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夜山神庙
日暮时分，陈时在十里外山头上的一片草地上醒过来，他下意识的望向茅屋方向，却见浓烟四起，一片火光，连带不少山阳村住户都遭了殃。 此情此景，陈时无声的流泪，茫茫天地之大徒留他一人，他的内心好似缺了一块，空落落的，西沉的落日将陈时瘦小的身影拉的老长。 陈时知道火海之中的陈松年必定凶多吉少，他想报仇，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没办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陈时十二年来第一次有了想要变强的决心，他再也不想品尝这种失去亲人而无能为力的软弱感。 晚霞漫天，陈时悔恨的泪水无声落下。 此刻，山岗上的小小少年终于理解了说书先生的那句话，修真世界弱就是原罪，修士要么站着生，要么跪着死！ 陈时的内心燃起熊熊斗志，他想起陈松年最后的嘱咐，脚步坚定的朝东方走去。 翻过山岗，陈时机警的环顾四周，发现无人跟随，然后毅然决然的向密林深处走去。 密林里，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临近天黑更显阴深恐怖。 陈时知道一旦夜深，密林深处必然危机四伏，想到这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终于在月上柳梢之时，陈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就在那过夜吧，陈时心想。 “吱呀。” 陈时推开尘封已久的庙门，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大殿中央，一尊色彩斑驳的泥塑山神像在月色的映衬显得狰狞恐怖。 四周静的出奇，空气里弥漫着说不出的诡异。 “山神在上，路过宝地，多有打搅。” 陈时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借着月光环顾四周后，钻到了供桌下的功德箱里，一个极隐秘又视野良好的位置。 对于弱者而言，隐蔽是最好的保护色。 因为他有预感，今夜不会太平。 狭小的功德箱内，劳累了一天的陈时精神高度紧绷，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哟，我在这山神庙这么多年，阅人无数，未曾想今儿个碰见这么一怪胎，挺过天雷洗面的异世之魂，还满身十二品七星续命香的味道。”陈时睁眼，发现一位鹤发童颜的玄衣老叟眯着眼睛打量自己，四周白茫茫一片。 “这是哪里，请问前辈您是？”陈时满脑子都是问号，但他也没忘记保持警惕与礼貌。 “小子倒是乖觉，老夫玄远，这是你梦里，不用害怕，老夫也不会对你怎样。”老叟道明身份，双眼直视陈时，神情傲然之中夹杂好奇。 “前辈为何在我的梦里？”陈时不解，双手默默握拳。 “好奇罢了”，玄远单手一挥，白雾凝成把摇椅，然后便自顾自的摇上了。 得到回答，陈时闭上嘴巴开动脑子。 眼前的老头似乎是敌非友，但他究竟有何来意，陈时不知道。 没人会闲着没事穿到别人梦里玩你问我答的游戏，更何况据说是一个在山神庙呆了几百年且来路不明的老古董。 突遭变故，让陈时变得敏感，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老头必然强于他，但事情也绝不是好奇这么简单。 “前辈好雅兴。”陈时心念电转，话说一半留一半，他想赌一把，赌对方贸然来访必然有求于他。 “小子聪明，但聪明的有限。”玄远老神在在的望向陈时，继续摇着摇椅。 “老夫既然能到你梦中来，就代表老夫知晓你一切神识活动，小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谋略都是徒劳。” 玄远说完，一下变幻成陈时前世的模样，一下变幻成陈松年的模样，把陈时给震惊到了，他前世的模样，他自己都快记不起了，更别说这个世界的人或其他。 陈时沉默了，梦境里寂静一片。 “不过，有个事情你猜对了，老夫的确有求于你。”玄远起身，出言打破平静。 陈时听到这，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老夫乃器灵，不知何时被人从本体之中抽离，并封印于此庙，几百年前此庙香火断绝，那封印也破损了一大半，老夫便渐渐觉醒，于此地等待有缘人。”玄远放低姿态，继续说道。 “只可惜，此地门庭冷落之后，过路之客亦多为山野樵夫或穷酸书生，你这等奇葩倒是第一次见。” 玄远俯身，看着陈时继续往下说。 “小子，老夫虽然能在此庙中活动，但依旧受制于残存的封印，且老夫一介灵体无法自行挣脱封印，你可愿助老夫解开封印？”