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小畜生们
清风徐来,水波微兴,阳光普照之下,一叶孤舟在碧水青山间缓缓流淌。 这是很不和常理的一幕,只可能存在于画中。 天气如此之好,总会有人想要租船出游的,此时也未到饭点,而之所以将小船形容为孤舟,是因为整条江上竟看不到除了那条小船之外的一条船,空旷的江面散发着荒芜的气息。 小船船头架着一根钓竿,钓线绷直直连水中,而船上只有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衣,懒散地翘着个二郎腿躺在钓竿旁,闭着眼晒着太阳。 船尾并无渔夫划桨,竟是靠着水下的某物在牵引着前进。 许驰无聊地打着哈欠,他早已经察觉到了江上的异常,而之所以这条江上空无一船,他想可能就是此时水下那只正在帮他拉船的鲤鱼精造成的。 听着船下的哗啦水声,许驰懒散地想着:“又完成了一个门派任务。下一站是哪里来着?算了,到岸再看吧,真舒服。” 许驰这几天一直在做着门派任务,他的行进路线是弯弯曲曲的S形,而石乐安早已计算好了他每个任务的完成时间,每完成一个任务,下一个任务都需要他马不停蹄地赶去才能赶在邪心楼另外派人之前完成。 因此,许驰知道自己的师父或邪心楼里有人能够预知未来,有的任务此时还没有发生,却早已被石乐安记在了玉简里。 可惜玉简里有自己师父的封印,不然许驰真的很想看看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事。 而发动预知未来的手笔只为了让自己金丹期的弟子做任务,石乐安可谓不惜血本了。 “此情此景,就是可惜没酒来装逼。”许驰遗憾地想着。 而这个时候,随着大股大股的清风从前方吹来,许驰闻到了风中的饭香味、酒味,还有女人身上的香料味。 随着鲤鱼精牵引着小船拐过了一座山,许驰见到了前方红漆黑瓦的庞然大物:楼船。 因为楼船正背对着太阳,许驰在看水面的倒影。只见楼船外站着许多执戈兵士,铁甲森严。 见到许驰从身后的江上拐了出来,一些兵士如同看死人一样地看着他。 通过水面倒影在看着他们的许驰皱起了眉头,那些兵士身上带着股戾气,完全没有古县捕快们身上的那种正义的气息。 许驰听到了楼船里面的乐声,还有嬉笑声。 前世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许驰暗骂一声,看过许多电视剧的他自然明白这是封建时期官二代富二代的生活。 “绕过去,吵死了。”许驰对着鲤鱼精下令,不由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好人,要是换成邪心楼里的那些家伙,这个时候肯定是一剑将拦路的楼船给砍了,要不就是亮明身份跳上去享受一番。 在水下哼哧哼哧游得极为卖力的鲤鱼精立马听话地往右拐去,然而楼船里的人却作死地不想放过许驰,因为这条江可是他们包了场的,怎么还有贱民敢出船?肯定是那些外地来的所谓的江湖游侠。 许驰不知道的是,这条江里葬身了许多的外地人,大多在游山玩水的时候被这条楼船用拍杆生生将乘坐的船给拍烂了,就算有人能利用轻功踩着江面跳到楼船的甲板上,也会被那些被派来负责保卫的兵士分尸,因此江边再无百姓敢开船。 楼船的门轰然打开,几层甲板上涌出了许多穿着富丽堂皇的年轻男女,他们凭栏远望,都在指着许驰谈笑打赌,金玉饰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隐约是一道金黄色的墙壁。 这就是作为现代人的许驰厌恶这样的时代的原因,这道墙隔绝了平民百姓的希望,这些组成墙的人能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这道墙也象征着地位阶级的差异,平民百姓极难能迈过这道天壑。 听着那些嘈杂的声浪,许驰不知为何心中有了些许的怨气,他从船头上翻身站了起来,右手五指次落地搭在了剑柄上。 而感知到上仙的愤怒,鲤鱼精立马知趣地停下,在水中摆尾充当钩锚,只求上仙不要迁怒到它的身上。 见那个长相清俊的外地游侠从那条烂船上站了起来,还敢握剑,一些贵族少女捧住心口娇呼起来,而一些贵族子弟则面露冷笑,不断点头,大多数人则是饶有兴趣,也有少数人面色苍白,暗自不忍。 许驰在默默观察,凭他的目力,楼船上的每一个人的毛孔都清晰可见,许驰自然能见到他们脸上是否有杀意、有戏谑、有不忍、有暴虐。 而这些情绪则将决定等下谁该死,谁又能活下来。 许驰很愤怒,非常愤怒,愤怒到他觉得这是他除了爹被杀第二件愤怒的事情。 结合前世,许驰隐约知道了这种愤怒从何而来,无关尊严被蝼蚁触犯,关乎的是一种许驰所认为的道理,一种根深蒂固的逻辑。 许驰认为合乎常理的世界不会有这样血腥阴暗的事情。 而如果有,许驰非常乐意出手改正一下,剪除一些许驰看不顺眼的草。 因此此时风仿佛静止了,船的吃水线深了许多,在水下摆尾让小船不动的鲤鱼精动也不敢动,白肚朝天。 空气肃杀,而楼船上的那些王公贵族豢养的供奉奴才们则从打坐状态惊醒,惊惧地睁开了眼。 一直在楼船顶部享受侍女服侍的一个道袍老者恐惧地从软榻上跳了起来,四周侍女惊呼后退,老者腿一软,又坐了回去,面如死灰。 这帮小孽畜,撞上要命的妖刀了! 许驰毫不掩饰地释放了身为金丹期修真者的威压,就如当日秦少龙在古县,那是一种高等生命层次的威压。 随着这股无形的气势环绕在天空,盘旋在高耸的山谷里,江面上以许驰为中心泛起了波涛,水中的鲤鱼精疯狂挣扎,但它没法挣断法宝级别的鱼线,最终嘎啦一声,带着那根法宝级别的钓竿和船头的部分木材逃到了老远,而许驰脚下的小船在江水剧烈的晃荡中不动如山。 此情此景,就算是再笨的纨绔子弟都知道自己这群人撞上了铁板,但他们对楼船顶部的供奉有信心,因此他们不但没有惊慌,一些性格嚣张之辈还大声地挑衅起来。 而有资格见识那位供奉全力施为的纨绔互相对视一眼后,颇有默契地悄悄后退。 于是那道金色的墙壁在缓缓解体,有人充满期待,希望看到一场精彩的斗法,有人觉得可能撞上了铁板,开始盘算要付出些什么才能平息这位不爱飞剑爱坐船的上仙的怒火了,要不,干脆把刚才那些跳的蠢货扔出来好了。 许驰望着楼船的顶层轻轻说道:“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