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怪人
此文为半年前所写，在《碎碎念与胡说八道》中有收录，作为本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篇作品确实有纪念意义。我很爱惜它，也很爱惜文中这段感情，于是决定将它也收入本文集之中。 —————————————————————————————————————————— 十号一早，天就下起了大雨。其实我喜欢雨，只是有些不是时候——我一会还约了喜欢的女生呢！而且这雨看起来完全没有停的意思，直到中午，外面还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要改时间么？”我很不情愿地发信息过去，但这种时候不主动问一句就有些不近人情了。许久，她回信息说不用。我高兴极了，因为我真的很想见她。 到了预定的时间，该下楼了。我打着伞走到楼下的花园，居然看到那里站着个人，也没打伞。待我走近点，我还被吓了一跳：这个人头上套着黑色长裤看不清脸庞，远看就像是长长的辫子；脖子上挂着一条红色的内裤，随便地耷拉着；身上穿着衬衫，只不过是上下颠倒来穿，甚至还露着肚脐；下身则是把帽子剪破，用来当裤子遮羞——这个人完完全全就是把衣服颠倒着穿嘛！我看清后觉得真是恶心，便不再看。但等我走出几步，我又忍不住回头。他就这么木木地站在那里淋雨，似是望着前方的鱼池。 怎么回事，我居然想上前拍拍他。我知道他可能是疯子，但我就是想这么干。他只是在发呆，还是在发病？我不知道，也许他还不会理我。 我终究还是走上前喊了他一声之后，他果然无动于衷。风很大，吹得他头上的裤子乱甩，还差点打到我了。我居然又拍拍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是他发病拿刀子捅我可就惨了——他这次居然有回应了。他机械地转向我，我似乎看到裤子下面他的嘴动了动，是笑了么？不知是因为雨水冷还是他阴森的冷，我打了一个啰嗦。真没意思，我还是赶紧走吧？我走出几步，却发现他也跟着走出几步。 妈的，有个怪人跟着我。 但是我居然没有想逃的欲望，甚至不断对自己说，这个人很安全。也许我也是个怪人。 我和女生约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见面，要坐很久地铁。到了地铁站，我看到那个人也跟着我过来了。他全身都是湿的，像个水人，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大滩水。由于是光着脚，他每走一步还发出“啪啪”的声音。真怪，但是不想管他。今天是工作日，车厢非常拥挤。我听着歌，本差不多把他忘了，直到我出站的时候我又看见了他。这一次可就滑稽多了，由于是双向的扶梯，我就在上行的这边站好，看着他在那一边为了克服下行的楼梯不断奔跑，那根“辫子”变得更好笑了。我咯咯咯地笑起来，看看四周，但是没人在笑他，反而在奇怪地看着我，好像我才是那个怪人。真没趣，也许他们觉得那个浑身湿透的小丑没意思吧？ 见面的地方选在某个购物城，但我并不是为了购物来的。三楼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街机厅，那才是真正吸引我的。预定的时间里，她比我后到，穿着一件酒红色的卫衣，配上米白色的裤子，这种胡乱的穿搭却透出别样的可爱。 “今天要玩个尽兴！”我很兴奋，我已经能听见动感的音乐了。说真的，一到了游戏厅，相比于女孩，我对游戏机更感兴趣。 我去售票机的时候，发现那个怪人也来了。噫，怎么跟到这个地方？在我付了钱等机器吐币的时候，却发现他却用下身的帽子装了一大盘白花花的游戏币，并着腿一跳一跳地往远处的机子去了。奇怪了，他从哪弄来的？不过我想到他那些游戏币就觉得恶心，也许下次来这里玩之前还得带一瓶酒精好好地擦擦手。 也许带女生来玩街机确实是不太妙的决定，没过多久就见她似乎是厌了。“也许我们可以来试试双人游玩，这个更有意思！”