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裂

    “你们都是想脱离我乞活军治下去投靠管大帅的？”在接到请愿之后，王七特地召开了这次紧急会议。他先是环顾了到场的人数，发现缺了数人后，点出之前请愿的山寨头领们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被点出来的人个个面带尴尬之色，毕竟他们当初依附乞活军便是看上了乞活军能养活他们，如今看着山下的同行在吃香喝辣便又想着下山入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只是眼见着山下前景一片光明，他们如何能不心动呢？之所以不像没来的那几人一般不告而别，也是他们心中多少还是对乞活军这两年的庇佑有所感激的，而且王七素来也不是一个会因为恼怒而滥杀的人。

    眼见这那十几个寨主一时语塞，王七便主动开口了“我大概是知道你们心中想法的。你们是觉得随着我乞活军在山里窝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山东看起来一片光明，不如早去投靠，看在同是黄巾的份上，多少总是能谋个不错的位置的。”

    歇了口气，王七继续说道“你们有这个想法，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当初你们入伙之时我们便已经有过约定。我乞活军庇佑你们的同时，你们也不阻碍有意愿加入我乞活军的人离开你们麾下，而且你们还得与我乞活军保持立场一致。我们之间也不过是依附关系，并没有不可脱离的约束。如今尔等要离去，我也不会阻拦。若是还有想要下山但碍于情面的，都可以趁现在站出来，我绝不会阻拦半分。你们也不用有什么疑虑，这两年的相处，诸位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听王七说完，又有几人踌躇的走了出来。他们的寨中对于是否下山投靠管大帅意见尚未统一，但他们自身是想去山下谋个前程的。王七望着这些人点了点头，对着他们说道“放心，我说话算话，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带着手下离开了。只是杨驼子，你要稍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那出列的众人听了王七前面那句话本已经准备离去，但听到后面王七要独留杨驼子问话也都不由停了下来。王七对此也不在意，只是盯着愈发尴尬的杨驼子问道“其余准备下山的诸人，在我此前通知各山寨可以提前将妇孺交托与我乞活军遣送至北地时，都是拒绝了的。毕竟我乞活军治下都是知道我们将来会前往太岳谋求发展的。他们虽然依托于我乞活军，但也是不想随着我们背井离乡的。只是杨驼子你已经将寨中妇孺托付于我乞活军送走，如今却表示要下山投靠管大帅。你可曾与手下青壮商量过？还是说为了自己的前程，你打算蒙骗那些青壮，让他们饱受妻离子散之苦？”

    说到后面，王七的脸色愈发黑了起来“其余诸人离去，我自无话可说。但唯独你的行径，让我着实恼火！我会让马宁亲自带一队人随你一同归寨说明事情原委，若是此事并非出自你寨中诸人本愿，那你就独自一人下山吧！他们当初选择将妇孺托付于我乞活军，便是相信我等，愿意随我等一起北上太岳，我不能让你为了一己之私便蒙骗了他们！”

    “你们自去吧！接下来的会议也无关你等了。”说完这句，王七便对那些有意下山的黄巾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而马宁也自寨中点了五百人随着杨驼子一同离去，看也不看杨驼子苍白的脸色。此一去，杨驼子十之八九便要只身一人下山了。

    待那些有意投奔管圆的人离开后，王七颇有些感伤的看向坐在一旁的老李头。感受到王七的目光，一旁佝偻着腰脊的老李头也是叹了口气“头领，你不用再多言了。我年纪大了，实在是折腾不动了，就留在泰山等着那曹恪过来便算。您也说过，在他手下百姓还是能够过活的，我就不随您一起去太岳了。”

    王七默然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劝。如老李头这般不愿再折腾的士卒还是有一些的，他们虽然跟随王七时日长久，但已经不再年轻了。面对北上太岳之后还是一片渺茫的未来，他们的确有些心累了，折腾不动了。对于此事，王七也不勉强。面对缥缈的未来和漫长的战斗，总有人会厌倦、疲乏，最后离去。王七不会责怪他们，他们也向往‘是法平等，无有高下’的世界，也为此努力奋斗过，只是漫无边际的道路和不再年轻的身体让他们力不从心了而已。王七只是心中有些惋惜与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既如此，还是按照之前说得办吧！”王七对老李头说了一句之后，将之前并未转移妇孺又没有下山打算的山寨头领点了出来，对着他们说道“你们既然不打算下山，便也是不看好这次管大帅全据山东的起义的了。且不管你们有何等想法，先听听我乞活军的安排也无妨。至于之后你们会怎么做，就全凭各人自主！”

    王七说完，便示意黄兴接手讲解后面的计划。黄兴颔首示意明白后，起身对着堂中剩下的诸寨主说道“我乞活军不久后会带着此前表明会与我等一同北上的山寨青壮出发。北上的一切皆有周密的安排，只是出于军事方面考虑，暂时要对具体计划保密。至于你们这些不愿意下山也不愿意随我等一起走的人，我们也只能给你们提供些微的建议了。根据我乞活军所获情报进行分析，我们认为此番各路诸侯讨伐山东，行动最快、最富攻击性的当属河南曹恪。而山东虽然目前形势一片大好，但只要官军抵达，形势便会陡然一变。河南曹恪此前讨伐司马氏时便只派遣了一支小部队驻扎于嵩关下，如今山东黄巾暴起却是给了他一个插手山东的机会，他也是唯一能够迅速集结大军讨伐山东黄巾的诸侯。有此先手，只要能迅速破败黄巾，山东大部必然落于他手。而其本人对于治下百姓，相比其他诸侯，算是颇为宽容的。我们的建议是你们若想谋个前程，可以在他初到之时便去投靠；若是想安稳度日，在他平定叛乱后便可请降；唯独不可观望，只求在泰山中逍遥自在。另外，若是日后觉得生活难以为继，也可自往太岳寻我等乞活军庇佑。至于愿意随我等一同北上的诸位寨主，之后会有宣传部的同志随你等回转山寨转达一些北山的具体事宜。”

    交代完之后，黄兴便望向王七。王七点了点头对着大厅中的众人开口道“愿意随我等离开的诸位做好行军准备，等候我等命令。诸位寨主都各自归寨吧！”

    随着各寨主回归本寨，那些打算下山投奔管圆的寨主们很快便以相熟之人抱团的形势自乞活军的治下离去，而打算一同北上的山寨与乞活军本部一般各自忙碌起来，乞活军治下军队就此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