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花散终有期
在许诺答应了八重神子由他来进行神樱大祓之后，许诺便即刻动身，前往八重神子交代的地点，找到了一个人——一个叫做花散里的巫女。 许诺本就是穿越之人，前世对于神樱大祓这个任务又是深恶痛绝，对于花散里也还算比较熟悉。 如今，他身为魔神，更是能一眼就看出来花散里就是污秽所成，其内核就是连深渊灾厄都无法将之完全侵蚀的强烈执念——守护稻妻这片大地的执念。 【狐斋宫】原本是【白辰血脉】的女儿，曾与【雷神】同行，共同守护【稻妻】子民。 在【稻妻】的一些地方被尊为“祭神”的仙狐，曾以“白辰狐”之身率领众多眷属。 【她】曾以【人】的形态与无数的人相识，直至灾厄降临，所有的瞬间都被打破。 为了保护人们，【狐斋宫】和同伴与漆黑的灾厄作战，并在各处设下了结界，以免人们受其侵害，但【狐斋宫】却没能幸免，她最终被漆黑的灾厄吞噬。 吞没【她】的漆黑意志被斩落，与她的记忆一起落入了【鸣神岛】的大地中。 而【花散里】便是由【狐斋宫】的强烈且灼热的记忆凝聚成的污秽。 换言之，【花散里】是【狐斋宫】记忆的化身。 在【花散里】陈述中反复出现的“漆黑的灾厄”，而且时间是发生在几百年前，能想到的事件只有一个—【坎瑞亚覆灭】 而“漆黑的魔物”则是【黄金炼金术士-莱茵多特】运用【黑土之术】所孕育，【杜林】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可想而知，【坎瑞亚覆灭】当时影响的范围非常大。 当危机解除，灾厄被击败后，【她】的众多同伴都因无法接受这件事感到自责，悲伤而相继离去。 【虎千代】、【影向大天狗】、【晴之介】，只有【五百藏】还不知晓此事。 【天狐】【地狐】等眷属也都化作石像沉睡，等待着【她】的苏醒。 同时，【狐斋宫】在离别前也向【雷神】提出了冗长箴言—— 【不被蒙蔽、不受动摇，一直走在您所坚信的道路上。】 好友的离去可能正是【雷神】坚定施行【锁国】的决心。 为了守护【稻妻】人民，也为了好友。 …… 【聚散太匆匆,夜宿朝别如一梦。】 这浅薄平凡的一生，我自认过得很充实。 我曾经以白辰狐之身，与机敏可爱的眷属们，奔走鸣神的草野山岳。 希望,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它们能再度欢快地奔跑呢…… 我曾与面容如月的鬼族少女，一同在御前献艺倾奇与神乐，我也曾为她的剑舞不住叫好。 希望她的美貌、勇武与仪态，能够为千年后的人久久传颂。 —想到那名少女令人自愧弗如的美，就不禁希望以面具掩盖如今的模样。 我曾与影向的天狗族长竞足，跑遍修验之灵山的表里参道，比拼我们双方的速度与力量。 最终取胜的，竟是白辰一族的我。 现在想来，她对我手下留情了吧。 —念及此，就觉得有点不甘心呢…… 我曾设计执着于与我斗法的妖狸，使他心悦诚服地向将军大人投降。 我同时不知耻地设计了那位大人，使她将僭越的大妖狸王纳入麾下。 那夜御苑的月色透过树枝与花瓣，洒落在庭院里,美得像无数珍珠，如今依然在我浅薄的心中闪着光。 希望她能够记住，在别离之前,我斗胆提出的冗长箴言。 【不被蒙蔽、不受动摇，一直走在您所坚信的道路上。】 并希望我的箴言，能为她多少抵挡几句谎言、几分恶念。 也愿那顽皮却纯粹善良的狸子，不会记恨我最后的欺瞒…… 现在，在最为漆黑的地方，我也会牢牢抓住这些景象，让它们如同穿透云霭的月，照亮自己渺小脆弱的心灵。 在这一生中，我也曾化为人的形姿，与这些短寿而美丽的小小生灵同行，以不同的身份，成为许多人的挚友。 无论是为了故里的神社而前来鸣神修习的巫女，还是在夏祭中因为神鲜队伍与大人走散的孩子，抑或是最终前往璃月修习仙家之术的随和少年； 无论是为了让城町繁荣而殚精竭虑的那位勘定，还是说那个醉心于打造无比锋利的刀剑的匠人，抑或是用巧技让人造的流星在深空绽放的一族，所有人,都是我不曾料想能够有幸结交的挚友。 守护他们的结界，但愿不会被任何黑暗侵蚀…… 这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是我如今所怀念的。 【所以啊，撕咬我的漆黑意志，】 【现在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 【我的白辰之血就任您挥洒吧。】 【但是,尽管处于卑微的立场，】 【我仍希望您能聆听我的请求……】 【如果您能看见我所珍重之物，】 【那么就请您饶恕那些生灵吧。】 