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觉得你可以离我远点
“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在空寂的厂房里回荡。 卓乐犹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四五米，摔落在地上。 面包车左前方撞上水泥方柱戛然而止，气囊适时弹出降低了常十八的受伤几率，但巨大的撞击力还是令他一时间耳鸣目眩、天旋地转。 发动机仍在空转，车灯闪烁不定，一股股烟雾从车头冒出。 常十八极力张开眼睛，头部的昏眩感令他眉头紧锁，意识混乱。 他以掌心轻抵额头，同时晃动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他依稀记得卓乐刚刚被撞飞了出去，生死未卜。 常十八心中焦急，挣扎着下了车，顾不得理会额头、手臂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跌跌撞撞地向卓乐摔倒的地方跑过去。 车灯映照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卓乐双目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左脚的鞋子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常十八心中一沉，一个踉跄几乎跌倒，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抓住卓乐的肩膀摇晃：“阿乐、阿乐……你别吓我……” 晃了几下，又手忙脚乱的探鼻息，俯身侧耳在卓乐胸口聆听心跳。 “不死都要给你摇死了……”卓乐伸手推开常十八的脑袋，龇牙咧嘴，表情有些痛苦，显然被常十八晃那几下牵扯到伤口了。 “仆街，差点被你吓死。”常十八松了一口气，忘了解开下颌带就伸手去脱卓乐头上已经摔破的头盔。 卓乐被勒得发慌，忙伸手去扯下颌带。 常十八这才反应过来替他解开，拿掉头盔，然后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可以离我远点。”卓乐喘息着，无奈的瞪了一眼常十八。 刚刚面包车疾冲而来，他怒吼着强行压制心中的不安和恐惧，期待白天的奇迹再次重现，更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解开右手的谜团。 如果手上的神秘力量真的遭受袭击、遇到危险就会爆发，那么自己的人生将会多一线生机。 当然也仅仅是多一线而已。 依目前来看，神秘力量的触发点仅限于不能活动的右手。先不说枪械、箭弩这些远距离伤害，哪怕近身搏斗，对方也没可能放着全身那么大的范围不攻击，刀剑拳脚全部死磕右手。 很可能自己死一百回右手还没爆发一回。 “多一线也不错了，起码白天捡了一条命回来。” 卓乐这样想着的时候，面包车撞了上来，他瞬间倒飞出去。 尽管面包车撞上他之后，冲前一尺就被旁边的方柱逼停了，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撞飞数米，摔得七荤八素。 头盔保护了头部没有受伤，全身依然散了架般的疼痛。卓乐深吸一口气，轻轻活动一下腰身四肢，除了右手右脚难下结论，其它部位应该没有伤筋断骨。 虽然这并非他预想的结果，但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浑身酸痛难受，身上、手上擦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加上灯光又刺眼，他干脆闭上眼睛躺在地上缓缓神。 哪知道常十八看到他一动不动，以为出了大事，瞬间慌了神，冲过来又摇又掐，差点没把他搞个半死。 空旷厂房那一束灯光里，卓乐依然躺着，常十八在他旁边席地而坐，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想刚才的疯狂举动，不觉哑然失笑。 “最后一招还来吗？”笑过之后，常十八问道。 “歇口气，缓缓劲，累了。”卓乐说道，心神有些恍惚。 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天危急关头是右手爆发的力量拯救了自己。常十八拿钢管击打时，也是它反弹了对方一棍子。可是刚刚为何就毫无反应了呢？ 之前还猜想在危机关头，这股神秘力量就会爆发，自己以后多一线活着的机会，但现在看来又不是这么一回事，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难道说爆不爆发还要看它的心情？ 心情好情绪到位就爆发力量化解危机，心情不好就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 这么傲娇任性那不等于手上藏了颗定时炸弹？ 随时随地心情亢奋了爆一发。搞不好三更半夜正在睡觉、在浴室洗澡、在吃饭……它突然来一下，砸烂张床、打碎个热水器、掀翻一桌饭菜……迟早能把自己整成傻子。 更可怕的是如果在公共场合造成危害，损坏公物、伤及无辜，自己不就成罪犯了？ 本来以为获得张护身符，现在看来倒有可能是个烫手山芋了。 算了算了，万一失控，惹出事端，这手不要也罢，省得害人害己。 想通这一点，卓乐反倒安下心来，开始是抱着希望，迫切想要搞清真相，让这股力量能被自己所用。现在觉得无所谓了，那种强烈的求知欲也就消退了。 顺其自然吧，这股力量指望不上那就另谋良策。 “看看车还能不能开，回去吧。”卓乐决定放弃火攻，既然真相不重要，就没必要伤上加伤。 “不来了？”常十八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来了，别等下它还没害我，我先把自己搞死了。” 卓乐收回一直看着屋顶的视线，转向常十八：“一脸血也不擦一下，看看我右边手脚的骨头有没有断。” 常十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便依言将卓乐的右手右脚捏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手肘那里擦伤比较严重些，可能摔下来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到了。 常十八提起卓乐的手察看伤口有没有异物，掌心的鲜血沾染到伤口时，他发觉卓乐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他脸色一变，眨了眨眼睛再看，又没看到任何异常，心想一定是自己眼花，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动了。 “车子撞成那样，肯定没办法再开回去了。我叫老六来接一下，车先放这里，明天再处理吧。”常十八说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把地址告诉了对方。 “花多少钱你告诉我，回去我先给你拿五千。”卓乐站起来去找甩飞的鞋子。 “等下先送你到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常十八看到卓乐背上也有几道擦伤，觉得有必要去一趟医院。 “我回去搞点消毒水就行了，你倒是应该去一趟，别把一张帅脸毁了。”卓乐说道。 “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常十八撇撇嘴，走去将带来的工具一样样装进袋子，放回车上，把车锁好。 忙完这一切，来接他们的人也到了。 来人矮小精瘦，顶着一颗大光头，骑一辆半旧的三轮摩托车，看上去有点滑稽。 “常哥，借我的车三更半夜跑来这里车震吗？”大光头跳下车，嬉笑着走过来，“这种好事不预我一份，太不够意思了吧？” “老六你存心找抽是吧？”常十八脸色一沉，恨对方说话不知道看场合。 “嘻嘻，开个玩笑开个玩……”秃头老六突然脸色变得比苦瓜还苦，他快赶两步走到车头，整个人都傻了，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常哥，玩笑开大了，怎么搞成这样啊？” “没看清楚撞上了，你明天让山炮汽修厂的人拖回去修好，多少钱跟我说一声。”常十八懒得理会秃头老六夸张的表情，“别一副死了爹娘似的哭丧脸，这车也不白用你的，你欠我那一千不用还了。” 秃头老六马上满脸堆笑：“常哥您就是我的财主贵人、再生父母啊，我对您的景仰……” “行了行了，赶紧把我们送回去，没空听你瞎扯。”常十八不耐烦的打断秃头老六的恭维。 秃头老六硬生生咽回一嘴奉承话，讪笑道：“二位请上车。” 卓乐在常十八的帮助下上了车，靠着边板直接坐在车斗里，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先到安良街后面那个篮球场。从东门牌坊拐进去，那里路宽。车钥匙你拿着，上面东西可别搞丢了。”常十八把面包车钥匙丢给老六，在卓乐旁边坐下来，也闭上了眼睛。 “你朋友这样子不用去医院吗？”秃头老六看卓乐刚才走路一瘸一拐，右手又动弹不了，似乎伤得不轻。 “不用，习惯了。”卓乐闭着眼，轻轻吐出一句。 “这都能习惯？别是脑袋撞坏了吧。”秃头老六腹诽道，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