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人和城就这样拿下了

    自太平道春季起事以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中原腹地大部被黄巾军吞没。河北，大贤良师张苍与其三弟张燊率领大部黄巾军全力攻打河北州城邯郸的同时，其二弟张茂率一部黄巾与幽州兵对峙并试图与公孙氏交涉。河南，黄巾大渠帅胡胜在河南州城颖阳受挫后便分兵山东，围困孔氏于山东州城琅琊后再次汇集大军攻打颖阳。而王七所在的淮南黄巾也开始了自己的司隶攻略。

    时值初夏，天气已经有了些许燥热。淮南黄巾在司隶边境修整三日后终于再一次动了起来。由于此前梁弥抽调了各城守卒的缘故，黄巾军推进的速度相当迅速，不到十日的功夫便来到了人和城下。

    作为当初杨氏立国所建三城之一，以陪都身份连接荆北、淮南的人和城自然是天下有数的雄城。以黄巾先锋身份抵达人和城前的王七所部正一面提防着人和城的驻军一面抓紧修建营寨。王七在一众亲卫的保护下打马向前观察着人和城。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城池中最大的一座，让人望着便生不起强攻的念头。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人和城内竟没有多少梁弥抓来的壮丁、这让黄巾之前军议时提出的以壮丁混入人和城的计划告破了。虽然人和城四角的大营中都混有不少黄巾士卒，但也只有在拔除这些大营时才能有些许作用了。

    就在王七打量着人和城的时候，人和城城楼上的梁弥也在打量着这只淮南黄巾的先锋。待看清对方只有一万人时，梁弥觉得身为名士的自己有必要率军出城与黄巾对峙并在阵前大骂黄巾祸乱天下。

    想到便去做，梁弥转身对身后的军官吩咐道“去集结城中兵力，我要在城外与黄巾对峙。”身后军官愣是讶然当场，待看到梁弥不耐的神色后，只得应声领命。

    很快，大量军士便集中在城门处。梁弥看着身后的大军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吩咐士卒打开城门。

    看着眼前人和城慢慢打开的城门和从中鱼贯而出摆开阵势的兵卒，王七用力揉了揉眼睛。环顾左右，见手下亲卫也与自己一样傻眼，王七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是怎么回事？有坚城不守反要出城野战。不知道我们只是先锋军后续大部转瞬即至么？不过这确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

    王七迅速拨转马头，带着手下回到本阵。一面召集手下结阵迎敌，一面遣人快马通报后方大军本阵。

    “去转告大渠帅，不知何故人和城内守军竟然出城与我部对峙。我部将尽力与其接战，使其轻易回城不得。请大帅速速率兵前来，或可尾随官军一举破城！”王七对着传令兵快速吩咐道。说完便让他速速去通报，然后望向出城的官军，想要一窥究竟。

    梁弥在手下士卒摆好阵势后，对手下吩咐道“一会儿我出一言，你就让手下军士复述一句。一定要让对面黄巾和城内百姓听得清楚，明白了吗？“见手下点头表示明白，梁弥便骑着马来到阵前。

    “对面的黄巾首领何在？可愿出来一叙？尔等氓首小贼不识大义。老夫梁弥，今日便与你等讲些道理，望你等能迷途知返！”

    听着对面上前之人竟是要阵前骂战，王七自是无有不允，如此争取时间更好。思虑至此，王七也是当即上前回到“梁弥老儿也知道理？既知道理，何故恣意妄为不顾民怨，四处抓捕壮丁？”

    “小儿不知礼数！老夫为长者，又有教诲于你，便该称老夫一声先生才是。至于抓捕壮丁一事，虽惹民怨，但为天下大义也是无妨！”

    “不知是何等大义招致民怨也是无妨，在下愿闻其详？若梁先生所言大义能点醒在下与手下士卒，在下即刻下马请罪，率军倒戈也是可以考虑的。”

    “小子听好了。天地君亲师乃是世间纲常伦理。尔等小民本该勤恳耕耘，敬畏天地，尊崇君上。感谢天地之恩赐，顺从君上之安排。如今尔等不事农桑，致田地荒芜国家欠收；不敬天地，致灾祸连绵；不服君上，致百姓流离；擅启战事，至死伤无数。而今天下日趋凋敝便是尔等不守大义所致。天下大义便是世间诸人各有其位，各司其职，因循有序。尔等小民便该安心于田垄，为求一口吃食而劳作。”

