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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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渃初虽然不了解夜溟痕,但她觉得他并非在说笑,他或许真的会这么做。 跟他解释没用的话……那要怎么做? 黎渃初垂头沉思了会,半响才仰起脑袋看他:“要不然,你先说说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或者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等我报答完你后,你再把泠霜给我怎么样?” 说真的,老早以前她就想报答了,可当她真要报答的时候,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了。 要说江山和美人吧,他这样强大俊逸的人应该是不缺的,要说天材地宝吧……黎渃初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手中凛冽的长剑,得了,他似乎也不缺。 夜溟痕看着身前瘦小的身影心说,想要你。 可他也只敢在心里这么默默想着,若是真对她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那她估计就会把他当成心怀不轨之人并且就此远离了。 虽然他的确心怀不轨。 夜溟痕清了清嗓子,按住她拿着泠霜剑的手:“让你收着就收着,哪儿那么多事。” 黎渃初动了动唇瓣,欲要再度开口。 然而夜溟痕抢先一步开口,将她尚未出口的话遏制在喉咙内。 “你若真想报答我的话,”夜溟痕顿了顿,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犹豫着说出口,“那就为我做个红枣糕吧。” 一炷香后,黎渃初一头雾水地被白洛璃领到庖厨来为夜溟痕做那个什么红枣糕。 虽然红枣糕香甜软糯挺好吃的,但黎渃初没想到他居然会喜欢吃这个,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不过既然恩人都开口了,那即便她不会做也无伤大雅,她可以学嘛!就当是为了回报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将制作红枣糕的材料准备齐全后,白洛璃便开始指导黎渃初如何做红枣糕。 黎渃初以往在黎府一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对于这类事情她属实是一窍不通。 不是在嗑鸡蛋的时候将碎壳打入了碗中,就是在搅拌的过程中把碗中的蛋糊撒出来了。 白洛璃有些不忍直视,一边为黎渃初收拾烂摊子一边轻声说:“你不必cao之过急,可以试着慢慢来。” 黎渃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低“嗯”了一声,随即放慢了手上的动作。 制作的过程有些漫长乏味,白洛璃见黎渃初似乎有些耐不住无聊,便打算主动与她聊聊天:“黎姑娘,你喜欢甜食吗?” 黎渃初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会问这个,但还是接话道:“喜欢啊,我以前几乎天天吃。” “不瞒你说,主子其实并不喜爱甜食,之前有下人专门为他准备过琳琅满目的名贵糕点,但他却不曾浅尝过一口,”白洛璃娓娓道来,“可唯有这平平无奇的红枣糕是例外。” 白洛璃至今还记得初次见到夜溟痕吃红枣糕时的神态。 恐怕连夜溟痕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品尝红枣糕时的唇角总是会不自觉地扬起。 似是沉浸在某个温柔美好的回忆中,就连往日冷硬犀利的眉眼在那一刻都显得无比的柔和。 像是广阔山林中那柔意绵绵的春风细雨。 听白洛璃讲述此事,黎渃初难免有些好奇。 能让夜溟痕露出那般温柔情态的回忆,究竟是怎样的呢? 待热腾腾的红枣糕新鲜出炉后,黎渃初先是拈起一块尝了尝,见味道不错,便将它们放在托盘上一一摆好。 白洛璃见夜溟痕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与黎渃初道了别后就径直离开了竹林。 黎渃初第一次做糕点自我感觉较为良好,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盈盈的笑意。 她哼着欢快的小曲,兴冲冲地将红枣糕端进了屋内。 “久等了夜公子,红枣糕我做好了,你快来尝尝吧。” “好。” 闻着扑鼻而来的香甜气息,夜溟痕不自觉柔了眉眼。 他拿起一块送入口中。 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黎渃初果真看见夜溟痕如白洛璃所描述的那样露出了欢喜柔和的神情。 好似缠绵的涓涓流水,泛着独属温柔的层层涟漪。 “味道不错。” 得到赞赏,黎渃初俏丽的小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她坐在桌案前,两手撑着脸颊看他,过了好一会,黎渃初迟疑着问出声。 “夜公子,我能否问下你为何这般喜爱红枣糕吗?” “想知道?” 黎渃初重重点头:“嗯嗯。” “这红枣糕虽算不上什么名贵糕点,可于我而言,却是非同一般,”夜溟痕拈起一块红枣糕,一面回忆着往事一面说,“其实,我年少时的经历并不美好,连吃食都成了问题,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我才意外得到了这香甜的糕点,那是我人生中尝到的第一丝甜意。” 