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拜堂
吕三娘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她猛地抬起头,却并未见到预想中可能熟悉的面孔。 似乎方才所听见的那声笑,不过是她的错觉。 不,不对。 她一定没有听错。 吕三娘甚至能听得出那声笑声之中露骨的嘲讽。 他竟然…… 敢到这伏魔宗的地牢来?! 魏明月带着村长的儿子和货郎只在吕三娘处待了不一会儿,便转而走向秀才的隔间门口。 此次犯案的是秀才,五火村的村民要恨,也一定更恨秀才。 果不其然,村长儿子在见到秀才的那一刻,便难以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若不是门外有栏杆阻隔,村长儿子恨不能此时闯进监牢内当场给秀才两巴掌。 “你这混蛋!”他双手狠狠砸在栏杆上,双目被怒火憋得通红,“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 “我的老娘!我的老娘还有三个月就是大寿!如今人永隔!我要你偿命!” 村长儿子的情绪越发激动,双手将栏杆拍得山响,他双手紧紧抓着栏杆,双手用力摇晃,在极度的盛怒之下,甚至将那玄铁所制的栏杆抓得轻微摇晃起来。 “……那是你们活该,”秀才身体受了重伤,那哨声对他的识海冲击太大,甚至他还能清醒过来都能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但他即便是如此虚弱,也仍旧强撑自尊,将腰背挺得笔直,“十年,整整十年你们什么都没发现,不是活该是什么,我为何不选别的地方,这就是你们的业。” “你!” 村长儿子头上的青筋暴起,似乎所有的血液在这一刻都朝着头脑涌去,他猛地前冲,甚至想就此进入笼中和秀才单挑。 “大哥!大哥,你冷静一些!”那货郎死死抓住村长儿子,硬是将他从栏杆前拉开,“大哥!你是打不过他的!” 村长儿子回头看向货郎,脸上的愤怒甚至来不及收起,货郎似乎没注意到村长儿子的尴尬,接着道:“大哥!十个你也是打不过他的!” …… 村长儿子沉默良久,那种愤恨的情绪好似被人猛地泼了一桶冷水,那种愤怒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感再度涌上心头,货郎得对,甚至秀才得也对,十年,整整过去了十年,竟是无人发觉,也无人在意,就这么,让秀才藏了十年…… 但话又回来,发现了又能如何呢? 发现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上有修士作乱,下有皇帝同谋,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他的老娘,他的兄弟,只因他饶一己私利,就因只是平民百姓无依无靠就该死吗?! 娘死的前一日,还在给自己的重孙做衣裳,嘴里抱怨着灯光昏暗,以后再也不做了,一边手中艰难的认着线,回回都是最后一次,回回快入冬时她都要给家中亲人都做上一身。 她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不和他人红脸,这样的一个好人,却也得不到善终,这也能算是她的报应吗?! 但是他毫无办法,即便是仇人就在眼前,他也…… 无能为力。 他最终木着脸从栏杆边退了回来。 那种无言的尴尬在三人之间蔓延,最终还是魏明月打破了僵局:“二位,上去喝杯茶如何,我们后续会将处理的结果告知五火村村民。” “……大哥?”货郎围着囚笼左右看了看,像是欣赏了一番秀才和吕三娘的惨状之后,重新回到村长儿子身边,“咱们走吗?” 村长儿子看了货郎一眼,眼中万般情绪浮动,最终这些情绪只汇成一句话:怎么当时派了你这么个傻子跟我同来?! “……魏宗主,茶就不喝了,”村长儿子深吸一口气,心中也觉得有些丢人,也不敢抬头看向魏明月,只能低着头闷声道,“我家中的田地还未耕种完,我也要回去播种了。” 这时货郎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大哥,你不是只管收租,我也未曾见你下地耕种啊?” 村长儿子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货郎则像是根本未发觉,只是接着道:“不过也是,快到收租的时候了。” “对……对,”村长儿子连忙接道,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再伏魔宗多待,只想立刻离开这丢了饶伤心地,“我还要收租……” 魏明月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她觉得,这货郎似乎是故意的,似乎故意要让这村长儿子难堪,在见到秀才这凶手时似乎也并没有太多伤心。 可能有人生冷心冷情罢…… 魏明月也并未想太多,这货郎虽古怪,身上却没什么灵气波动,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那我派人安排二位在灵目城住下,二位想住多久皆可。” “不必不必,”村长儿子当即摆摆手,“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魏明月并未强求,点点头道:“也可。” 村长儿子在得到魏明月的首肯后,立马推搡着货郎朝外走,几乎是几步便跑到霖牢顶部,将魏明月远远落在了后面。 “徐晖,带这二位下山,派两个人,护送五火村贵客下山。” 从地牢上去之后,便见徐晖正等在地牢前,见三人上来,便对着三人一礼:“是,宗主。” “宗主,就此别过。” 村长儿子对着魏明月一礼,他实在是不出什么有缘再次相见,他此时只想和这魏明月永远也不见,便只是低着头草草一礼,便跟随徐晖朝山门方向走去。 “二位一路平安。” 货郎对着魏明月行了个不算标准的礼,他似乎不太敢与魏明月对视,拆台归拆台,但礼数还算周全:“……多谢宗主。” 魏明月目送三人离去,自己也转身回了自己的阁楼,近些时日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混乱,魏明月桌前的公文数量只增不减,若原先只是山丘,此时便直奔百米高山而去。 与此同时,地牢之内。 吕三娘轻轻挪动身体,在靠近秀才的那面墙上,而另一边的秀才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拖动着身躯,吃力地靠在墙的另一端。 吕三娘的手缓缓抚摸着那冰冷的墙壁:“可惜了……” 可惜…… 终是也没能成亲。 秀才的声音从墙的另一面传来:“……是我对不起你。” “你的什么话,再这么我可要不理你了。” “别……别……”秀才连忙道,“你若不嫌弃,我们便在此……” “我不嫌弃。” 还未等秀才把话完,吕三娘便接道。 她缓缓移动至墙前,身躯面对着墙面:“地不仁,上无父母,我们今日,只拜自己。” “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