    “若能安心耕耘终有吃食，我等岂愿背井离乡战场厮杀？还不是那所谓的君上逼迫无有活路！”

    “只是君上逼迫尔等便不服管教破坏秩序，这便是尔等小民眼光短浅之处了。若是尔等因循大义，世间秩序自有规律，逼迫尔等之君上迟早受到应有的惩罚。只因尔等不安大义难忍苦，楚破坏秩序，自然见不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尔等如今已是乱臣贼子，天下民心所向皆欲除之而后快。老夫梁弥有好生之德，只要尔等迷途知返就地受缚，皆可活命。”

    梁弥见自己一番言语，对面黄巾阵势无一丝动摇，便知对面心意坚定不是口舌便能说服的。而自己名士的风度已经展示得淋漓尽致，便有了回转城内的想法。

    王七于阵前看得清楚，知道待自己对答完毕对方就会回转城内，当即一边示意手下做好突击准备一边回复道“梁弥老儿，尔所言之民心是何人之心？汝视百姓为刍狗，只以为百姓便当躬身田垄任由尔等驱使。汝不见天下万民之煎熬，以为天道循环自有因果，百姓便当甘于受苦。汝所言大义世间诸人各有其位各司其职因循有序，实则是认为世家豪族天生便高高在上坐享荣华，百姓天生便该供奉世族，为奴为婢！”喘了口气，王七继续说道“汝可还记得武帝曾言：受万民供奉当护万民周全。而今天道无能，我等如何不能另立新天自行因果？今日我等能集大军至此皆为汝等所逼迫。汝等受万民供奉而不庇护万民，那也休怪我等万民举起刀兵自己庇护自己！”

    说到举起刀兵之时王七便挥手示意大军突击，断不能让官军轻易回城。

    梁弥也没想到对方只有一万士卒竟然敢在对答之时对官军进行突击，自己这边不远处便有两座大营耶！梁弥如此想着，不由也是大怒，一面指挥手下抵挡一面派人通知四处大营出兵。他定要给对面一个教训！

    王七在与梁弥大军接战后，见其并未向城内退去，便立即下令手下士卒转攻为守，只要不让他回城便好。

    看着人和城外四座大营冒出的军卒，梁弥面露冷笑，率领大军攻势愈急。看着人和城四座大营冒出的军卒，王七面露冷笑，率领大军守势愈稳。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纵使人和城大军战力参差不齐，但凭借着人数优势还是对王七所部造成了巨大伤亡。王七数次想发动信号引动内应出手，但都强行忍住，大帅未率军抵达前不可发动。

    长久的厮杀让交战双方皆显疲惫，只是梁弥却十分亢奋，在他看来这股黄巾已是强弩之末，他很快就能将之覆灭。大功，这可是大功啊！

    就在梁弥想着自己的大功的时候，远处掀起阵阵烟尘。阵中不断回望的王七不由大喜过望，“咻！咻！咻！”连续三发响箭射向空中，顿时此前以壮丁身份潜伏在官军中的黄巾士卒大举反水。梁弥见着自己大军的乱象这才注意到远处急速靠近的黄巾大军。

    “退！速退！退回城中！不要管那些混乱的军卒，只要回到城中，关上城门便好！”梁弥对着身周急切喊道。手下领命，护着他向城内退去。王七自然不会让梁弥轻易得逞，之前的牺牲岂能白费，率领本部死死缠了上去。无论梁弥如何作为就是无法摆脱王七的纠缠。

    黄巾主力转瞬即至。面对混乱的官军，他们如刀切豆腐般轻松击溃官军，一路向城门方向冲去。正在与王七纠缠的梁弥惊骇欲死，顾不得手下安危，竟带着亲卫转身向城内奔逃。见首领逃命，原本还在抵抗的官军纷纷弃械投降，看着黄巾主力从自己身边杀进城内。

    天下雄城，杨汉陪都就这样被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