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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大章冲签约)

    红毛只好接了过来,赶紧喝了一大口,却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这么烫,只听“嗷!”的一声,红毛直接跳了起来,在那边吐着舌头不停的喘大气。

    确实烫不轻,都烫出燎泡来了。

    舅妈赶紧起身过来查看,手忙脚乱中竟然把那一砂锅的霸王别姬给碰翻在地,好巧不巧的,又全都浇在红毛的腿上了。

    红毛的眼睛当时就红了!蹭的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时间似乎忘记了疼痛,只是恶狠狠的盯着这满屋子的人,此时,他内心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看着探过身来查看的舅妈,一张嘴就咬到了她的脖子上,再用力一撕,一大块皮rou就被扯了下来,被撕裂的大动脉立刻喷出了粘稠的血液,顿时染红了红毛的整个脑袋,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姜长生一家是在第二天听到的消息,毕竟春节期间走亲戚串门的多,消息也就传的快些。

    来传信儿的人是红毛同村的邻居叫二涛,跟姜村的一户人家是姑表亲,平时据说没少受红毛一家人的欺侮。

    从墙上结的葫芦被摘走,到宅基地被侵占,大事小情的没有不被欺负的。所以对于那天的事情,那是拍手称快啊。楞是把一场极为血腥的人间惨剧说成了评书……

    “只见发疯的大邦(即红毛,前文有提到过),一张嘴就咬到了自己舅妈的脖子上,再用力一撕,一大块皮rou就给扯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大动脉的血液直接喷了红毛一头。被血液一浇,更不得了,大邦干脆直接抱着他舅妈的脖子喝起血来……周围人都吓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集体一声尖叫啊!大邦他老舅看到自己老婆被人搂着啃,肯定不乐意啊,就想上来拉开大邦,大邦呢,也不愿意跟自己的舅妈被分开……

    你猜怎么样?”说着还卖了个关子,等人捧哏呢。

    姜长生很上道的捧了句“怎么样?”二涛这才满意的抹了把嘴边的口水,继续讲到,“这大邦,也是够畜生,竟然一口咬住他老舅的手指,嘎嘣一声就给咬了下来,胡乱嚼了几下就给吞下去了。”说着,二涛还吞了口口水,就像是他也想尝尝似的。

    “最后,有人看见大邦满身是血的从他舅家跑了出来,他老舅是什么人,那是比县长还大的官,人家住的那是市委大院,门口可都是扛枪站岗的。就大邦这一身血呼啦的,一下子就给按地上了,接着派人去屋里一看,那家伙,一屋子尸首,楞是找不到一个囫囵的!”

    就这样,红毛和他舅舅一家十几口人,被红毛自己给灭了满门,当天屋子里的整个过程并没有其他人见过,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于是这个事情,越传越广,越穿越邪乎,甚至还有人将鬼怪一类的传说附着在上面,变成了一段教人向善的传奇,只是不知道红毛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因为事情发生后没几天,省公安厅就派了人来,从市公安局手中把大邦提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有全部的案卷和资料。

    有人说红毛最后被关到精神病院了,有人说是拉去打靶了,还有人说是被解剖切片了……总之大邦就这样消失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猜测大邦这是染了疯狗病一类的病症,又或者是变异的疯狗病,一如当年那两个红卫兵。

    于是,街上更加看不到任何一条野狗了。

    然而,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知道后来的某一天……

    送走二涛,父亲立刻找出两挂过年剩下的鞭炮,挂在门楼子上,开始放鞭。放完鞭炮就嚷着让母亲去准备几个菜,称自己要喝酒。

    那天也就二两量的父亲喝了至少有斤半莲花白,不一会就醉了,坐在那里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逐个摸摸仨孩子的头,甚至还每人亲了一口。最后掏出一把毛票让我们姐弟三个去买自己喜欢的零食。接着头一歪,就醉倒在了桌下。

    接下来几天,来道喜传信的越来越多,每次父母亲都很热情的招待着,比过年还开心。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了,这天照例是要送灯的。由于祖父大仇得报,父亲和母亲就商量着好好过一个元宵节,多做几个各式各样的灯,全家人一起乐呵乐呵。

    说起元宵节的灯,那时跟现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时候,还没有人舍得用小蜡烛,因为蜡烛的价格不是每一家都能承受的起的。

