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妙手回春
老田头抹了抹嘴,端起满是茶锈的大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陈诚像是听评书的一样津津有味,看着面前这个老门卫,皱纹爬满了脸上,他的嘴巴像是有魔力,把陈诚带进遥远的历史,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我接着又跑了过去,给围观的人说,电话打不通,怎么办啊,当时这个县大院电话只有内线好使,外线经常故障,要打不通都打不通,这时我看到躺在地上的徐铁军已经不怎么动了,可能快死了,眼睛不是那种骨碌骨碌的转了,而是看着一个地方,我猜他马上要完了,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其中有人开始跑去开车,当时大院里就停着两辆212北京吉普。吉普车一发动,大家就想把他抬到吉普车上啊,正要抬呢,这时有一个人跑着就喊了一嗓子,‘别动,心脏病一动就完事了,你们让开!’我们回头一看,你猜是谁!?”老田头眼睛看着陈诚一眼问道,接着又喝了一口茶水,陈诚马上给老田头又添满了。 陈诚感觉老田头这个人讲话太有意思了,口头禅经常就是说“你猜怎么着?你知道不?”而且不需要别人回答,是自问自答。 老田头把杯子往桌子里面推了推,接着说道:“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魁奇县长,大家一看是县长,都闪到了一边了,给他闪了一个道,魁奇县长蹲了下来,扒了扒铁军的眼皮,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说‘这不还有气呢吗’,接下来你猜怎么着,他拉开铁军主任的羽绒服的拉链,左手五指张开一下子用力地摁在了铁军肋巴骨那里,另一只手开始趁着劲轻敲铁军心脏位置,和心跳的频率差不多,我现在想,他可能是模仿心脏供血呢,这样促进血液循环啊,这样就死不了了啊,大家大气不敢出,看着魁奇县长动作,这样的动作持续的差不多二分钟吧,你猜怎么着,嘿!铁军的眼睛竟然开始骨碌骨碌的转起来了!太神奇了,大家都像看杂技一样,目瞪口呆,这个县长竟然还会这一手啊,这样又敲了三四分钟吧,魁奇好像有点力气了,但是说不出来话,这时魁奇县长站了起来,给铁军说,你等我一会,我回家给你拿一药去,然后给大家说,你们别动他哈,我一会就来。说完话县长就回他家了,几分钟的时间,魁奇县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包还有一个水杯,大家一看县长回来了,就又给他让了一个道,魁奇县长蹲了下来,小心地把铁军扶起来,让旁边的推着铁军主人的后背,魁奇县长抹去了铁军嘴上的粘液,让铁军张开嘴,把一包药面一股脑倒进了他的嘴里,然后让铁军喝了几口水,冲了下来,做完这些,魁奇县长就站了起来,说‘等一会吧’大家伙都议论纷纷,这能管事吗,看着铁军还是有气无力的,但是,大约过了一刻钟,你猜怎么着,铁军的脸色竟然缓过来了,手臂也能够抬起来了,当时我们都很惊讶,又过了大约五分钟吧,你猜怎么着,铁军竟然站了起来,和没事一样了,这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开始鼓掌,人群里你猜还有谁,当时的顾士卫书记也从楼上下来了,他很高兴地说‘想不到魁奇同志竟然还会这一手,县长成神医了’当时大家都乐了。然后魁奇笑着说‘嗨,和别人学的,水平不高’,这时候,你猜怎么着,铁军主任手往羽绒服上擦了擦,双手一下子拉住了县长的手,摇来摇去,说‘冯县长,谢谢您,太谢谢您了,您让我怎么谢你啊,我的命就是你给的啊!’魁奇县长哈哈大笑,然后说,‘不用感谢,以后你干好工作就是对我的感谢!’然后又对铁军说,‘你这心脏病以后还可能再犯,你一会跟我回家,我再给你拿点药去’说完就松开了手,然后对大家摆摆手说,‘散了,散了,该干啥干啥去吧!’之后,大家都议论纷纷地离开了。” 说完这些,老田头又喝了一口水,陈诚问道:“那后来呢?” 老田头挪了挪屁股,翘起二郎腿说:“后来?后来铁军活的好好的啊,现在他还活着呢。六十多了吧他,身体硬朗着呢,再也没听说过他犯过心脏病,据说,魁奇县长又给他用针灸扎了几次心脏,可能完全好了吧,之后的几年啊,不大记得了,魁奇县长就电死了,出殡的那天,你猜怎么着,据说铁军哭的比魁奇县长的儿子都悲痛,他是他的救命恩人啊,能不能难受吗。” 陈诚点了点头,说:“那是,救命恩人当然哭的厉害了。” “后来这个事就传开了,大院里很多人知道魁奇县长会看病了,但是人家魁奇县长一般不给看,让去医院,再说,一个县长给人天天看病,说不过去啊!你说是不是?” 老田头讲的时候,不是光动嘴,而且还夹杂着肢体语言,尤其是手,和领导开会时的手势一样,可见,他没成过官,领导的派头倒是学会了! 听老田头揭开尘封的历史,陈诚入了迷,对过去的回忆就是对过去的尊重,尊重历史才能进步。 陈诚听了老田头讲的故事,他对冯奎奇县长产生一丝尊重,他应该是一个清正廉洁,朴实的好县长,可惜命太短了,如果现在活着,陈诚一定回去拜访他。 听到这里,陈诚基本上已经认定,那两本书应该是冯奎奇县长遗留的,丢了这两本书冯县长一定急坏了吧,想不到一些年后竟然落在一个选调生手里。 陈诚站起身来,竖起大拇指,对着老田头说:“田大爷,谢谢你给我说了那么多,你真是咱县委大院里的百事通啊。” “哈,那是,这个大院里的事情,还真没有我不知道的呢。”听到陈诚夸他,他笑了起来,很自豪的表情浮在他那充满皱纹的脸上,皱纹绕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