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终究藏不住
即使是以最挑剔的目光看，今天的观众也非常热情了，托他们的福，成玉琢和KiffClan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走出紧张，渐入佳境。 当绝大部分演唱曲目都能引起全场大合唱，当每一次退场都会激起响彻全场的欢呼，成玉琢等人很轻松地就开始享受起舞台。 短发少女开始明白，为什么很多功成名就，完全可以退休养老的歌手，却还是愿意每年活跃在第一线，召开一轮又一轮的巡演。 能够在无数支持自己的人面前，表演一首首认真准备的作品，本来就是一种互动式享受。 歌手献上自己精心准备的舞台，为此甚至能克服健康、精神问题，歌迷则回应恨不得把自己都献祭出去的热情——这当然是一种双向奔赴。 当成玉琢跟李炳宰唱起高等Rapper分组表演时唱过一次的《燃烧的渴望》，副歌段的合唱甚至彻底盖过两人自己的声音。 当成玉琢把完整版的《曲艺师》掏出来时，全场有一半的人至少跟着唱了前八句——后面的太难唱，只能看当事人自己发挥。 而当成玉琢表示今天会带来新作品时，全场的气氛更是趋近白热化。 “这首歌很早就写好了，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努力扫视一圈，尽力把台下每一个人收入眼底，成玉琢认真解释。 “作为一个有很多毛病的人，到现在还能得到大家这么多的喜爱，我一直很想说一些感谢的话。 “但如果要郑重其事地把这些话写下来或者说出口，我总是觉得难为情，所以就想着要不干脆写成歌，或许会不那么难以开口。” 成玉琢是真有些害羞，此刻低垂着眼睑，双手握着话筒，一点没有之前唱《曲艺师》时的犀利与尖锐。 面对台下一道道炽热的目光，她不太自在，仍努力与之一一对视。 她很想回应这些支持自己的粉丝，一直以来就支持的也好，最近才入坑的也罢……每一份喜爱与包容，都值得她心怀感激。 坦白说，成玉琢从没想过自己的风评会逆转得如此之快，这也有些出乎公司、团队方的预料。 PD48里发生的一切，总给蛇姐等人一种“还没有真正发力，对手居然就倒下”的既视感。 成玉琢受大众的偏爱程度，比大家想象中都多得多。 路人缘真的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远比所谓精心筹备来得迅猛，来得猝不及防，让蛇姐等人准备的后手全部落了空。 也正因为此，成玉琢更心怀感激，所以想主动表达些什么，来回应粉丝们的支持。 以前想做偶像，是非常向往那种在聚光灯之下光鲜亮丽的生活。 走进PD48之后，这份心态发生了当事人都没太意识到的转变。 成玉琢本来对C位并没有太大的企图心，尽管她觉得于情于理自己都该拿到这个C位。 但如今，这份略显无所谓的心态，变成了不愿意让粉丝失望的渴望。 有很多即使在她风评最差的时候也不离不弃的粉丝，卖力给她打投数据，努力在网上帮她扩散澄清新闻，只希望她能得到本该属于她的认可。 连她自己都很嫌弃那个时期的自己，那些可爱的粉丝却比她本人还相信她，相信她本性善良，早就成为一個更优秀的人。 连她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C位出道的时候，那些粉丝却还倔强地喊着口号，笃定她一定能站到顶点。 当所有人都想让她摘下皇冠时，却有一群人偏偏要为她加冕。 成玉琢不是一个爱煽情的人，但又迫切地想把感激的话说出口，于是只好把一切写进歌词里。 “这首歌叫，《瓶中信》” 当成玉琢在一架电钢琴前款款而坐时，现场的灯光只留下孤单的一束，独独照耀着这位神明少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缓缓搭上琴键，略微严肃的神情此刻全是安宁。 偌大的现场，针落可闻，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向这位连灯光都要眷顾的美少女。