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回来了
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你得到你想要的爱了吗？ 或许换句话来问。 你得到你爱的那个人了吗？ 人有亿万，爱有千百种不止。 大大方方，小心谨慎，破镜重圆…… 顾予性子率朗得过头，炙热似火般存在，所以在她的爱情观里最不认同形容爱的一句话是“喜欢才会放肆，爱是小心翼翼和克制。” 如果这种才算是爱，那她可能永远也学不会。 顾予是热烈的，她的爱也是！ · “你确定要回去吗？” 这栋楼坐落于圣彼得堡最繁华的街区——涅瓦大街，是一间顾家租下来给顾予养伤的漂亮房子。 这条街不仅有本市最大的书店、食品店、百货商店，还有各种教堂，名人故居和历史遗迹。 街道两旁是上世纪的建筑物，无数次登上各种“世界最美街道”的排行榜，它的美震撼了全世界，被称为俄国“北方的首都”。 身处涅瓦大街，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幅幅富有俄国风情的油画，顾予每天最喜欢的就是靠在楼上花窗旁看这个极具传奇故事的城市。 问她的是裴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人陪在彼此身边的时间比家人还要多，是对儿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他们互相理解，无话不谈，但却并没有发生像书里那样友情转化为爱情，自然相爱的戏码。 顾予站在窗边，轻轻地抚摸着那扇花窗，心中五味杂陈，这样的动作三年里她重复过无数次。 每次推开窗子看到窗外络绎不断过往人群，她总是会联想起记忆力甩舍不掉的那个人，随之而来的是经久难散的满脸愁意。 她不是个喜欢把愁苦挂在脸上的人，起码三年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她离开了那个人，洒脱和快乐也随他走了。 这是个擅长遗忘的时代，很多事如果没有诱因勾起，可能就会被永远忘记，经历被淡忘，浪漫被封存，留给对方的回忆也在与时间对抗下被逐渐消磨。 她本该是自由的，却被困在这里三年，无奈和痛苦无时无刻都在侵蚀着她的心。 “当然，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顾予望向角落里的轮椅，那个作为腿陪伴她三年之久的轮椅被她丢弃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轮椅看起来很高级，是德国的工匠师傅为她量身打造的，耗时耗力也特耗钱，不过只是一个残废用的代步工具也值得他们这样费尽心思，说是屎盆子镶金边来形容大概也不为过，她这样想。 裴霄扯着领结松了松领口，他的手指很好看，像是刚出土还带着露水的细葱，“你要考虑好回国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温默还是……” “先别提他。”闻言顾予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手掌捏着心口处的衣料慢慢收紧，表情略显痛苦。 直到现在，听到别人提及他，她还是会控制不住情绪。 她真傻，明明是她用那样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逼他离开的，居然还有脸在这伤心惋惜。 温默是她的前男友，是她认认真真拿心爱过的人，当时那几个不轻不重的字也是差点去了她半条命。 “好，我不提，”裴霄摊开双手做投降状妥协，“但我也要给你讲清楚一个事实，他现在这么火，你确定你能受得了回国之后大街小巷处处都是他的环境。” 裴霄很清楚，顾予没有忘记过温默，哪怕一秒钟也没有，她原本极力不愿意以裴霄妻子的名义接受治疗，可是为了温默，她还是同意了。 “我接受不了能怎么样，总比现在隔着好几个国家相望要好。”顾予说。 既然能在一个满是他的土地生活，跟他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为什么还要退而求其次选择只和他拥有同一片天空呢。 他们曾一起在流星下高声喊出对方的梦想，希望对方实现愿望，在蹦极的时候紧紧相拥，陪着对方超越自己的极限，用盛大的烟火秀告诉所有人他们相爱了，高调又张扬…… 但他们还是分手了。 每当想起温默眉眼冷淡，脸色异常平静说出的那句“顾予，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她的心就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痛。 