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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笔记:相濡以沫

    吉兰泰的早晨,太阳很低,阳光虽然炽白明亮,但在这初春的季节,又地处偏僻的NMG沙漠地带,照射到地面上,让人感觉到的却是一丝丝的凉意。

    我们办公楼的下面有一个很小的cao场,这cao场空荡荡的,没有一件可用于健身的器材,唯一用青砖铺就的跑道,也已经被盐碱浸出来的乳白色物质,腐蚀的跟周围白色的盐碱土壤浑然一体了。

    cao场的中间一马平川,只有那么几棵枯黄的野草,稀稀落落的散立在其间,在这个还没有呈现出丝毫绿色的沙漠小镇上,被一阵阵小风儿摇来摇去,使这个荒废了很久的cao场,越发的显得凄凄凉凉。

    每天早晨七点,当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伸着懒腰,把眼睛瞄上小小cao场上的时候,那个已经在锻练身体的影子,总会及时的映入我的眼帘。久而久之,这个沐浴在旭阳中的孤单身影,倒成了我每天早晨割舍不下的一道风景。

    他带着一个大大的口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中等偏高的个子,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几岁的模样。他每天都如此,机械地重复着不停起落的脚步,那脚步幅度不大,速度也很慢,在只有留存着他一个人足迹的白色盐碱地面上,勾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显着小径。

    当我端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我的脑海时不时的就会闪现出他慢跑的影子。这个身影让我不断的在猜测,猜测他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每天早晨坚持在这个荒废了的cao场上,独自默默锻炼的原因。这原因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脑海里形成又很快的被推翻,最后却鬼使神差的把我带到了我自己的故事里……

    记得那年,我从BJ协和医院做手术回到居住的城市,每天早晨七点或者是更早一点,我也是雷打不动的锻练在城郊的农田里。他现在的影子,分明是我那时候的情景再现!

    因为他和那时的我一样,做为家庭里的一个大男人,又处在那样的年龄段,这身体已经不只是属于我们自己了。上有老下有小的责任,不但不容许我们的身体因病垮掉,而且还要迅速的去主动锻炼恢复,以便尽快的出去工作挣钱,从而来养活一家老老小小。

    那年已经连续咳嗽了三个多月的我,到医院检查完后,医生说是肺大泡,建议我住院治疗。当时,我除了咳嗽,也没有其它的感觉,于是,我就像大多数粗心的男人那样,断然的拒绝了住院,并毫不在乎的去单位上班了。

    妻子却不同,她吓得脸色都变了,在苦苦央求我住院无效之后,居然拿上我在医院拍摄的片子,一个人跑到BJ的协和医院找专家去了。

    回来后,妻子的央求便变成苦苦的哀求了,而且还去老家把我的老母亲接了来,以便让她照顾我们还在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倔强的不愿意去BJ检查,直到妻子开始抹眼泪,我才在母亲的责怪声中,坐上了开往BJ的列车。

    在火车上,意外真得发生了。

    可能是我肺部上的一个肺大泡破裂了,那气体便充斥在胸腔,使我每一次的吸气,都会感觉像针扎一样疼痛难忍。这次妻子是说啥也帮不上我的忙了,我只有很轻的去慢慢吸气,才能减轻那针扎似得疼痛。

    到达BJ的协和医院,妻子便不顾一路的颠簸劳累,跑前跑后的为我挂号检查。当那个慈眉善目的胸外科老主任告诉我,要立即住院做手术,要不,再有肺大泡破裂就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这才乖乖的开始配合。

    由于来时匆忙,带来的钱根本不够,也不知道妻子几经周折,才找到一个在BJ当兵的本家叔叔的电话,让人家即刻送来了一万元钱。

    所幸手术很顺利。当我从麻醉中醒来的时候,前胸后背都缠满了白色的纱布,紧巴巴的勒的我异常难受。

    第二天上午,医生拿来了一个红色的小气球,把气放掉,让我吹,我试了几次,都没能将它吹得鼓起来。医生走后,妻子便吹给我看,并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我继续吹。

    也许,刚做完大手术的人都像小孩子那样,具有很强烈的依赖性。我于是很乖地学着妻子吹气球的模样,深深的运了一口气,猛地将气球吹得鼓了起来,但同时我也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疼,疼得昏了过去。

    苏醒过来,首先跳入我眼帘的,便是妻子那双满含泪花的笑脸。

    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主任,也向我伸着大拇指:“好,小伙子,你这一口气虽然受点疼,但也就是这么一下子,把你因手术而收缩了的肺叶给撑开了,真棒!”。

