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不死鸟
无忧子掐诀念咒，“令”字一出口，他额头上玄鸟图骤然红芒大盛，双翅竟然“哗啦啦”抖将起来，“刷”得一下，破骨而出，带着腾腾火焰，直飞向天际。 半空中，玄鸟身体急速膨胀，片刻间生出无数翎羽，双翅忽又变作四翅，优雅地上下扇动，数十根火红色尾羽舒展垂下，随着身体不断摆动。 在烈火中飞翔的玄鸟，如同九天之上的骄阳，无比灿烂、无比辉煌，华丽无端、犹若梦幻！ 它骄傲地鸣叫、放肆地歌唱，音杀如雷，炽焰如雨，拖着火的轨迹，盘旋飞翔，俯瞰落云峰上每一个人，仿佛主宰大地的王者，看着万千臣民。 汪宏山惊道：“不死玄鸟？”他飞龙剑向四周一挥，剑风将围攻众人逼退，闪在一旁，向上不住观瞧。 李长风等人见无忧子阵成，也不再苦苦围攻，趁此时迅速退回。 无忧子轻轻摇头，他感叹道：“汪宏山，我这火鸟符，乃创派祖师玄元真人炼制。当日，在御灵峰对阵何有道时，我尚未舍得用出。哎！” 这火鸟符称得上混元观镇派之宝，除非事关生死，否则绝不轻用。如今对上已成魔的汪宏山，不得已，无忧子只好忍痛用了，只是心中却有万千的舍不得。 汪宏山望着盘旋低鸣的玄鸟，心中一时忌惮万分，他道：“哼！在下区区十邪宫长老，何须道长布下这等杀伐大阵？当真天大的面子！” 无忧子道：“汪宏山，玄鸟阵不出则以，一出必杀人！今日你难逃一死！废话少说，受死吧！” 随着朝简指向汪宏山，盘旋高飞的玄鸟凤鸣悠悠，带着红彤彤的火焰，如同一团火球俯冲而下，尚未到得近前，自玄鸟口中一股烈焰激射喷出。 汪宏山手腕一抖，飞龙剑剑身青色光辉流转，剑风起处化作实质一般，竟用天龙真力铸成一道气墙，堪堪挡住迅猛而至的烈焰。 无忧子见状，手中朝简不住挥舞，玄鸟通体红光更胜，喷出的烈焰变得更粗，打在气墙之上，传出一阵“兹兹”声，仿佛顷刻间便要将其融化。 熊熊火势将空气烤的炙热无比，周围众人纷纷向后退开。 汪宏山勉力顶住，感受着玄鸟散发出的狂野力量，仿佛灵魂都在被狠狠地烧炙。 玄鸟雄浑的力量，和天龙真力何其相似，它们似是遵循着同样的法则，都从恒古蛮荒之处而来，原始、雄浑、磅礴、狂放不羁，蔑视人间一切。 但玄鸟的力量，比之天龙真力，似乎又有点纤细，多了几分轻巧灵动，多了几分俏皮婉转，如同娇憨的少女，在同情郎玩耍嬉戏。让人无法琢磨，它下一刻，究竟会怎样。 只不过，这是生命的游戏，胜者生，败者亡！ 汪宏山苦苦支撑着，他忽道：“道长，你弄出的这只大鸟，比之天龙真力如何？” “汪宏山，你且来试试！”无忧子左手掐住法决，大声喊道：“玄鸟万变，四翼生风，巽风阵现！” 玄鸟口中火势不减，四只翅膀奋力扇动，卷起无边烈风，洒落的火苗，瞬间又将空气点燃，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烈风猛然拍向气墙。 巨力之下，气墙晃了三晃，竟似摇摇欲坠般。 汪宏山精神一振，天龙真力自飞龙剑源源不断送往气墙，这才稳住倾颓局面。 但阵阵烈风吹过，内含纯粹灵力，虽被气墙挡住，撑得愈久，却愈难以为继。 汪宏山心道：当今天下，各家门派阵法都有所长，尤以混元观最为复杂多变，玄元真人所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即是这个道理。但万变不离其宗，混元观诸般阵法总纲均为先天八卦阵。 对于此阵，恩师了尘方丈也曾品评一二：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或顺或逆，或正或奇，或明或灭，不一定足，不一而论。 如若能尽识先天八卦阵关节，这火势猛烈的玄鸟阵自然好破。但此阵乃是混元观玄元祖师所创，哪里能够轻易说破便破？哎，如若前几日，能够成功布下七星耀龙阵，自然不会怕他，但如今可该当如何是好？ 想到七星耀龙阵，他眼前突又一亮，暗道：七星耀龙阵，以落龙石为阵眼，宝元的金算珠，则由石中玄铁所制，可否将金算珠作为阵眼，布下耀龙阵？