤氏为首的北迁氏族巴不得能从中原门阀口中夺走一块肥rou。 司琴双腿发软,死死抱住古老妪的手臂,她一个劲傻笑,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 她的心思很单纯,那么多门阀愿意拿出绝顶神通让公子改良补缺,哈哈哈,公子赚大发咯。
你们谁也想不到,公子能够集众家之所长,推演本我之法,最厉害的神通叠加在一起,威力很可能超越《凤凰六变真经》,那才是真正的震撼整座天下! “公子真聪明呢。”司琴眸光尽是崇拜。 “何止是聪明……”古老妪感慨万千,“公子现在是天地间最受瞩目的那个人。” 无数武夫抬头看向山巅阁楼,像望着西蜀公主府的位置,越来越敬佩长宁公主的眼光。 早春时分,暴雨滂沱。 也许是欣赏,也许是同情,她救走了濒死之人,也同时抓住了那个春天最美最好的东西! 北迁氏族敢来,就一定有很大把握,或者说相信顾公子的棋局能给他们带来梧桐山这块利益。 究竟是什么? “他来了。” 独孤映月微微侧身,看向五里路上一个驼背拄拐的老人。 他走得很慢,浑身毫无修为,但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最少也看过他的画像。 北莽金帐幕僚之一——祭。 名字就一个字,他叫祭。 王庭金帐的谋士,一言一行都代表北莽冕下的意志。 足足走了两刻钟,祭自嘲一笑: “老夫作为使者而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诸位莫要伤到老夫。” 毫无谋士风范,何况一副驼背瘦小的样子,但他是谁不甚重要,他想说什么至关重要。 “无妨。” 女帝凭栏眺望,玉颊渐渐冰冷。 正当她以为北莽谋士将要拜见的时候,祭竟然走向了西蜀位置,准确来说,他先走向了国师贾似真。 贾似真隐晦地看了一眼顾平安,西蜀确实不想掺和,没想到很可能被拖下水。 老头沉吟稍许,一口气说完: “立刻告诉蜀帝和张相,北莽愿意解决肃清十万大山自西蜀边境方圆一千里的南蛮子以及阵法陷阱。” “条件很简单,让张相出兵,八万铁浮屠北上凉州梧桐山!” “很公道,西蜀不会吃半点亏。” 轰隆隆! 宛若天翻地覆,无数人瞠目结舌,思索过后渐渐汗毛倒竖。 这就是北迁氏族的筹码! 他们付出巨大代价给北莽,让北莽帮助西蜀,盖因北莽和西蜀隔着整个大乾,从未有过国仇家恨,北莽愿意出手解决,无论是谈判还是直接派遣一批大能巨擘,总之会肃清方圆一千里。 对于北莽而言,这时候根本不是出兵南下的时机,金帐也没有准备军事部署,所以他们不可能轻易出动铁骑进攻凉州。 对于西蜀而言,最大的敌人就是南蛮子,蜀帝病危,他不仅希望边境百姓安居乐业,更盼望着在执政生涯最后留下华丽的结尾。 对于张太岳来说,为何不直接出动八万铁浮屠前往十万大山?因为牵扯到国仇家恨,战端一起,将卒势必会杀红眼,精锐受损几乎是板上钉钉,而出兵北上凉州,张太岳可以选择边看边打,保留力量见机行事。 这完全符合西蜀的利益! 根本想不到西蜀会拒绝的理由,关键是不需要倾尽全力,而且出了蜀地以后直奔凉州的地势都是向下,以平原为主,最适合重骑兵驰骋,进退自如。 而北迁氏族一定付出了巨大代价满足了北莽的胃口,北莽吃饱喝足才会腾出手参与。 那梧桐山,北迁氏族势在必得! 若如此,各取所需! 一双无形的手,将看似不相干的棋子,慢慢连成一张网! 几乎是瞬间,平原一道道视线死死盯住那个男人。 布棋之人。 细思极恐,也许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顾平安面容古井无波,他心中却在想朝歌城宰相台的老人。 他确实敬佩张太岳,蜀地山脉连绵,张相却能用三十年养出二十多万重甲骑兵铁浮屠,而且户部财政开支始终能维持平衡,脚踏实地一步步做出丰功伟绩永远值得青史歌颂。 “叛国者!” 女帝怔怔望着前方,眸光渐渐空洞,她永远也想不到,她抛弃的垃圾竟然试图开启一场战争! 为什么敢这样对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