最终是裴霄拗不过她，跟顾予父母商量之后应下了她回国的要求，他知道就算他不答应，她也会偷偷溜回去。 这已经不是她想去哪里都得告知他需要他帮助才能出去的时候了不是吗。这位爱跑的顾小姐腿好了，怎么可能闲得住。 · 早上八点，圣彼得堡机场。 圣彼得堡的早晨安静且美好。 这是三年来顾予感觉最轻松的一天。 她即将回北城，那个他们曾相爱过的城市。 顾予衣着精致，一身高定套裙，尖头高跟鞋，红唇卷发墨镜，一改往日休闲打扮，整个人容光焕发，浑身上下散发着对以后的向往和期待。 现在看来，昨日的阴霾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迹，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目空一切，万物脑中过，半分不碍我的时候了。 顾予手里端着现磨咖啡，腋下夹着国内最新一期的男装杂志，踩着恨天高悠哉悠哉进了休息室。 刚进门那瞬间，她愣在了门口，将墨镜往下拉了拉仔细往里看了看，心想：这么安静。 休息区里只坐了三个人，里面安静的出奇，除了呼吸声……好吧……实话实说此刻顾予连呼吸声也听不到，因为这休息室实在太大，加之人实在太少，所以啥声响都听不见。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她尽量将步子放轻放慢，就算这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仍旧成为这屋子里唯一的噪音。 坐在一旁看报的白发大胡子有些看不下去，他皱了皱眉头用俄语说：“这位小姐，其实你可以快些坐下来的。” 他的言语中并没有不耐烦，听起来更像是友好的提醒。 顾予略显尴尬地将眼镜扶正，若无其事的找了个座位就近坐了下来，坐下后顺便礼貌地朝屋内三人用俄语致歉，“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接下来我会很安静的。” 等她说完，屋内一人忽然发出惊呼声。 顾予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低下头侧眸顺着声音看去，是除她以外另一位女性发出来的声音，刚好也是Z国人。 那女孩大概二十岁左右，头上顶了个丸子头，看起来就是青春靓丽满满活力的小女生。 见她一手捂着嘴巴，那股震惊还没完全消下去，另一只手指着顾予腋下的杂志，脸上晕染一抹红晕，语气惊讶：“哦我的天呐，这是尚·觉最新一期的杂志吗？封面是温默，就是温默，我老公的脸太帅了。” 温默……她老公？ 顾予唇角微启，不知该说些什么，听到有人当她面喊温默老公，整个人被无语到石化了两秒钟，且先不论温默是她老公的真实性，反正这种粉丝称偶像为老公的事并不少见，她几乎断定这女孩是温默的粉丝，还是女友粉那一类的。 这期杂志还没在国内上线预售的时候，就已经带着热腾腾的亲签给她送到圣彼得堡来了，三年来一向如此。 “这可是尚·觉，国内时尚五大巨头之一的杂志封面，加上这次五巨头被他上了个大满贯，我老公可太牛逼了。”那女孩继续说，看得出来她真的是很激动了。 如她所说，尚·觉在时尚神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与那些稍有名气的小杂志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跟B.D、H.N、W.T、G.E四家杂志被称为时尚界五巨头。 对于普通大刊来说，你得够红才有资格上封面，但是尚·觉却不单单看一个人是否够红，它会看艺人的整体形象是否与品牌相配，名气固然重要，却不只看名气。 一句话，就算你够红也不一定会选你当封面。 娱乐圈的艺人需要一些亮眼的名词在身上，而且在这个圈子争强好胜的不止艺人本身，粉丝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十分精彩，比如这女孩刚刚说的拿下五巨头大满贯，那么温默的粉丝再跟对家battle的时候就会以此当做比较的资本。 听到那女孩输出的“国粹”芬芳，顾予瞬间感觉到一丝温馨，干笑几声后说：“是吗，那听起来确实挺厉害的。” 听到顾予说的是中文，那女孩激动更甚拎着包在直接在她隔壁坐了下来，女孩打量着顾予，突然话音一转眼神犹疑地说：“你这不会是假的吧。” “嗯？”顾予将咖啡放在身侧茶几上，拿过杂志前后打量了一番说：“这……怎么说？” 假货？ 天地良心，有关温默的东西，她可从来没买过假的。 “尚·觉四月刊今天中午十二点开启预售，国内时间比圣彼得堡快5个小时，也就是一个小时前国内预售才刚刚开始，就算马不停蹄空运过来也得十几个小时，你这……现在就拿到手里了，不是假货是什么。” 顾予托着腮听女孩娓娓道来，想不到她一惊一乍的，分析起事情来还有头有尾，挺有道理的。 “嗯，”顾予虽然赞同地冲她点点头，却又接着反问她：“所以就凭国内预售才开始，你就要断定我手里的是假货？” “那不然呢。”女孩说的理所应当，脸上还带着些许年轻人身上的稚气。 “没事，你说假的就是假的吧。”顾予轻声对她说完便看着进门处，抿了口咖啡不再理她。 其实费些口舌给那女孩解释一下就算预售没开有些人也能拿到货真价实的首本并不算什么麻烦事，但她现在实在是没心思多说话。 裴霄昨天跟她父母聊过之后便提前一步先回国了，说是她提的太急国内什么都没有准备，他要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三年以来，不论治疗或是上学裴霄都会陪在她的身边，这次裴霄不在，她有些不习惯甚至有点不安。 但这种不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就被旁边女孩的八卦给吸引了——女孩一边跟男友不停道歉，另一边还不忘给朋友讨论进展如何。 从她发的语音得知，原来这个将温默亲切称为“老公”的女孩是有男朋友的，两人因为误会现在正在冷战，女孩回国就是要去挽回男友的。 顾予竖起耳朵听着，心里想这剧情貌似有些熟悉。 良久，刚才出声提醒过顾予的那个大胡子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女孩隔壁，他将报纸叠好放在腿上，想来也是被八卦给吸引了注意。 在这个世界上喜欢听热闹是不分性别和年龄的。 大胡子男人说：“小姐请相信我，没有男人喜欢信息轰炸，你的男朋友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他在忙很重要的工作，你这样一直纠缠不休可能会造成不好的结果。” 顾予看着大胡子，他说起话来语气温和，像是一个心灵鸡汤开导师，惹得她坐在一旁也不知觉的跟着点头，她心里自然也是同意这观点的，如果已经提醒过是真的在忙工作还继续打扰的话，那确实是会烦的。 女孩吐了口气，眉心皱在一起，看起来也是对这次的感情争吵颇为苦恼。 女孩说：“可我现在心里特别不踏实，我只有给他发信息确定他对我还有耐心，还爱我我才会踏实下来。” 大胡子接着说：“我听到你给他拨电话时他那边的声音了，他确实是在工作，如果你觉得在繁重的工作间还抽空回你信息不是还爱你的话，那我无言以对，小姐请听我一句，千万不要再给他狂发信息了。” 顾予也顺势说：“是啊，你先静静心，不如跟我们聊聊天，隔着手机屏幕又隔了这么远，对方看到的只是冰凉没有感情的几个字，等到了国内两人见面了什么都好说。” 女孩点了点头，终于放下了手机，只是眉心不展看起来仍旧满腹愁苦。 气氛轻松了不少，顾予到吧台端了一盘香槟，大胡子道了谢从托盘中拿过一杯，轻抿一小口，然后极为满足地说：“在这次飞行旅程之前，我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跟美女一起共饮香槟。” 候机时间并不长，他们三个却喝空了整整一桌的杯子，顾予是喜欢喝酒的，除了白酒，其他的还真没怕过谁。 登机的时候她一直扶着那女孩，女孩不胜酒力，两杯下肚便打住不再喝，但还是头晕的走不成路。 顾予对她说：“下飞机有人接你吗？” 女孩说话时已经有些捋不直舌头了，“我跟我男朋友说了，他应该会去接我。” 顾予听完，只觉他们俩吵架像是过家家似的，想当初温默他们两个每每吵架，那都是惊天动地，删好友拉黑，哪里像这俩缠缠绵绵你一句我一句似的。 “那好，他如果不来接你，我让我朋友捎你回去，”好一会没听到回答，顾予又问：“夏思晴你听到我说话了没？” 刚才聊天时她们互相自我介绍一番，顾予对夏思晴说她这次回国也是要挽回前男友的，两人志同道合，话越说越多。 只是夏思晴肯定想不到顾予要追回的前男友是她日思夜想的“男神老公。” 发现夏思晴在座位上睡着了，顾予也不再喊她，只好向空乘又要了条毯子帮她盖上。 十个小时的飞行慢且难熬。 开始降落的时候顾予推了推夏思晴，心想她可真能睡，飞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次都没醒，要不是中间翻过几次身，估计都要以为她昏死过去了。 夏思晴伸了伸懒腰，语气懒散的说：“真巧，咱们的座位还挨着。” “有些人相遇，如果连续发生几件让人感叹缘分的事，我们将之称为有缘人。”顾予望着窗外那熟悉的灯光图展。 这是她放肆生长的地方。 北城——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