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百羌归附（上）

    青鹅羌的议事厅中，大长老朱赤佬正在对着抵抗者们叫嚣。

    “这些年来，青鹅羌的大小事务哪个不是我在处理？我举事至此也不见族中其余长老出面便足以说明问题了。你们又何必继续拥护祭司，枉送性命呢？”面对朱赤果手下亲卫的阻拦，朱赤佬做出一副敦厚老者的样子。

    “大长老之心，人尽皆知。祭司大人念你劳苦功高才对你多有包容。如今你不领情，反倒在新王试炼之际主动反叛，如何有脸面摆出这般嘴脸？”祭司亲卫队的头目开口驳斥道。

    “你等只知新王在进行最后的试炼，可知那新王本就是图谋不轨的贼人？”朱赤佬冷笑的说着“那新王是汉人，却以烧当羌子弟的身份参加试炼，其心可诛！此前老夫便已经让白马羌去捉拿朱芒等人以获取证据，到时你等自知真伪。而老夫领兵至此确实是为了拨乱反正！至于一揽族中大权，祭司年轻不能为，老夫自然要能者多劳呀！”

    “祭司虽年少，但在新王未继位前便始终是青鹅部的族长。身为大长老的你如何能恣意亵渎的！”众亲卫虽然因为朱赤佬的前半句话而动摇，但也绝不容许大长老如此对族长不敬。

    “凭什么？凭的就是我手下的这些儿郎！”朱赤佬有些得意的对着那些亲卫说道“这些年权柄在身，这些儿郎可都是老夫精心培养的，单凭尔等这点人手可是拦不住的！”

    “识相的就速速让开！老夫只是前去擒拿贼人，绝不会伤害祭司半分！”说罢，朱赤佬便示意手下强行冲阵。

    “哦，是吗？你说的贼人可是我们的王？”就在朱赤佬的手下准备行动的时候，祭司亲卫的后方传来了朱赤果的质问“王已通过了最后的试炼！忤逆、辱骂王者皆为叛逆！尔等是打算助纣为虐吗？”

    朱赤佬也没想到最后的‘明心证道’会如此快便完结。在寥寥可数的几条记载里每次这一关的时间都颇为冗长，如何到了自己动乱的时候就这么快结束了呢？

    面对如此局面他虽然惊讶但也不太惊慌，首先做的还是稳定己方的军心“我等既已至此，便再无回头路了！如今祭司年幼为汉人蛊惑，正是我等拨乱反正的时刻，如何能让汉人骑在我等头上！为今之计，只得出手将祭司控制在我们手上再慢慢教育了！”

    一语话毕，朱赤佬领头向着朱赤果冲去。他身后的勇士们感念这些年的恩情，也咬牙跟着冲了上去。

    马宁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暗道一句‘疯狗手下倒是有不少好汉’便自后方挤到前排，带着亲卫们主动迎了上去。他口才虽然不行，但战斗还是很在行的。在富有经验的马宁指挥和引领下，亲卫们即便人数少些也将朱赤佬一行给拦得死死的。

    也就是在双方交战的时候，后方不断的涌出人手对朱赤佬的队伍进行切割、围剿。随着出来的人手越来越多，朱赤佬越发心惊起来。这怎么可能！？此前那些长老不都对自己的行为表示默许了么？为何这个时候全都倒戈相向了，便是素来与自己交好的那位也是如此！

    “你是不是在想为何他们都倒向我们这边了？”眼见着大局已定，朱赤果也有了给朱赤佬解释的心思“因为‘明心证道’的过程中，王是绝不会撒谎的。而王所展现的道路，远比你给众人的前景要好得多啊！”

    原来朱赤果对于朱赤佬的叛乱并不是没有预料，只是她自有计较罢了。若是好不容易等到的王者真的包藏祸心，朱赤佬的叛乱自可解决祸患，同时被攫取权利的她还能乐得清闲。若是新王对羌族并无恶意，自可召集众长老听听新王的‘道’，敢来争夺羌王，对于羌族的安排自然有一番风采，如何会被朱赤佬的许诺给比下去？

    所以在明心殿中知道马宁确实无恶意的时候，她便让人将诸长老皆召集道此处，一起听听新王将引领羌人走向何处。因为陷入明心殿‘梦境’的人是不会撒谎的，所以处在如此状态中的马宁的话，他们都会相信。而马宁所描绘的前景自然要比朱赤佬的承诺好上许多。

    首先，马宁承认自己是武将，并不会以羌王的身份肆意干涉羌族的决断。其次，如今在并州、北凉、河西、朔方生活的戎羌各族享有的与汉人同等的权利，若是他们归附的话，一样可以享受到。对于财富、知识和更好的生活，谁又能够拒绝呢？尽管青鹅羌在羌族中十分富庶，但如何比得上如今与西域、北戎沟通的西北三地呢？尤其是有了烧当羌这样与汉人沟通频繁的先例作为佐证。

    这些长老本身的权利不会受到影响，甚至因为王的存在在羌族中还会有所提升，而本身的财富和后代的发展前途都会更为广阔。这样的事情，比之朱赤佬承诺的那些东西实在太耀眼了，这让他们如何拒绝呢？所以才有了此前马宁醒来后随着朱赤果行走的过程里，身后人手越来越多的局面。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者也。如此局面，大长老何不束手就缚，也免得手底下的儿郎枉死？”朱赤果对朱赤佬进行着最后的劝导。

    面对如此局面的朱赤佬有了一瞬间的动摇，但转眼又坚定下来“小果儿，老夫是绝不愿屈居在外人之下的！新王继位总是要有鲜血来浇灌其威仪的啊！”

    听了朱赤佬的话，朱赤果再无丝毫犹豫，她主动向马宁俯首进言道“新王继位，请杀大长老以正名！”

    马宁微微颔首，他想起了曾经有段日子里王七闲聊时的话语。还在泰山的时候，王七等人遭到了势力内某个世族的轻慢，其后王七便带着他们覆灭了这个世家，并在此族家中获取了其与山东官军谋划乞活军的证据。在众人佩服王七观察细微之际，王七却告诉众人他并没有察觉这个世家与官军勾结谋划乞活军的事情，只是其族人连身为领袖的众人都毫不掩饰的轻侮，对乞活军自然是毫无好感的，如此隐患自然尽早除去才好。身为领袖，他们在行动之时便代表了乞活军，如何能容许他人肆意侮辱呢。

    马宁对着场中战斗的诸人说道“王的威严是有千千万万的子民共同塑造的，如何能被轻易践踏？朱赤佬及其麾下既不愿束手就擒，那么便让他们去死吧！”

    说完这些的马宁，丝毫没有看在场诸长老各异的脸色，只是直接接掌了各部队的指挥权，迅速的将朱赤佬的反抗扑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