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朔方现状

    皇甫行将去年乞活军自太岳入朔方的过程娓娓道来，引得皇甫镇与皇甫坚连连赞叹。将这些讲完之后，便聊到了乞活军此后应对北戎南下和朔方改革的事情。

    乞活军占据朔方不久，北戎便如往年一样向南戎遣使借道。只是今年的使者在行经阴山山径的时候便被乞活军给拿下了。王七在亲自接见这位使者后便让他带着一句话回去了。他告诉草原上的部族，劫掠所获得的一切都可自贸易中获得且更为长远。

    随着使者带来的话语传播出去，草原上顿时掀起了一场热议。但习惯了劫掠的北戎最终还是在主战派的主导下发动了每年一次的入侵。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次的入侵没有南戎的协助，他们不得不回到更早以前的模式中，在王庭和五大族的率领下分别入侵北凉、朔方、并州、幽州。因为朔方为乞活军占据，去年北戎入侵时，并州、北凉都只用防备一面之敌，顿时轻松了不少。

    乞活军利用攻略朔方的这段时日，在朔方各要害位置相继建城。到北戎南下的时候，位于阴山山口的龙城和与并州连接的新安都已经建好。此前作为自由贸易区存在的龙城地段，修建了不少堡垒，附近的汉人部落更是将居住的小城往要塞方向修筑。面对猬集的堡垒、城寨，北戎负责进攻朔方的鹰部与狼部联军不得不将脚步停了下来。而借着龙城区域拖延的时间，乞活军迅速调集了大军驰援。经过数次交手后，仗着身后龙城的支持，乞活军总算是击退了这股北戎联军。此番劫掠无有所获的鹰、狼二部不得不接受了随后到来的乞活军使者提出的互市要求，双方在阴山山道北戎一端的出口展开了贸易。

    贸易展开后，面对不用冒着生命危险便可获取粮食储备和生活必需品的状况，两部的百姓自然对于响应号召劫掠汉人这种事情兴致大减。同样没有在这次南下中获取多少物资的王庭与其他三部，在得知朔方这边的互市情况后，一边让人带着货物赶向阴山北口的集市一边派遣使者向北凉、并州、幽州提出互市。一时间，汉人与北戎似乎再次进入到了甜蜜期。

    解决了北戎南下问题的乞活军，借着冬日的功夫将剩下的美稷和朔方城修缮完好的同时，在援助受灾部落的过程中完成了对南戎各部族的整编。由于王庭和五大部族的覆灭，草原上只剩下诸多小部族，而乞活军自身也不愿意再见到那种大部族。为了方便管理，他们将此前俘虏的人口混合着分配给了这些小部族，形成了六十余个万人大小的部落，此前的乞甘部便在这个过程中独立了出来。这些部落以新安、美稷、龙城、朔方城所辖区域为中心分布在草原各处。这四座城池既是此后自太岳前来的汉人的聚居地、整个朔方的耕种区，又是朔方的集贸区。南戎各族部落通过这四片区域获取生活物资等必需品的同时便与乞活军的联系更为紧密起来。因为频繁的往来，汉戎之间的交流自然更为密切。

    由于王七给每个部族限定了养殖牛羊马匹的数量，在各部落中引起了不少微词，但他还是坚定的将这项指令执行了下去。随着这个指令落实下去的还有这些年在泰山、太岳培养的赤脚医生和因上了年纪或者伤残而退伍的士卒。这些年在军中不断的扫盲已经初见成效。这些分配到各部落的退伍士卒都被分配了类似于中原地方卫戍部队的职责，名为执法官。这些执法官除了传递、解读、执行乞活军的政令和处理部落纠纷外还有着战时征召部落勇士参战闲时对部落诸人进行扫盲的职责，若是受到邀请，也能在部落会议上提出自己的意见。而赤脚医生则是专门指导这些部族的卫生管理，防止瘟疫和处理一些常见的伤病问题。这些人是乞活军下达到基层的干部，也是未来民众权益的保护者，同出一脉的缘故，使得在未来上层出现擅权者时，他们能够迅速的抱团以作抗衡。伴随着他们的到来，王七限制各部牛羊马匹数量这件事的原委才逐渐被各个部落理解。

    原来王七这般举动是经过周密调查确认了朔方周边沙漠不断扩大的原因才下达的。尽管有着大河的滋润，但南戎毫不节制扩大牛羊规模导致了草地逐渐衰退。而草地面积的减少使得南戎各族之间因为争夺草场纷争不断，更使得养不起足够牛羊的戎族很多人熬不过天灾。转过年来，各族为了补充人口缺失又不得不养更多羊，草地再次减少。如此恶性循环，只有根据草原的面积规范牛羊马匹的数量才能走出去。如今有乞活军稳定的粮食供应，自然不会再出现因为天灾而人口大面积倒毙的问题。因为草地衰退的原因，乞活军的劳役除了惯常冬日的修堤坝、通沟渠等项目外还多了一个独特的撒草籽，扩草地的项目。至于各族人口增加了怎么办？王七的这个政策的另一个目的便显露出来了。因为汉戎之间频繁的交流，当这些部落的养不活那么多人口时，多出来的人自然会选择来到四大耕种区、贸易区讨生活。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汉戎之间终将真正的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迁徙过来的汉人和原本在此地的汉人也如各部落这般以万人为单位建立部落或者城镇。除了将退伍军人和赤脚医生下派至各部落和城镇外，王七还特地以数个部落或城镇为单位设立了书院，书院分文武两院，专门对朔方百姓有意学习者开放。其中的学生若是通过了考核便可前往位于四大城的更高级书院学习。那里还有专门的图书馆，此前乞活军收集的书籍应有尽有。这些高级学院的学有所成者，不管是文院还是武院，在通过考核后都会前往军中进行一段时间的历练。通过此前考核的成绩和军中历练时的表现会给予不同的官职。除了书院这条培养人才的道路外，乞活军每年都会举办文武大比，尽可能的不错过朔方的任何人才。

    将自己打探的事情详细的汇报给父亲听后，皇甫行自袖中拿出一卷公告呈给皇甫镇。皇甫镇眼见次子好奇，便让他也近前一观。这卷公告展开后，皇甫镇与皇甫坚都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竟是招贤令，想不到这王七倒与曹恪英雄所见略同啊！而且他的招贤令更为大胆些，竟然连女子也招募，但凡有能力者皆是来着不拒！”皇甫镇感慨道。早便见识过次公告的皇甫行此刻还是跟着父亲、弟弟一起感叹起来。

    而就在他们为这份更为大胆的招贤令震撼之时，书房门口处却传来“咚”的一声。皇甫镇一边大喝‘谁在外面’一边抓起佩剑便冲了出去。刚刚冲到书房门口，管家便苦着脸迎了上来，恭敬的对皇甫镇说道“老爷，小姐让我给您带句话，她说她去朔方投奔乞活军了，让你们不必挂怀。”

    听到管家的话，皇甫镇也没有责怪管家的意思。他刚刚冲出来的过程中便想明白了门外偷听的人是谁了。只是那个野丫头平日里骄纵也就罢了，这番居然真的跑去投军。以王七对于‘是法平等，无有高下’的推崇，还真不会拦着这野丫头入伍，这可如何是好啊！

    想到此处的皇甫镇，只得厚着脸皮以北凉都统的身份给王七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够对自己的女儿有所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