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赐死
几个月前，风璃洛跟她提及小云弟弟被人秘密关押之事，他便怀疑可能是右相所为，派人暗中调查，这不查不知道，这老匹夫竟在各地有这么多产业，且多在繁华地段。 若非如此，他手下的人也不会查了数月才查出那少年被关押之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前两日，他才下令让人将那少年救出。 苏州是林海之的老家，那刘氏是林海之的外室，而且不只是刘氏，仅在苏州，他背着夫人养的外室便有三个，亏得他平日里装得一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模样，真是连戏班里的戏子都要甘拜下风。 想到此处，墨欢看向林海之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凌厉。 林海之连连磕头道：“皇上，老臣真的是冤枉的啊，老臣与云妃的父亲是旧识，她的弟弟只是老臣替老友代为照顾而已，并非关押胁迫，还请皇上明察啊。至于谋害洛姑娘一事，全是那卢文举所为，真的与老臣无关啊。” “你若真是代老友照顾，为何要将他悄悄安置在外室家中？”墨欢冷冷道，“右相，真当朕是傻的，任你信口糊弄吗？” 云妃的弟弟虽被他关在苏州外室家中，但并非明着关押，只不过是限制了他的活动罢了。至于那张纸笺虽是他所写，却并没有署名。林海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即便皇上认定是他所为，只要大理寺审不出来，便不可能定他的罪。 至于让小檀子安排女儿与皇上偶遇，即便证实，也不过是一位父亲拳拳爱女之心，并无大错。只是这谋害后妃之事，可是大罪，万万不能认。 想到这，他稳了稳心神道：“谋害后妃之事，卢文举已经供认不讳，皇上如今却说这一切都是老臣所为，没有证据，让老臣如何能认？” 墨欢冷笑一声，又从袖袋中取出一纸供状，丢在林海之面前。 “右相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且看看吧。”墨欢道。 林海之定睛一看，只见供状上的署名赫然是卢文举，他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卢文举在供状上写得清清楚楚，称谋害云妃之事是由他指使。 他顿时气血上涌，这个卢文举，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竟然临阵反悔。 墨欢道：“如今右相还有什么话说？” 让卢文举写出这份供状，倒也不是那么难，只须遣人告诉他，林海之做的事皇帝早就知道了，且莫说林海之能否保住他一家老小还未可知，皇上的一句话却可立即决定他满门命运。何去何从，卢文举只要不是个傻的，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林海之叩头道：“皇上，这全是那卢文举为了推卸罪责，才故意拉老臣下水，还请皇上明察。” 墨欢眉头一皱，仅剩的一点耐性已经完全耗尽。 “林海之，朕之所以不把事情弄到台面上，是给你留了一点面子。”墨欢道，“今日你认还是不认，对朕来说都是一样的。” 墨欢掏出一个药瓶丢给他，道：“这是你给云妃的，如今朕便还给你。你放心，待你归天之后，朕也不会为难你的家人，甚至还会帮你保住名节。但若是你还想谋划些什么，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谋害后妃，是什么罪名，右相应该很清楚。” 依本朝律法，谋害后妃，是要诛九族的。 皇帝这是明晃晃的告诉自己，要么你自个儿去死，要么，让全族陪你去死。总之，你这条命是肯定保不住了。 林海之看到那药瓶，心直直往下坠。 那瓶药正是他放在给太子满月贺礼里的毒药，他原以为云妃早就将瓶子丢掉了。 那日从翠芷宫翻出来的那瓶乌头，是他派人另外放进去的，就是为了让兰薰能够指证云妃的。 看来真的是云妃出卖了他，没想到，他还是小看了这个贱婢。 林海之颤声道：“皇上，您这是……要赐死老臣？” 墨欢轻哼了一声，道：“你犯下滔天大罪，朕还亲自来送你上路，你还有何不满？” 若非大理寺卿是林海之的门生，此事若真要认真审理起来，定要费上不少时日，墨欢压根不想再等，否则，便是不诛连九族，判个满门抄斩是少不了，到时顺便查抄家产，还可充盈国库。 想到手下暗卫呈上来的林海之的产业清单，墨欢越发看眼前这个人不顺眼了，真是不知好歹。 “老臣不敢，”林海之目光顿时黯淡下来，整个人像脱了力一般，他垂首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 “明日你暴病身亡后，朕自会让人好好厚葬你，也不会累及你的家人。”墨欢起身，轻描淡写道，“但若是明日你还活着，那么便别怪朕不客气了。朕就不打扰你了，给你留点时间交待后事吧。” 说完，他便径自离开了。 林海之整个人瘫软在地，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他想过，若是有一日东窗事发，他也不怕，所有的一切他自有说辞，更何况大理寺卿还是他的门生。 可是没想到，皇帝竟然审都不审，便给他定了死罪，直接赐死他。他还是小瞧了小云那个贱婢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仅将罪责全推给了别人，还将自己摘得这般干净。 翌日，右相林海之突然暴病身亡。 十数日后，皇帝忽然咳血不止，短短几日，竟是病得卧床不起，宫中传闻皇帝思念前皇后成疾，心病难医。 皇帝自知时日无多，连续数日急召太子太傅贺清仪入宫，一月多后，皇帝留下遗诏，传位太子，太子太傅兼贺清仪辅政，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