玄远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敢问前辈，我若答应，有何好处？”果然，眼前人亮出底牌，陈时却没有急着答应。 “助你解决跟来的两条杂鱼，咱俩互惠互利。”玄远不是没考虑过找后面的追兵帮忙解开封印，但他思前想后，还是眼前的小小少年更合他的口味。 言罢，玄远衣袖一挥，白雾之中凝出一面水镜，水镜里，两名黑衣修士正御空而来，直指山神庙。 陈时依旧沉默，内心充满顾虑，没了陈松年的庇佑，他不得不慎之又慎，走一步看三步。 “小子，放心，封印解除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老夫不可能也犯不着对你这个挺过天雷洗面的异世之魂做什么。”玄远岂非不知陈时的顾虑，一语道破，这是他的诚意。 玄远说的没错，一旦陈时帮他解开了封印，他就欠陈时一份因果，他若是对陈时出手，是要遭天谴的。 若他出手帮陈时解决了追兵，就还了陈时因果，自然就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不得不说，玄远的算盘确实打得叮当响。 更何况，打少年进门时玄远就察觉到了少年内心澎湃的血性与斗志，这让他对眼前的少年青眼有加，甚是高看几分。 但是，陈时还是不为所动。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两条杂鱼就要来咯。”玄远肯定眼前人必然会答应，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他甚至再次幻出摇椅，摇上了。 与玄远的悠然自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时摇摆的内心，他如今处境微妙，眼前的器灵和身后的追兵感觉都不是善茬，在追兵确定来者不善的情况下，只能两相比较取其轻。 兵临城下，陈时不再犹豫，他一咬牙，决定了。 “前辈我答应你，君子协定，还望前辈切莫食言。”陈时躬身，冲着玄远一拜，没办法他没得选。 “好说好说，早这样就对了嘛。”玄远起身，一把拉起陈时的小手。 “请问前辈，封印要如何解除？”陈时道出心中疑惑，说了这么久，这器灵还没把最关键的部分给讲出来。 “炼气修士全力一击即可解除。”玄远老神在在，胸有成竹。 “可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未曾引气入体……”陈时有些捉摸不透，突然他脸色一变，瞬间想明白了。 好一个狡诈器灵，竟然要让他去做诱饵！ 陈时自然不是炼气修士，但追兵御空而来必定是修士，修为至少炼气以上。 “前辈让我以身涉险，怕是不厚道吧。”陈时面色不郁，他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放心，老夫以道心担保你绝对毫发无损。”面对小辈的质问，玄远并不在意，谁叫他有求于人家。 “当真？”陈时再三确认。 “封印的阵眼便是神像手中的玉圭，哪怕这山神庙冷落多年，那玉圭依然残存些许功德香火，你且取下玉圭做抵挡，一来玉圭可以护你周全，二来也可以借那俩杂鱼的攻击之力破开封印。”玄远道出解印之法，实属良策，陈时却将信将疑。 “相信老夫，且去吧。”玄远广袖一挥，陈时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却发现自己还是蜷缩在功德箱之中。 他浅浅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有些吃不准梦境之中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此时，如水的夜色中隐隐约约传来谈话声，有人来了。 “小子，你这便宜爷爷给你不少好东西嘛。”狭小密闭的空间里，陈时被玄远突然的开腔吓一跳，他极力遏住自己的喉咙，避免叫出声来。 “别找了，老夫在你脖子上的玉牌里，老夫就算站在你面前你现在也看不见，你也不用出声，与老夫神识交流即可。”玄远道破陈时疑问。 听到玄远的解释，陈时稍稍安定，他透过功德箱的缝隙，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庙门。 “小子，去取玉圭，那俩杂鱼要来了。”玄远吩咐道。 陈时依言行事，他敏捷的钻出功德箱，三下五除二爬上神像，从神像手中取过玉圭。 “吱呀”就在此时，山神庙的大门被人推开，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两名黑衣人。 都是炼气大圆满，玄远将来人修为告诉陈时。 陈时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知道，穿越十二年，这次要动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