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呢喃（二合一大章）
感受着半饱的肚子，苏浩感觉自己全身都舒服了。 只有被饥饿折磨过的人，才会明白吃饱、哪怕是半饱，都是一件令人多么舒服的事情， 不过很快苏浩就思考起另外一件事情， 自己这次吃了这么多异化的海洋生物，这些海洋生物身体里面携带的疯狂会不会回流到自己身上？ 心里想着，苏浩闭上了眼睛，心神沉浸了下去， 随着他的心神沉浸，他就宛如打破了某个桎梏一样，意识开始无远弗届地延伸、膨胀…… 而与此同时， 无数诡异的呢喃与刺耳的噪音缠绕着他的意识与他一起膨胀，无数猩红的斑点爬在他的意识上面，与他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这些疯狂果然回流到我身上了。” 苏浩有点无奈，之前他就猜到可能会这样，所以他提前为自己准备了一顿丰厚的醒后大餐，让自己在苏醒之后可以美美的享受一顿，可没想到，那些虫子……那些虫子竟然敢毁了自己的食物…… 想到那些虫子，一股怒意再次爬了上来，不过很快他就将这股怒意压了下去，已经过去的事情，再生气没有任何意义。 他看着自己周围密密麻麻的、快要联结到一起的猩红斑点，心念一动。 蓦地， 那密密麻麻的猩红斑点汇聚在一起，然后化作一颗猩红的星辰漂浮在他的面前。 苏浩本来打算将这些疯狂再次排出去，对海洋里面已经异化了的怪物进行新一轮的污染。 ——反正它们都已经奇形怪状了，自己让它们的形状变得奇奇怪怪一点，好像也没啥问题。 不过在快要将这些疯狂释放出去的时候，苏浩忽然产生了别的想法，于是他将这颗猩红的星辰挂在天上，用它来点缀自己意识里面的天空。 挂好之后， 苏浩开始思索第二件事情：自己该如何满足之后的进食需求。 他从自己这次进食到半饱的饭量来估算， 自己这次苏醒之后，体型大了很多，胃口，大了更多。 如果不提前准备食物，等自己饥饿的时候再去狩猎，未必能够再像现在这样吃个半饱，毕竟经过自己这一次的追逐，还能活下来的海洋生物不是个头太小完全不值得自己去吃，就是跑得特别快，哪怕自己追逐了小半个海洋都没能将它塞进自己的肚子里面。 想追逐它们。吃掉它们，不是不行，但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苏浩决定把自己的目光放到陆地上， 毕竟相对于这些被自己污染后，变得奇奇怪怪、感知极其敏锐、速度非常之快的海洋生物，陆地上的生物不仅温顺、跑的也很慢。 “不过……” “深海蛙人在大陆上的名声早就臭了，它们一旦出现在大陆上，立即就会引来讨伐，与其让深海蛙人去捕捉食物，然后与人类大战一场，不如换个取巧一点的方式。” 苏浩沉思了起来， 片刻之后， 他心念一动，意识蔓延至底下那片深色的大海里面。 海底原本密密麻麻的光点这个时候变得稀疏了起来，不过苏浩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的意识，一直蔓延，从那些闪耀、鲜艳的光点上面掠过去，然后在那些黯淡到近乎于无、近乎于透明的光点上触碰了几下。 …… 原墨洛索王国的东南方向，一间由粗壮树木为主体、构造的长屋里面，几个大约六七岁的孩子正坐在板凳上，眼里了充满了期待。 很快， 一个手臂和一条腿都绑着布条的老兵，一瘸一拐的推开门进来， 这个老兵将从别人那里借来的火丢进了壁炉里面。 装满木材的壁炉在火焰进去之后，很快就由小及大的燃烧了起来，热浪，从里面涌了出来，驱散四周的寒意，而老兵则慢慢的取出酒，饮用了起来， 看到他这慢吞吞的动作，几个孩子等不及了， 其中一个大点的孩子大声喊道，“老尼尔，你别光顾着喝酒啊，你们遭遇到深海蛙人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人类诸国的联合军大发神威，将那群从深海里爬出来的爬虫打得落花流水，将那什么深海之子的头颅拧下来挂在墙上当炫耀品？” 其他的孩子闻言，也立马就跟着催促了起来。 老尼尔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就给他们讲人类诸多王国联合讨伐深海蛙人之战的故事，昨天讲到人类诸多王国联合军与深海蛙人短兵相接，然后……然后老尼尔就喊他们回去睡觉。 这气的他们恨不得用自己的拳头狠狠的揍老尼尔的脸。 可考虑到自己和老尼尔的体格差距以及揍了老尼尔之后没人给自己讲故事了，于是他们就放弃了，转而哀求老尼尔继续讲， 可无论他们怎么哀求老尼尔都不肯继续讲下去。 他们只好回去睡觉，然后第二天早早的来老尼尔的家里等他讲故事。 “我们遭遇到深海蛙人之后啊……” 老尼尔喝了口酒，慢吞吞的说道，“我们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接着， 他就开始讲述起了战场的事情，但与一般的故事简化了战斗过程或者在战斗中穿插了一段凄美绝伦、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不一样，老尼尔详细描述了战场上的残酷、血腥以及人类诸多王国联合军的大败。 随着他的讲述，刚刚还兴致勃勃的小孩子们听到老尼尔的讲述之后一个个脸色煞白， 这与他们想象中的、英勇的士兵战胜敌人、勇武的英雄接受欢呼与鲜花完全不一样。 “好了，我讲完了，你们该回去睡觉了。” 如果是往常，这些小孩子们肯定会吵着要老尼尔继续讲下去，但这次，他们毫无心情，只是听话的起身告别。 等所有的小孩走了之后， 老尼尔靠着椅子，慢慢的陷入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深海之子发怒将悬崖打碎之后，所有人都跌落进深海之中，而跌入深海之后他直接昏迷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自己也被海水推到一处无名的小岛上，为了能够回家，他在岛上造了一座木筏，然后推着木筏下了水。 