当日布阵时，我被金算珠金光所伤，其间诡异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细细想来，恐怕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然，为何金算珠只留下七颗？ 汪宏山不再多做思虑，心中默运起佛谕十天妙法心经，强行将天龙真力分出，缓缓引至左手。他手上算珠本就金光闪耀，天龙真力一经流过，变得更加璀璨夺目，而那可黑色的宝珠，涌动的黑气则更加浓郁。少顷，金算珠自他手上缓缓升起，按照东宫青龙方位轻轻飘于身前。 “阵成！”汪宏山大喊一声。 算珠金芒骤然散尽，竟有昭昭黑气爆裂，如雾霭一般蔓延开来，将汪宏山全身笼罩，七声尖利的龙啸竟一齐发出，随即响彻峰顶！ 正道群雄听后，皆是大惊失色，心道：这是弄得哪家子阵法，为何从未见过？ 只有宏亮大师面不改色，实则也在暗暗心惊：汪宏山果然了得，于生死间，竟能如此变幻阵法！ 七星耀龙阵阵成，喷薄而出的黑气被气墙所阻，一时不能逾越，便笔直得向四周迅速铺开，勾略出气墙形状。竟似被侵蚀一般，无形透明的气墙之上，铺满了大块的灰色污垢。 慢慢得，黑气开始透入墙体，又将其染成纯黑，仿佛一块漆黑无比的玉。黑气继续向前，慢慢靠近玄鸟喷出的烈焰，一点一点，竟似连火焰都欲侵蚀。 无忧子见状，朝简急挥，玄鸟这才停住喷发的烈焰，只全力扇动四翼，用烈风顶住黑气蔓延之势。 变故突起，众人始料未及，都惊异地望着眼前一幕。 无忧子惊问道：“七星耀龙阵？” “哈哈哈！你说的不错！这正是七星耀龙阵！”桀桀冷笑声中，汪宏山缓步踱出。此时的他，已不似人样，只见黑气萦绕其身，正在不住翻滚。 透过团团黑气，隐约看到，汪宏山须发尽脱，眼珠上已没有了瞳仁，红彤彤一片，如同地狱般望不见底。他站定在众人面前，就如同地狱里逃出的恶魔，凶残横暴、任意妄为。 无忧子见状，厉声指责道：“哼！十邪宫被称为魔教，只因尽伤天和。汪宏山，如今你自甘堕落，坠入魔道，连何有道尚且不如。真没想到，十邪宫竟养出了你这样的妖魔！” “少废话！”一言不合，汪宏山已拔剑冲向前，七颗算珠飘在身前，黑光汩汩冒出，将其全身护住。飞龙剑也已变成黑色，黑亮亮得透出阵阵杀气。 无忧子将玄鸟唤在头顶，在烈焰飓风掩护下，持简迎上。 两人再斗，再也不似方才。 汪宏山已成魔，如同一条饥饿的蛟龙，飘忽在黑气之中，招招狠戾决绝、锋芒毕露，似要将无忧子生吞活剥一般。 而无忧子则精气内敛，变作庄严肃穆神情，他在玄鸟掩护下，步罡踏斗、进退有度，已然没有半分畏惧，朝简上下翻飞间，宛若活神仙一般。 此时，两人修为境界或入魔、或入神，均已远远将旁人落在后，其他人再也插不上手。 战阵之中，汪宏山飞龙剑带起的杀伐剑气，不时飞窜而出，群雄法宝拨打竟不致抵消，十几名弟子又白白陪上了性命，众人不得不又向身后更远处退开。 半空之上的玄鸟，声声低鸣，不时吐出烈焰，对于此时的汪宏山，虽不致命，但却将他搅得烦躁不已：“无忧子，再不把这畜生收了，我可要灭了它了！” 见无忧子不答，汪宏山飞身刺剑，凌厉剑风呼啸而出，从玄鸟翅下软肋边划过，惊得玄鸟向上疾飞。一击不中，他立即将漂浮在身前的算珠推开。 算珠带着团团黑气，与无忧子纠缠在一起。 得此空档，汪宏山抬头望向玄鸟，骂道：“畜生，哪里走！”他双脚踏上飞龙剑，御剑向玄鸟追去。 这只玄鸟，藏在火鸟符中上千年，观阴阳、采精气，早已成就宝灵之体，见汪宏山追来，不躲不闪，迎头一股烈焰喷出。 汪宏山周身黑气汹涌凝于掌尖，他掌往前送，伸手便将烈焰抓住，“嘿嘿”冷笑声中，烈焰只挣扎片刻，旋即熄灭，而玄鸟火躯则微微一震。 汪宏山见状，已然明白，这玄鸟之力看似无穷，实则终有穷尽之时。当下，他也不忙追杀，只御剑飞在玄鸟身旁，逗引它喷出烈焰后，双手便是一阵乱抓，慢慢消耗着玄鸟真力。 过不多时，玄鸟周身红光开始黯淡下来，汪宏山又抓灭一股烈焰后，瞅准机会，御剑赶上，双手向着玄鸟胸腹抓去。 玄鸟再也躲闪不过，随着双爪入腹，只听得一声悲鸣，它如流星一般坠下，颓然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