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明珠兑银钱
晋阳郡，上党县城。 李京墨将沉岳剑负在背上，迈步朝城门入口处走去。 县城入口两旁，还站着三五名驿卒，在不住盘点着来往的行人与客商。上党县虽是小城，倒也颇为繁盛，仅看这来往客商之多，便可窥知一二。 李京墨身上负剑，肩膀上还趴着一只琥珀色眼眸的白狐。 如此一身打扮，自然会引起驿卒的注意，其中两名驿卒走到李京墨面前，拦住去路，粗声粗气地盘问道：“哎，兀那汉子，站住了。” 李京墨闻言一怔，看向两名驿卒，笑道：“两位官差，请问有何见教？” 其中一名驿卒见李京墨身上衣衫褴褛，且怪模怪样，倒有几分像是庙里唱大戏穿得衣服，冷哼道：“你是何人啊，从哪里来，到城里去干什么！快说！” “这位官差，在下名叫李京墨，是从长勒县而来的采参客。” “采参客？” 那驿卒再度上下打量了李京墨一番，心中有些迟疑。上党县地处太行山外麓，亦常有山间采参客到城中歇脚，只是观李京墨的形貌，委实不似采参客的模样。 他刚想接着说话，身旁一名年长些的驿卒轻轻拉了他一下，在其耳边低语道：“别多惹事，快放他进去！” “可是，他这么一身打扮，显然非是寻常采参客啊。” “废话！老子难道还看不出来。你没看他身上背着剑呢，此人绝非是常人。这几日，城中聚集的巫祝众多，知县老爷不是叮嘱过咱们，莫要惹事么！” 二人说话时的声音虽压得极低，但李京墨神念过处，早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到耳中。 “城里聚集了许多巫祝？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刚好趁此机会，倒能见识一二！” 李京墨心中盘算，只听那年长些的驿卒走到面前，赔着笑说道：“这位先生，既是如此，便请进城去吧。叨扰莫怪！” 李京墨微笑着点了点头，径直朝城门中走去。 县城中竟颇为热闹，长街两侧开着些酒楼饭铺，街上也有些贩夫走卒，扛着各色货物在街上吆喝叫喊。喧喧嚷嚷中，带着令李京墨久违的烟火气。 李京墨与白狐犹如两个刚进城的乡下人，目不暇接地瞧着熙攘的人群。 蓦地，李京墨发觉街边有处门店，装饰古拙，黑漆匾额，上书着四个描金大字，利源当铺。 心中一动，李京墨径直便朝当铺中走去。 来到当铺的柜台前，只见宛如栅栏似的柜台中，坐着位紫面短髯的中年人，见到李京墨走进当铺，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招呼一声。 但凡有需要到当铺来的，大多是些遭遇挫折，手头拮据之人。 当铺掌柜的一般只要不恶语相加，已可说得上颇为良善。 “这位客官，可是要当些什么贵重东西啊？” 掌柜的也是上下打量了李京墨一眼，心中却在估算，他身上的什么东西能拿来典当。 一身破破烂烂的戏服，不值钱。 身后背着的那柄剑，黑黢黢地锈迹斑斑，不值钱。 这人的上上下下，简直就没有丝毫值钱的物什。咦？这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倒还不错，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竟颇为罕见，若是卖给城里的公子小姐，说不定还能换上几两银子。 李京墨也不说话，伸手入怀中，取出那对自洞府中摘下的夜明珠，轻轻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麻烦你给看看。这对珠子值多少钱？” 掌柜的目光落在柜台上那两颗一般无二的夜明珠，眼睛几乎便要突了出来。他一生当中，几乎从没有见到过如此明亮的宝珠，不仅光泽明艳，更隐隐有寒气从珠身渗出。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摸这对夜明珠，又似乎想到什么，抬头看了李京墨一眼。见后者并无异议，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这对夜明珠捧在手心，仔细端详。 片刻后，掌柜的吞了口口水，支吾道：“不瞒客官您，俺郭利源干了大半辈子的当铺，还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一对夜明珠。小店财力有限，只能出二百两......不，三百两来当这对珠子。” 李京墨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三百两就是三百两。” 他初临人世间，还不知这世界中的货币体系及购买力，反正夜明珠是从洞中取得无主之物，换多换少了银子，李京墨根本不甚在意。 掌柜的见李京墨答应的如此痛快，心中反而有些犹疑起来，又仔细端详了几眼夜明珠，忽而问道：“客官，小的可否问一下，这对珠子的来历。别不是偷......” 好不容易，掌柜的将“偷回来的”这句话给咽回了肚中。 李京墨微微一笑，却也不生气，寻常老实生意人，的确是怕误打误撞销了贼赃。不仅挣不到钱不说，甚至还有可能惹到官司麻烦。 他朝着掌柜的抱了抱拳，朗声笑道：“掌柜的放心，这对夜明珠是我在太行山中采参时，无意间从一处山洞中挖来的，绝非贼赃。” 这掌柜的见李京墨说话时底气十足，倒不似作伪，当即也赔笑着说道：“哎呀呀，这样说来，壮士你真是好运气呐。俺若不是年老力衰，倒也想去山里碰碰运气了。” 一面说着，一面已将夜明珠小心收好，然后取过纸笔来，在纸上写下当票的日期以及物件银两。 而后，他转身从身后的柜台底下，取出些黄白之物，放在柜台上。 “客官，这里是三十两黄金。您清点一下，拿好。” 李京墨朝着掌柜的笑了笑，取过黄金来揣入怀中，说道：“这倒不必了。掌柜的，借问一句，可知城中何处有绸缎庄、裁缝铺一类的。” 那掌柜的了然地看了眼李京墨身上衣衫，笑道：“客官想是要做衣裳吧，出了小铺门左转，前面浣衣巷中就有几家裁缝铺，手艺都相当不错。” 李京墨将“浣衣巷”的名字记下，转身便要出门时，那掌柜的又出声说道：“客官且慢，容老夫多句嘴，若是要裁买衣服，倒不如取出锭黄金来，在小铺兑换成银两。会钞时也省得麻烦。” “如此，便多谢掌柜的了。” 李京墨觉得甚是有理，又取出一锭黄金，将之兑换成市面上流通的银两，朝掌柜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利源号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