    所以,家家户户基本都是自己做灯的。把半截萝卜掏成中空,插上根缠了棉花的小棍做灯芯,再倒上点棉籽油,一点燃就能亮半晚上;省劲的就直接找个空了的墨水瓶,把酒瓶上的铁盖打一个眼箍到装了油的瓶口上,插根棉线就成了灯;最漂亮的还是面灯,一般用地瓜面做成各种带灯槽的形状,插上事先准备好的灯芯,上锅一蒸,等到凉透就可以加油点燃了。

    有小龙,小蛇,小猪,小狗,还有小元宝,小如意,小飞机小轮船。

    手巧的甚至还捏出了刘海打樵,西厢记,空城计一类的戏曲灯,就为了元宵节一晚上的绽放,可谓煞费苦心。

    送灯的地方有猪圈牛棚,磨顶井旁,门口路旁,桥底山前……

    最重要的是先人坟前了。

    早早吃过元宵,月亮刚刚爬上柳梢,一家的男丁就出门了,每人拿个小锄头,背一包袱各式各样的小灯,手里还拿着个油壶,浩浩荡荡的就开始送灯去了。

    天寒地冻中,用锄头艰难的刨开一个个小坑,放进灯槽,倒上灯油,用身体和双手当着凛冽的北风,划着一根火柴,点燃,再拿点燃的灯去把其它的点燃。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祖父祖母的合葬墓被留在了最后。在恭恭敬敬的送上一对龙凤双灯后,父亲示意姜长生跟哥哥先到桥头那边等着,他要跟爷爷奶奶说说话。

    “爹!娘!今天是正月十五了,我跟长寿长生来给你们送灯了,一人一盏每人都有,拿回去好好照照,照了就不冷了。”

    爹,你的仇长生已经帮你报了,你已经知道了吧?哎,这孩子,那天我从市里回来,就开始翻你的东西,想找到当年你写好的那本册子,学一下上面的本事,好给你报仇去,哪怕给他抵命呢,也要弄死那狗娘养的,他不死这世道就没了让人活下去的盼头了,我也枉为你的儿子。但是我到处找遍了,可就是没找到,我那时候还以为你把那册子也送回了祖地了呢,但是后来长生这孩子就变得神出鬼没的,甚至还跑去了县城的小树林里,那么小一个孩子,竟然一个人杀了二十几条野狗,就为了那么个疯狗脑子,当时我就明白了,那册子是让长寿得去了。

    他,是想替你报仇啊!我当时都不知道是阻止他好还是放任他好,阻止吧,他是替我去为你报仇,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仇要是不报,我以后都没脸见你;放任他吧,他才那么小,你当时让我学的时候,我都十四五了,但是看见你出手弄死那几个红卫兵的惨状,我实在是不敢学啊,我怕哪天真用了那些手段,以后就没有安稳觉好睡了。

    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就背着长生一路从县城走了回来,身上的劳累和苦痛才能让我的心里好受点,对于长生我是有愧疚的。

    长生刚出生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这孩子八字很软,成年前大病小灾总是不会少了,我跟他娘也一直小心照料着,不敢叫他担一点风险出一点差错,但是终究没有想到,这孩子还是走上这么条路,为今之计,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但愿他能平平安安的,我和他娘就满足了。

    爹你早点歇着,我这就回去了,长寿和长生还在桥头等我呢,这寒冬腊月的,外面冷,可别把这俩小子冻坏了,我早点带他们回去了,爹,娘,儿子给你们磕头了,清明节再来看你们!”

    正月十六开学是这里的惯例,哪怕是高三学生,也会在十三四放假,回家过完元宵节,十六再开学,往年这些都与姜长生无关的,他一直是正月十五货——耍货。但是今年貌似不同了,父亲一大早就把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扔给他一个哥哥换下的旧书包,就被拽着出门了。

    最终姜长生在逃避了两年后,还是没有逃脱上学的厄运,被硬生生的插进了三年级一班,成了一名小学生,开始每天跟着一群小学生背诵“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大佬!姜长生早把四书五经都背过了好不好?