他抬眼,对上她那澄澈的双眸:“或许在你看来我说的较为夸张,可对于那时的我而言,它便是我所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自此以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黎渃初瞳孔微缩,愣住了。 她没想到夜公子与这红枣糕之间竟会有这样一番故事。 那她问他这种问题不就明摆着是在揭人家伤疤吗? 意识到自己错误的黎渃初主动开口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问的。”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柔意:“小事罢了,没什么好道歉的。” 于现在的他而言,那些悲惨过往在年少时造成的伤痛早就化为层层泡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故而他又怎会再生出半分伤感情愫。 见他眼里的确没有难过之色,黎渃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细细品尝完所有红枣糕后,夜溟痕因还有要事在身而早早离开。 回至偌大的府邸后,一直矗立在门前的侍卫向夜溟痕恭敬地行礼,随后开口:“城主大人,那位君公子已经来了,目前正在正厅等候。” “知道了。” 穿过幽静的长廊,夜溟痕来到了正厅。 一进门,他就看见身姿清瘦的男人随意地靠坐在椅案上,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还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身前的桌面。 见夜溟痕来了,君泽眉梢一挑,唇角噙着些许戏谑意味:“哟,咱们的城主大人终于舍得回来了。”
夜溟痕并未理会他的打趣,只是睨了他一眼:“你来作甚?” “还能干什么,”君泽直身而起,假惺惺地笑着说,“自然是来探望我的好兄弟了。” 夜溟痕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 好歹同君泽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夜溟痕对他这个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若无要事缠身,他十有八九是懒得来寻自己的。 “有事就说,不说就走。” 见夜溟痕作势要下逐客令,君泽却丝毫不慌,反倒慢悠悠走上前,一脸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夜溟痕:“听你手下说,你一大清早就出门了,想来是去见你那位朝思暮想的意中人了吧。” “啧啧,好一个金屋藏娇啊,”君泽感叹一声,随即抬手搭在夜溟痕的肩膀上,而另一只手则是摩挲着下巴,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何等绝色,竟能让素来不近人情的你从年少惦记到现在。” 夜溟痕垂眸扫了一眼搭在肩膀上的手,随后抬手将其移开,淡声道:“你很闲?” “谈不上闲,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夜溟痕不想再同君泽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将最先的话题转了回来:“行了,有什么正事赶紧说,我没空跟你闲聊别的。” 君泽不满地撇撇嘴,心道许久未见,这家伙果然还是老样子,脾气依旧臭的很。 但念在自己有事相求,君泽只好暂时不与他斤斤计较。 君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此次前来,是想借你的暗卫一用。” 夜溟痕俯身拿茶杯的动作一顿,似是有几分出乎意料。 那支暗卫名为暗影卫,是夜溟痕从创造了黎夜城的那一刻起就亲自培养出的存在,如今已跟随他许多年了。 暗影卫们忠心耿耿,个个都是非比寻常的人物,他们分布在这五湖四海之内,为他所用。 不过,君泽既然会在这时候向他借用暗卫,这就表明,那件事情有进展了。 夜溟痕脑中闪过一瞬想法,紧接着转过身来看向君泽,饶有兴致地询问:“怎么,那老家伙快要撑不住了?” “够敏锐啊,”君泽眉峰挑起,身姿慵懒地往墙面上一靠,勾着唇说,“确实如你所说,如今的魔君已然是命悬一线,看他那半死不活的状态,最多也活不过三月之久。” 得到君泽肯定的回答,夜溟痕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剧毒侵蚀,魔君那虚弱不堪的身子已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能撑到现在无疑是强弩之末。 魔界一向以强者为尊,每代君王殒命后,诸位长老都会重新挑选出最强之人并拥护其登基为王。 此次亦是如此。 而这也正是夜溟痕一直以来在苦苦等待着的机会。 只要这代魔君一死,魔界局势就会开始动荡,届时长老们必定会以最快速度在两位势均力敌的候选人之间挑选出最合适的那位作为新一任的魔君。 只要让身为其中一位候选人的君泽顺利登上属于魔君的宝座,那离他的目的就会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