【如果您恩准我提出一个愿望，】 【就请您将我永远明亮的记忆，】 【归还给我热爱的这片土地吧。】 【希望以此,在您的肆虐之后，】 【仍然有美好的东西能留下来……】 …… 如今承载着【狐斋宫】思念的法器【白辰之环】就保存在雷电将军的手中。 许诺看着重新换发着生机的神樱树树根干系，口中呢喃着：“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站在许诺身旁的是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巫女——花散里。 “神樱树所积淀的诸多灾厄再一次消除干净了。”许诺转过身，看向花散里，透过它的面具，直视面具后那浑浊的双眼。 “谢谢。”花散里没有在意许诺这带有几分侵略性的目光，而是轻声说道。 同时，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有些虚无了起来。 这是影向山底下的神樱树内核之处，也是许诺清除邪祟最后的一处地方。 而一旦许诺清除了最后一处的灾厄，那么就代表由邪祟和执念组成的花散里就将死去。 更是代表着，曾经的那位宮司的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这是她的宿命，她为狐斋宫守护稻妻的一缕执念而生，生来就是为了祓除污秽，但同样的，她自己本身就是污秽之一。 她自己清楚这一点，所以清除神樱大祓的仪式只能交由其他人来完成。 而这个人必须要有净化的力量。 雷电将军并不符合这个要求；八重神子有，许诺也有，但是八重神子却是委托了许诺前来。 “不用谢。”许诺轻声说道，面带愧疚。 为什么心生愧疚呢？ 这就要道来一件往事…… 五百多年前，许诺第一次见到狐斋宫的时候是在雷电影菜虐了一顿后，又被后者“追杀”。 许诺无奈只能逃到鸣神大社，寻求了当时的宮司狐斋宫的救助。 而且还有很大的一部分时间，许诺都是受到了宮司狐斋宫的教导，逐渐地掌握雷元素的力量。 要知道那时候的狐斋宫实力极为强大，稻妻魔神之下第一人！ 与现今的鸣神大社宮司八重神子相比，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但是其实力绝对的强悍。 在听说狐斋宫死去的消息，许诺很惋惜，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那个时候，许诺已经离开了稻妻。 他成就了魔神之位没错，但是魔神也没有使人起死回生的力量。 “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愧疚感，是对【她】的嘛……”花散里没有自己即将消失的哀伤或者是任何其他的消极情绪，反而是语气平静。 “算是吧……”许诺叹息一声。 花散里为狐斋宫守护稻妻的一缕执念而生，但是并没有继承狐斋宫的记忆，仅仅只是拥有有关清除灾厄的一小段记忆。 可她还是能隐隐察觉到有关前身的一些事情。 “不要难过，毕竟这是我们的宿命……”花散里想安慰许诺，可没有多少感情的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许诺：“……” 他微微闭眼，再一次睁眼的时候的时候，本应该在自己面前的花散里已经消失不见。 唯一能证明花散里曾经存在过世间的，就是原地躺着的那一个狐狸面具。 许诺弓着身子，轻轻捡起了花散里遗留的面具，心中有了些许涟漪。 为了保护这片大地，哪怕是死也要化作执念完成生前未尽之事，这值得吗？ 值得—— 或许，这就跟许诺想要保护身边的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如此想着，忽然眼前亮起了温暖的光芒，只见满目皆是苍翠，绿意抽新芽，粉紫色的樱花朵朵绽放，空中荧光点点，让人心生暖意，心神宁静。 许诺伸手接住了一瓣樱花，丝丝温暖传来，让他将之握紧。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如朝露转瞬晞。花散终有期，万代神樱立如昔，旧人归故里。” 他闭着眼，微微抬头，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 无数的樱花飘落在许诺的身上，不消片刻就将许诺的肩膀上覆盖上了厚厚的樱花花瓣。 “就算是樱花再轻，无数瓣叠加也会有着它的重量。” 许诺睁开双眼，语气平静地说道：“既然来了，那就现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