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我们就暂且留在这里不走了

    ‘马匪’的强袭是自白日集市贸易正热切的时候开始的，当时集市中有着不少西域诸国闻讯赶来贸易的商人，他们也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马匪’突袭，而且集市中也有内应做起乱来。

    这伙‘马匪’打的便是出其不意，只是在第二日与楼烦女王的宴会之后，王七等人便加强了戒备。虽然没想到他们会选择这个时候突袭，丝毫不顾西域本地人的死活，但早有戒备的王七等人还是很快便平息了市集中的动乱。在皇甫云灵带着本就枕戈待旦的两千骑卒迅速整顿队伍的时候，临时招募的北凉老卒也做好了防备。

    ‘马匪’的突袭来的突然，却依旧被迅速组织起防务的北凉老卒打了一个突然。原来集市与商队驻地的车马并不是随意摆弄的，那些拖拽货物的车马看似胡乱的摆放着实则相当方便将之组合起来形成有效的防卫圈。在平息集市动乱的同时，王七等人将市集中的人集中起来保护，而那些北凉士卒迅速拉着自身和西域商人的车辆在外围的栅栏之后摆出了阻塞的车阵。这些车辆并非如传统车阵一般勾连在一起，而是与栅栏相隔一点距离零散的以圆形分布数圈。

    因为栅栏的缘故，那些‘马匪’在突袭商队驻地的时候不得不减速，到得车辆前又再次减速，速度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而商队这边的弓弩十分充足，在‘马匪’进入射程的时候，北凉老卒们便对着这些马匪进行射击。眼看他们即将强冲营地，北凉老卒按照小队的形势迅速退到车辆之后，以车辆为掩体一面疯狂射击的同时以长枪兵阻隔没了速度的‘马匪’。驻地的防备让这些‘马匪’一时难以攻破。而骑兵驻扎所在，皇甫云灵早带着士卒冲了起来。

    ‘马匪’那边显然对汉人商队的护卫力量一清二楚，他们这次足足前来的六千大军，楼烦的士卒也因为某些原因不敢前来相助。他们在攻袭驻地的同时也分出了三千骑兵去纠缠皇甫云灵。只要拖到驻地被破，皇甫云灵自然会识趣的退却，只是他们有些小瞧了皇甫云灵。

    派去纠缠的‘马匪’明明占据了数量优势，但是无论是装备的齐备程度还是战士的身体素质、战术素养等各种战争层面的准备都不如皇甫云灵率领的骑兵。乞活军手下的士卒可是一日三餐，每旬都会吃rou，因为卫生部的存在而有着极高的老兵比例的。皇甫云灵面对突袭而来的‘马匪’丝毫不手软。她先是利用一人双马且弓弩齐全的优势对这些‘马匪’形成了少见的骑兵放骑兵风筝的局面，在消减对方人数的同时打击对方的士气；随后在对方士气颓丧之时领着马力有优势的手下自侧方突击，一波强势的手弩暴击后才持槊突进。在这般打击下，她迅速便将意欲纠缠的‘马匪’击溃。分出一些人手收拢溃兵、俘虏后，她带着剩下的人朝着商队驻地而去。

    等到皇甫云灵率领骑兵赶到的时候，双方还在拉锯中。驻地被大量的车辆和临时搭建的市摊充塞，‘马匪’们难以一股而入，进入的人手又失去了速度的优势，被北凉老卒们射得抬不起头来。挺到远处有马蹄临近的声音后，交战双方皆是大为振奋。‘马匪’们认为自己这边派去对付商队骑兵的人数更多，眼见形势不妙的雇佣兵肯定是在战况不利的情况下逃跑了，来的是自家的军队。而王七等人对于来者是皇甫云灵十分确定，自她大破河西走廊马匪后便再无人怀疑她的能力。果然，来的是皇甫云灵。眼见着那些‘马匪’在看清自己后才开始着手防备突袭，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大喊一声‘破敌就在此时！’便领着手下冲了上去。几无防备的‘马匪’如何挡得住，外围溃散的同时进入驻地的那些人全数成了俘虏。

    虽然明知道这些‘马匪’的来历，但王七等人还是对他们进行了一番审讯。这些‘马匪’的着装颇为统一，一看便知出自某些官方势力，而动乱中楼烦和西域商人的表现更是对他们的来历是一番佐证。虽然那些首领认定自己就是普通的马匪，但审讯的小卒不少都表明了自己的来历。这支‘马匪’确实是乌孙、车师两国派来的，只是直属于两国的人手只有两千，其余人皆是收到各国国王的指令随同行动的辅军。这些辅军并不知道此次行动的目的，虽然有大致的猜测，但他们不得不按照自己国王的指示遵从乌孙、车师两国的士兵。

    尽管‘马匪’的身份十分明确，乌孙、车师两国也丝毫不担心事情败露。一是他们压根没想过会突袭失败，二是在大汉失联的情况下纵使败露他们也不怕。王七等人虽然明知是两国指使，但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在目前乌孙、车师主导西域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毕竟在布局完成之前，还不能让两国因羞恼而破坏潜在的规则，联合西域诸势力的大军一举攻杀过来，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虽然在第二日的宴会时便收到了楼烦女王的暗示，但王七等人还是以此前遭突袭时楼烦的不作为问罪楼熙。在楼熙接见王七等人后，这次不再藏着掖着的王七便将西域都护府的使节印信和自身背后的势力和盘托出。

    “女王勿怪在下此前对这些事情遮遮掩掩。那时因为有乌孙、车师的使者在侧而且公开场合人多眼杂，自然是不能向女王说实话的。想必女王在见到这么大一支汉人商队的时候便有所猜测了吧，其他诸国大概都是这般。只是你们没有想过我们不是买通了北戎王庭而是直接自河西走廊过来的，因为我等统合河西走廊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连外传的消息都没有。更想不到的是背后只有北凉和朔方的我等居然有西域都护府的使节印信，俨然可以在西域代表大汉。”王七向楼熙解释了一番后才开始谈及这次会面的真正请求“此次明面上是要问罪女王，实则只是借着密室之便向女王提出两个不情之请。西域苦乌孙、车师久矣，女王自是不会拒绝我等的。当然看在城外商队护卫的战力，您无论心中如何作想也得答应下来不是？”

    “我西域诸国子民确实苦乌孙、车师两国久矣。如今天使表明身份，但有所求，无有不应！”楼熙挺直身子站起来，一派大义凛然的说出了不知道有多少真情实意的两句话来。

    王七也不管她有几分真情，听着她应下，便继续开口到“既如此，首先便请女王让商队入城，我等暂且在此处不走了。”

    听到此话的楼熙也只得苦笑的颔首表示同意。她能怎么办呢？纵使国家所在即将化为两股大势力的战场，她也无能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