    插班的过程无比简单,农村小学嘛,连学籍制度都不健全。

    两年半后,姜长生去了镇上,读初中,再过四年(当时的学制是小学五年,初中四年),又考上了县一中。

    2006年姜长生参加了高考,成绩不好不差,最后听从父亲的安排,报了金陵的一所师范院校的特殊教育专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好找工作。

    2010年姜长生大学毕业,在一场校园招聘会上,被东粤省的镇盛市特教学校录用,并一干五年。

    这期间,姜长生想过无数次辞职回家,因为哥哥去了西北的西晋省,jiejie远嫁东北的东林省。而父母亲眼瞅着就要六十岁了,姜长生想离家近点,这样就可以就近照顾父母亲了。但是父亲怎么也不同意,坚持要姜长生留在那边,在那边成家立业,在那边生儿育女。

    姜长生问过许多次原因,父亲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逼得急了,就拿出当老子的架势,总之一句话,要回来行,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所以姜长生就这样一干五年,从二十三到二十八,从小鲜rou到熏腊rou。

    直到今天。

    姜长生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辞职了,因为那个梦境,因为所有隐藏在心底的暴虐因子。而这五年的一切仿佛都成了笑话,五年中留下的每一滴汗水,仿佛都长了一张嘲笑的嘴巴,都在笑话这个大傻X。而最难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怎么向他解释呢?

    刚被辞职的姜长生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正思考着怎样向父亲解释这件事情,难道说,这近二十年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做一个被一群野狗追着的噩梦,然后这次做梦做过火了,差点把自己一个学生弄死。然后被学校发现了,莫名其妙的就收到了一份狂躁抑郁症的诊断书,再然后就被辞职了!

    事情要不要这么玄幻啊,还不如说跟校长老婆偷情被抓,然后被校长公报私仇给开除了来的真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姜长生还是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双眼直直的看着窗外的夕阳慢慢落下,夜色又慢慢的笼罩过来。

    突然,电话神经质的响了起来。

    姜长生急忙拿起电话,却怎么也不敢按下接听键。

    那首熟悉的《在木星》响了起来,往日悦耳的音乐,此刻变得异样的刺耳,因为这是,父亲来电的专属铃音。

    ……

    呀咿呀君归来

    呀咿呀

    待历经沧海待阅尽悲欢心方倦知返

    君已尘满面污泥满身好个白发迷途人

    今日归来不晚彩霞濯满天明月作烛台

    ……

    铃声已经响了两遍,姜长生颤抖的手对着接听键,依然是怎么也按不下去。

    最后,深吸一口气,猛的按了下去。

    “墨儿,吃饭了没?”听筒里传来父亲的声音。

    “吃了,爹,你跟娘吃了吗?”

    “嗯,吃了。”

    “又吃了疙瘩汤是吧?你去买点冷rou啊,别每天吃那么素,对身体不好。”

    “唉,吃啥冷rou啊,死贵烂贵的,再说,我跟你娘这牙口啊,都嚼不动什么东西了,煮个稀饭,泡泡煎饼,好咬。”

    “爹……”泪,又要下来了。

    “唉,墨儿啊,你不用cao心我跟你娘,家里什么都挺好的,你好好工作,好好珍惜啊,别像我们,下一辈子庄户地,累死累活还赚不到什么钱。刚看新闻上说,玉米的收购价又降了。官老爷们是不想让种田人活了呀……”

    父亲絮絮叨叨的说着,姜长生只能边听边无声地流着泪。

    “爹,我想回去”姜长生终于鼓足了勇气,再一次说出这句话。

    “……”父亲沉默良久,“为什么?因为我们老了?我跟你说,姜长生,我们现在还能动,不需要你照顾,我……”

    不等父亲说下去,姜长生打断了,“我被开除了!”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如释重负的感觉。

    “……开……开除了?!娃呀,你干了什么错事了?还有办法补救吗?要不我这就过去,求求你们领导,不能开除啊!怎么能开除呀!”

    姜长生把事情的经过慢慢讲了出来,电话那头的父亲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听到那个梦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沉默良久,姜长生都以为手机已经掉线了的时候,父亲才说,“不干也好,你回来,爹爹教你剃头去,过两年攒点钱再给你开个店”。

    “爹……”姜长生哽咽了。

    “墨儿啊,回来吧,记得把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再去看看那个叫石头的娃,跟人道个歉,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不对,人家如果要咱赔钱,就给他,缺多少,爹去给你借!”

    “墨儿啊,可别难过了。人啊这辈子吃哪碗饭是注定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人在就一切都没什么打不了的。处理完事情就赶紧回来,你娘也想你了,今天早上还跟我唠叨,说昨晚又梦到你了。”

    “嗯,爹,我这就订票,下周一就回去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啊,干什么事情都不要急躁,慢慢来,嗯,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