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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被结婚了

    六月的一天,莲山县的某个农家院落里,一个年轻人正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的竹制躺椅上,打着赤膊,扇着蒲扇,青石做的小桌上放着一把紫砂手把壶,一个少了半截天线的老式德声收音机正在放着《沙家浜》里著名的选段《智斗》。

    年轻人微眯着眼睛,手拍大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偶尔还会跟着哼一两句,看其神情,甚是悠闲。

    此人正是消失了半月有余的姜长生。

    突然,一辆猛士吉普车嘎的一声就停在了大门前,姜长生本来悠闲的脸上顿时皱了下眉头。

    本想站起身来,可不知怎么地他中途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便起身为翻身,很干脆地继续躺在那里。

    两眼一闭,竟然轻轻地打起了呼噜。

    从吉普车上跳下来个一身戎装的女军官,看肩牌竟是个一杠三星的上尉,再看脸,不是李清雅是谁?

    只见李上尉下了车来,风风火火地就从开着的大门走了进来,看到假睡的姜长生,并没有叫醒他的打算,只是冷哼了一声,就是抓起石桌上的茶壶猛喝了一气,接着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个红色小本啪的一声,扔到了小石桌上。

    然后一转身,出了门去,上车打火,一踩油门,走了。

    听到车子远去声音的姜长生这才睁开眼来,看看桌上的小红本,顿时睁大了眼睛!只见红色的封面上有三个金色的大字:结婚证!

    “李清雅!!!”姜长生腾的一下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光着脚丫子就跑出了大门外,可是猛士吉普车早已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翻滚的尘土在阳光下跳跃。

    姜长生也不顾地面的guntang,跳着脚在那里骂了一通,直骂到自己口干舌燥才失魂落魄地又走回葡萄架下,直接倒在躺椅上,压出刺耳的咯吱的**声。

    嘴里像中邪一样念叨着,“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假的……”整个一副被**后的落魄相。

    突然,姜长生把身体坐直了起来,冲着屋里大喊道,“石头!石头!你个狗日的给老子出来,快点,快点!快点出来!”

    听见喊声的莫石头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我电脑呢?你放哪里了?赶紧给我搬过来!”

    姜长生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在网上联系了那个曾经帮他办过一套真的假证件的人,让他帮忙给查查这个结婚证的真假,据说他有内部的关系能够查得到。

    不一会,姜长生获得了肯定的答案,而且领证日期就在昨天......

    收到噩耗的姜长生,直接就瘫倒在了躺椅上,嘴里又一次开始像中邪一样的在念叨了,只不过这一次的内容换成了,“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就这样,姜长生在莫名其妙的失去工作后,又莫名其妙的结婚了……

    直到晚饭姜长生都没有挪动过地方,一直瘫在那里,一直望着已经变黑的电脑屏幕,一直在不停地念叨……

    最后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已经傻了的姜长生,机械的把那个结婚证递了过去。父亲接过来一看,马上就笑了,而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经哈哈大笑。

    甚至还一边笑着一边向屋里跑去,应该是跟姜长生的母亲去分享自己的喜悦了。

    只留下姜长生一个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满心欢喜的父母,已经忘记了吃饭这个事情,俩人只顾在那里合计这婚礼怎么办,酒席怎样摆,礼金该给多少,客人要请那些……

    姜长生叹了一口气,把汗衫搭在肩上,穿着大裤衩子,挞拉着拖鞋就往外走去,没走一会儿,却发现莫石头正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你跟来干啥?”姜长生歪头问道。

    “我看你心情不好,怕你想不开。”莫石头憨声憨气的回道。

    “想不开个屁啊,老子好着呢,你快回去吃饭!吃饱了晚上带你照知了猴去。”姜长生摸摸莫石头的头说道。

    “嗯,你可要记得哦,长生哥!”说着一转身就跑回去了。

    目送莫石头进了家门后,姜长生点了根老帅烟就抽了起来,边抽边继续向河边走去。

    村的西边是一条小河,河边是一片荒草地,间或还有那么一两棵的柳树把绿莹莹的柳条垂到河面上,随着晚风轻轻摇摆,姜长生突然想起了一句并不是很应景的诗来: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无情的何止是柳树呢?

    姜长生找到那棵最粗最老的歪脖子柳树,靠在树下蹲着,继续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任微风把烟雾吹到河面上,然后消散的无影无踪。随着这烟雾,他的思绪也越来越远......

    河上有一座青石砌成的拱桥,祖父说,他记事起就已经很旧了,这样算来,石桥最少也百余年的历史了。

    似乎所有东西在足够老以后就不怎么会再改变了,比如这青石拱桥,姜长生从记事起,它就是这个样子,少年时候它还是这个样子,到了今天它依然是这个样子,岁月似乎已经把他遗忘了,懒得将它变成其他另外的样子。

    青石拱桥不会变,会变的只有人。

    姜长生就在这短短二十几来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人不仅仅会改变,人还会消失,曾经那个与姜长生并肩坐在桥下的姑娘早已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难怪古人曾经感叹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那个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得像银铃铛一样的姑娘消失了,那个喜欢跟自己一边聊天一边写作业的姑娘不见了,那个叫文茵的姑娘,不见了……

    许久后,王墨坐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偶然间拿起一本《诗经》翻看,才发现那句:“文茵畅毂,驾我骐馵”的时候,才从注释里发现,原来,文茵并不是自己以为的“文思如茵茵绿草”,而是“虎豹之皮所做的褥席”的意思。

    于是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读懂过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