    第三天,家人都从遥远的老家赶到了BJ的协和医院,他们执意要替换我的妻子来照顾我,但都被妻子婉言谢绝了。我过后问她,她轻描淡写地说:“不放心”。

    可有一次,她不知道怎么动了一下我身上导血水用的塑料管,疼得我全身颤抖,继而我大声的喝斥了她,妻子却一句也没有反驳,只是一个劲地向我道歉,这一幕,被临床的一个老乡病友看在眼里,对我责备起来:“老乡啊,你媳妇这几天伺候你可不容易,她几天都没有合眼了,多好的媳妇啊!干嘛对人家那么大的火气”

    妻子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打着哈哈,悄悄地拿出钱来,让我的兄弟到饭店给我炖了一盆乌鸡汤。这很香的乌鸡汤油汪汪的,却令我没有一点儿食欲,甚至一闻那味就想呕吐。

    不一会,也不知道她花了多少钱,出去给我买了几个泰国苹果,这苹果湛绿湛绿,吃起来酸甜可口,那种酸是我至今都难以忘怀的好吃。

    后来好几次,我都故意提到那个好吃的泰国苹果,但平时节俭惯了的妻子,竟然是充耳不闻,也不知道是她装聋作哑还是舍不得金钱,反正她再也没有给我买过一个那样的苹果。

    第四天上午,刚刚拔掉导尿管,那个护士长便让我试着下床走走。我试了好几次,连从床上坐起来都没有成功,而且累得头晕目眩,似乎又要昏过去一般。

    不一会,那个护士长又来到我的病床前,看到我还躺在床上没有下来,那脸便绷紧了,语气软中带硬:“你在BJ卫戍区当过兵”

    “嗯”我欠了欠身子,也不知道她从哪儿知道的。

    “我爸爸就是卫戍区的一个大首长,你这样要是被他看到了,一定会看不起你!”

    “孬———兵!”

    她轻蔑的斜了我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瞬间,我的男子汉尊严,激起了我无穷的斗志。

    我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坐了起来,尽管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似乎又有要昏迷过去的感觉,但终于没有。

    我被累得大口地喘着粗气,歇息了好长时间,方才缓过劲来。于是,我便向床下挪动,妻子心疼的跑过来要帮扶,但被我粗鲁的给推开了。

    我终于站在坚实的地面上了,尽管两腿软绵绵的一直在不停地颤抖,但终究没有再跌倒在病床上!我紧闭着双眼,在晕眩中不停地调整着呼吸,稍做休息,我便扶着床头慢慢地站起来,就像一个年届耄耋之年的老翁,一小步一小步地向病房的外面挪动。

    每完成一步,我就好像要虚脱了似得难受心慌,但我紧咬牙关,凭着一名复转军人的顽强意志,走完了我手术之后,最最艰难的几步路。

    这时候,那个护士长推着装满输液瓶子的小推车,恰好从我的对面走过来,她只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冷冷的斜睨着我。当快要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她突然向我伸出了大拇指,我强忍着剧烈的痛楚,也故作轻松的向她报以胜利者的微笑。

    由于我的积极配合和不惧痛楚的及时锻炼,术后恢复很快,在协和医院只住了九天,我和妻子便乘长途客车回到了家中。

    虽然现在妻子常常为一点琐事和我拌嘴,但我认为,居家过日子,没有勺子不碰锅沿的。人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当夫妻两个人都处于非常激动的时候,一方就要冷静下来(我倾向于男人先冷静)。

    有道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抵死还较劲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然后伤及孩子和双方老人。

    记得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写作到凌晨三、四点钟,妻子规劝无用,便要把我的电脑收起来,我也急了,扯着脖子跟她争执,如此便惹得妻子火气,扬言要砸坏我的电脑,我即刻软了下来,并对妻子换上了一副笑脸,又向妻子许诺以后不再写作的那么晚了。

    妻子的火苗也立即弱了下来,自此,再也没说过要砸我电脑的狠话。

    其实,妻子的良苦用心,我也清楚,她不是真正地反对我写作,而是心疼我第二天还要上班,怕熬坏了我的身体。

    但如果我不甘示弱针尖对麦芒,一味地跟她争执或者对着干,那结果,也只能是她每天跟我没完没了的怄气,而我,恐怕再也不会有好心情写出自己满意的文章了……

    也不知道,那个每天在我们办公楼下慢跑的男子汉是不是大病初愈在锻炼恢复如果是,那我就希望他早日恢复健康;如果不是,那就更好了,我衷心地祝福他全家安康幸福!

    有太多的夫妻不是一辈子都风平浪静,也不是永远的卿卿我我。琐碎的家庭生活,充满着数不尽的酸甜苦辣,这生活不分贫富贵贱,有甜蜜就有甘苦。冥冥之中能够携手今生,唯有相濡以沫,才能把小日子过得稳定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