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让朕背负骂名?无能虫豸!残忍毒蛆!
是夜。 寝殿檀香袅袅。 今天同样也是大乾的清明祭祀典礼,忙了一天,女帝略感疲倦。 她身穿红色睡裙静静坐在妆台,铜镜映出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玉颊,肌肤细腻到吹弹可破。 女帝似乎想起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轻声道: “顾平安,你现在应该躺在盒子里吧?这就是跟大乾为敌的下场,自作自受罢了!” “在死的那一刻,你可曾后悔?死在异国,你连祖坟都葬不进去!” “世人拿你讽刺朕目光短浅,五年十年之后,谁又会记得你?而朕永远是天下至尊,没有谁敢不敬姬扶摇这个名字,等成就千古一帝的伟业,万世史书都会传颂朕的名字!” “而你?也许会在青史留下只言片语,一个不敬女皇的叛国者。” 女帝微扬下巴,记忆回到殿试那天。 “如果你告诉朕你有武道天赋,朕一定不会想杀你,只是剥夺功名,朕暗地里却会悉心栽培你,你会得到朕的认可。” 母后不理解她。 但她始终不后悔做出那个决定。 智慧如她深谙一个真理,推倒雕像的和塑立雕像的,往往是同一拨人。 得到门阀世族的鼎力扶持登顶至尊宝座,没有彻底巩固皇权之前,一定不能显露打压势族的念头,否则会遭到反噬。 并非畏惧,而是没必要赌。 押宝在一个草芥般卑微的人物身上,他配吗?浅薄的见识根本撑不起波云诡谲的朝政局势! 给他圣眷恩宠,在门阀针对的时候始终支持他,他配吗? 大乾门阀势力扎根,赌赢的机会微乎其微,为何要冒风险去做一件希望渺茫的事情? 姜锦霜那个有眼无珠的东西之所以毫无保留,是因为她除了公主头衔什么也不是!她没有号令文武的权力,她不懂俯瞰众生又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你死了,对朕的名誉很重要!” …… 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两仪殿。 “传诏崔彻觐见!” 女帝一袭凤裙高坐御座,嗓音清越又暗藏着一丝迫不及待。 彩鸽传书,捷报一夜足够抵达神都了。 等待了足足近两个时辰,崔彻趋行入殿,死死低着头,身体剧烈颤抖。 女帝以为他激动所致,笑着说道: “崔卿请坐。” 帝王赐座,这是重用的信号。 宫婢搬来一个小锦墩。 可崔彻非但没有谢恩,反而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白玉地板。 女帝笑意渐冷,脸上笼罩着寒意: “别跟朕说失败了?” “裴……裴将军死了,都死了,舞弊者有所预料,设局埋伏……” 崔彻目眦欲裂,声音嘶哑。 他收到传信的那一刻,整个人几乎崩溃,心在滴血。 女帝紧紧攥住御座扶手,松开后讥笑道: “你说的天衣无缝。” “你说的志在必得。” “两次机会,都要被叛国者踩在脚下,如你这样的无能虫豸,安敢觍觑朝堂之位?” 突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情绪彻底爆发,愤怒再难遏制。 裴擒虎死了。 死在朝歌城。 那意味着她拿叛国者交换俘虏的举措,势必成为天下茶余饭后的谈资。 “圣人,蒲阁老请求觐见。”一个内侍站在殿外。 女帝收拾情绪,故作平静道: “宣。” 片刻后,蒲嵩疾步入殿,只是扫了崔彻一眼,沉声道: “陛下,清晨神都谣言四起,应是西蜀间谍刻意煽动。” “说。” 蒲嵩犹豫了好一会,才艰难开口: “西蜀朝廷称,陛下勾结十万大山的南蛮子,派人刺杀顾平安。” 大殿一片寂静。 女帝在狞笑,凤眸如淬了毒般阴冷。 蒲嵩蠕动嘴唇,低低道: “所谓串通南蛮夷自是无稽之谈,朝野无人会信,这是西蜀无耻的泼脏水手段。” 说完沉默了。 言下之意,朝野得知消息,全部相信陛下暗中派遣了死士。 影响太恶劣了!
自古朝堂权力之争,诸臣势如水火但也不会搞暗杀,江湖门派之争,推崇的也是堂堂正正,刺杀下毒为人所不齿。 何况是统御江山的帝王? 顾平安为了杀死太仆寺秦鸿,都是用借刀反间连环计谋,而不是直接暗杀。 “害朕!!!” 女帝怒火冲天,抓起鎏金砚台,直接砸向崔彻。 砰! 崔彻不敢躲避,也避不了磅礴气机,整个面门鲜血淋漓。 “是……是微臣自作主张……”崔彻强忍着剧烈痛楚,恳切地看向蒲阁老,哽咽道: “真的与陛下毫无关系。” 蒲嵩连忙称是。 尽管他是陛下提拔到内阁,忠心无须质疑,但就这一事,连他都很难分辨与陛下没有干系。 崔彻,陛下钦点的状元郎。 裴擒虎,陛下换来的。 而暗杀对象恰好是顾平安…… 女帝一脸阴沉,她万万没想到平白无故,帝王声誉就被肆意诋毁。 “叛国者这条毒蛆,安敢陷害朕?!” “谁陷害你?” 殿外传来声音,宫婢内侍簇拥着太后快步走进大殿。 她先看了蒲阁老一眼,先强调道: “哀家不是在干涉政事,大早上身边婢女去采购香料,听说了皇帝暗中指派杀手,专门挑清明这一天。” “凤凰临巅者,竟然要给世人留下阴险狡诈的印象。” 太后语气平淡。 可她既然当着外人的面说难听的话,可见有多么愤怒。 下作的暗杀伎俩,你到底是宫廷妇人还是天下至尊? 女帝眸光冰冷,再怎么愤怒滔天也尽量维持着帝王仪态,只是一字一顿道: “他们两个恶徒阴蓄jian谋,与朕有何关系!连母后您都不信朕?” 崔彻心如火焚,急声道: “太后娘娘,此事真是微臣和裴叔擅作主张,圣人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个计划。” “闭嘴!”太后厉叱,讽刺了一句: “你让哀家相信,天下人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