一路上，他饿了，就啃食飘荡在海面上的、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rou，渴了，就喝混杂着鲜红颜色的海水。 一开始喝海水的时候他觉得海水很咸、喝完之后，不仅没有觉得解渴，反而觉得无比口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逐渐觉得海水甘甜了起来，每次饮用海水，他都感觉自己全身都很舒坦。 而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腿和手长出了细密的、像鱼鳞一样的鳞片， 与深海蛙人战斗过的他自然眼熟这些鳞片，再加上一直有传言说深海蛙人其实是被深海之子诅咒了的诺斯人，所以他很惶恐，恐惧不断的在他心里蔓延。 作为一个诺斯人，他不惧怕死亡，死亡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坠入死亡国度、接受永恒的宁静或被美丽的瓦尔基里接引至瓦尔哈拉里面，享受奥丁的款待。 但他害怕被诅咒，害怕被诅咒后灵魂落入怪物的手里。 “奥丁神啊，我该怎么做才能解除这个诅咒……” 老尼尔拿起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他解开自己绑着手和腿的布条，露出里面长满细密鳞片的手与腿。 一开始的时候， 这些鳞片很少很少，只有几片，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鳞片逐渐长满了他的一整只手和一整条腿。 现在，这些鳞片还在往外生长蔓延， 要不了多久，他的全身就会长满鳞片，然后变成一头彻头彻尾的深海蛙人。 他不想变成这种从深海里爬出来的爬虫，可偏偏他却阻止不了这种变化，无论是他拿手去扣这些鳞片还是拿火去烫这些鳞片，只要他的伤一好，这些鳞片就会长回来，甚至他的伤还没好，这些鳞片就已经长回来了，并长的比之前更加细密、扩散得也比之前更快。 他曾经想过向女巫求助， 但女巫都被盖尔国王召去参加宴会了，等女巫回来，那个时候他估计已经完全变成了深海蛙人。 老尼尔不断的喝着酒，双眼很快就迷离了起来， 可怕的酒水，让他的眼睛出现了幻觉，他竟然看到了一片黑色的水从燃烧着的壁炉涌了出来。 这些水不断的涌出蔓延和堆积，很快就盖过了他的膝盖、盖过了他的腰子、盖过了他的脖颈，强烈的压迫感，吞没了他，将他从迷离的状态拉了回来， 这…… 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无边的恐惧，顿时吞没了老尼尔，他放声大喊，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同时拼了命的朝着房门游过去，试图将门打开，把海水从屋里放出去。 可这根本就没有用，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呐喊， 他自己也没办法将门打开，短短几步的距离，他怎么游都游不到，就好像是他和大门之间是两个世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抵达另外一个世界。 海水， 继续上涨， 很快就把他的脑袋也淹没了，强烈的窒息让他的大脑开始停止运转，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世界开始变得安静了起来，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向他远离，与他毫无关联。 “要死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 “其实掉进海里的时候我就该死了。” 起码这样，自己就不会变成深海蛙人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四周深色的海水忽然变得绵密、粘稠了起来，似乎那不断涌现的海水停止了流动一样， 紧接着， 他听到了一个个从远处传来的、轻微的声音， 这声音就仿佛是有人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在他的耳畔低语一样，充满了矛盾与诡异。 理智告诉他，这个声音出现的十分诡异，自己不要去听，在这个世界里，好奇心是会害死诺斯人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被这个声音吸引，去倾听、去分辨、去理解这呢喃的低语在传达什么意思。 随着他的主动倾听， 那呢喃的低语，逐渐清晰了起来， “去……王国……”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递进他的大脑里，让他的大脑剧烈的疼痛了起来，宛如有人用一根狠狠的插进他的大脑里面一样，只觉得脑袋快要爆开了。 他知道这是因为倾听导致的，所以他竭力想要捂住耳朵，拒绝倾听，但哪怕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他也做不到。 呢喃的声音，还在他的耳畔响起， 他的大脑，就跟爆炸了一样，痛得他想把自己的脑袋砸烂。 但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快要彻底爆炸的时候， 所有的一切，都如退潮时的潮水一样，退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