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当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抚，一阵悦耳琴声拂面，简单、清脆，却彻人心扉。 钢琴的音色被调得很亮，甚至带上一种八音盒的质感，在此刻却一点不让人觉得廉价，凭空生出一种浪漫的童话味道。 也不知是悦耳的旋律在作祟，还是演奏者的面孔在冲击感官，让人误以为这里是天堂。 下一刻，没人再怀疑了。 弹琴的少女开口哼唱，不成字节却犹胜诗歌，清新而细腻的嗓音将所有人带入云端。 这里当然是天堂。 被天使引领而来的，耳朵与眼睛都美不胜收的天堂。 大家对哼唱还意犹未尽，天使却不知不觉收声，嘴唇轻轻凑到麦克风上，娓娓道来。 当她吐出第一个字时，韧性十足的打击乐鼓组悄然而至，神似有力的心跳声。 “我没有什么特殊，却感到格格不入。原本该迁徙我却感觉温暖只是苦楚； “群居的日子舒服但我并不感到自在，和气融融的氛围之下我只感受得到市侩； “周遭全是同伴，却也总是苦闷，在他们眼里我太沉闷或者说是愚钝； “我看懂那些眼神，在疑问当中缄默，只是间或，会停顿…你是否也一样呢？” 当成玉琢一开口，大家恍若进入一个充斥着深蓝色的海洋世界。 出乎所有人预料，这居然是带着一股忧伤意味的抒情说唱。 在那些不甚直白的描绘里，听众们隐约感知到，成玉琢所描绘的，大概是一个寻找同类的故事。 “我游荡在海里躁动都埋葬于海底，等待的时间长到我自己都产生怀疑。 “来去，的渔船不怀好意，我忍住呼吸却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你…我终于在迁徙途中出走，不管有多么荒唐，就算我没有目标没有追求没有方向； “我习惯无人问津，曾经都没有人听，就算我发出悲鸣发出呜咽都被当作神经病…… “这瓶中信，送给你。” 在成玉琢开口之前，没人料想到这首歌描绘的是这些内容。 大家都以为，既然是写给粉丝的歌，多半是一首更温馨更可爱，抒发一点感谢情绪的歌曲才对。 但听到这里，也没人顾得上纠结这个了。 这是首娓娓道来，非常动人的歌，轻轻松松就让人的情绪投入其中，跟着成玉琢一起在氛围中游荡。 而第二段哼唱结束，短发少女话锋一转，语气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喜悦，连弹琴的手都快了些，呈现出一种逐渐明朗的上扬气氛。 她的口吻还是一字一句，声声入耳，嘴角却多了笑意。 “在一片汪洋当中听到你，找到你，想要你，跟我在没同伴能打搅的地中海里盘旋—— “完全把一切抛在脑后，你抚摸我身上的斑点，阴暗的记忆删减掉，被你捡到。 “独白都变成密语，情绪像水花刺激，触摸我灰黑色的背鳍…” 和歌词里形容的那样，成玉琢好像变成了一只鲸鱼。 欢快的鲸鱼。 她轻轻拍打水面，翻动着身子，终于开始享受在一片汪洋里流浪的生活。 因为她终于有了同伴。 那个同伴就是“你”，每一个支持她的，为她应援的，鼓励她走到现在的……“你”。 “阴霾被吹起，或变成灰烬。 “喜悦在堆积，而我们就朝着春天飞去。” 短发少女站了起来，目光再一次放到台下，看向台下的每一个人。 她的动作带着点寻觅意味，似乎是在确认，这些与自己对视的人，是否也带着与自己一样的心情。 当她确认后，找到了同类后，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过分，比朝阳还耀眼。 “把平静海面划破——从水里都露出脊背。没有成群，但结对，海水都变成了甜味。 “骄阳把雾都刺破了，而余晖让人迷醉。 “你举杯，我用亲吻以对。 “你举杯，我用亲吻以对。 “伱举杯，我用亲吻…以对。” 抬手，举着并不存在的酒杯，成玉琢耳边琴声减弱，只剩余音绕梁，让每个人的心缓缓颤动。 “不想写太煽情的话，所以干脆把这首歌写成了情歌。” 成玉琢莞尔一笑，“嗯，写我的粉丝们，写给你们的情歌。” 她的话音未落，就被几乎能刺穿耳膜的尖叫声盖掉。 粉丝们开始发癫了，比粉丝们更颠的，是面对面结结实实吃了一波“狗粮”的沟通观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