我有些尴尬地提议。 “嗯，我想试试那边的拳皇啦！”说着，她跑向了旁边的机子，我也只好跟上去。 “想玩玩其他的吗？” “嗯，我想玩赛车。” …… 就这样，我们玩了不少其他游戏。不过我都不喜欢，我只对跳舞机感兴趣。相比于拳皇赛车这种要cao作的游戏，我更喜欢跟着音乐动动手动动脚。但是既然人家喜欢，那也只好陪她玩了。就在这时候，听到了跳舞机那嘈杂的音乐，正好还是我最喜欢的那首！我猛地一回头，居然又是那家伙！只见他在哪跳舞机上扭腰动屁股，裆里的游戏币发出哗哗的响声。 妈的，讨厌死了！ ——我也想玩跳舞机啊！ 好不容易撑到中午，也该吃饭了，终于是结束了。我提议去吃西餐，因为好久没吃过了。红酒配牛排，还是挺浪漫的，应该也挺符合幻想的吧？五分钟后，我们出现在一家没听过名字的西餐厅里，原以为会便宜些，没想到服务员递上来的餐牌上标的数字那么离谱。我喝着柠檬水，手有些颤抖，但也走不了了，毕竟面子摆在这。虽说我们是AA，我也要为自己考虑啊……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她很快就决定了要吃的，这点还是很可爱的。我接过餐牌，看了两遍，又反过来看了两遍，不是我不喜欢里面的菜，而是我真的为那价格折腰了。 “咳咳、这里的菜、嗯，吃过……也许还有别的菜单？”得到服务员否定的回答后，我更尴尬了。这时候，从门外走进个人，那熟悉的长裤“马尾辫”我都快刻进脑子里了。更烦人的是，他偏偏选了隔壁的位子，“啪”地一屁股坐下来，游戏币叮叮当当地洒落。 “好怪的人……”我看着他喃喃着。 “什么？”那女孩张着大眼睛问我。 “嗯……旁边……还是先点菜吧？”我叫了服务员，其实自己还完全没选好，不过灵光一现，我想起了之前在OO鸡汤上读到的故事。“你好，我要牛排四成熟加黑椒，还有一杯美式，给我拿些盐。”我这样跟她说。 “先生，请问您说的是糖吗？” “不是的，盐。我喝咖啡喜欢加奶和盐。”我骄傲地跟她说。 “好的，先生。” 这下应该能吸引那个女生的注意了吧？我沾沾自喜着，哪知她正在玩手机，根本没听到我点的餐。真没意思。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学会了什么叫“自作自受”。吃着带着腥气的牛排，还有咸到吐的咖啡，这下更为钱包心疼了，这么贵的一顿饭吃得像坐牢。偷偷看向隔壁桌，那个怪人却在吃得津津有味。啊，他吃的是是盐烤秋刀鱼、烤羊排和港式奶茶，全是我喜欢的！只见他叉起一小块rou，然后送到隔着裤子的嘴里，就这么隔着布料细细品尝，然后将嚼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吐出来——这样能吃到什么啊，除了能吮到几口汁。恶心，太恶心了！似乎是觉察到我在看他，他还故意慢慢捏起半块柠檬，优雅地在秋刀鱼上挤上几滴汁。可恶，恶心！他还故意甩一甩头！那黑长裤又差点打到我了，还在我眼镜上甩了几滴水！我吃不下了，于是就看着他吃想恶心他，他却毫不在乎，吃得津津有味，到头来反而是我馋了。 妈的，晦气！ “你吃完了吗？”我轻轻问对面的女孩，她说吃饱了，但是时间还早，想找些别的玩。但我没有心情，那个怪人要把我折磨疯了。她就坐在那慢慢看着手机，但坐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盐烤秋刀鱼、烤羊排、港式奶茶，要不是太贵我也想点。 “去猫咪咖啡馆怎么样，或者去吃糖水呗？”她提议道。好好好，只要能快点走就什么都好。我赶紧提着东西去买单，走前我还特意往刚才的方向看了眼，好在那家伙点了一桌子的东西，看来吃也吃不完。对哎，那家伙要在哪里掏钱啊，不会那那些游戏币付钱吧，哈哈哈哈…… “你怎么了？”女孩皱着眉头问我。 “嗯、没什么，我们走吧？” 我走在路上不断地回头，我得防着那个疯子，于是就连见到真正的长头发女生也会吓得一激灵。不得不承认，那个怪人真的有两套，我明白了——他就是想让我疯，要让我变成他那样的疯子，把裤子脱下来套头上，然后把内裤当围巾使，接着用帽子剪俩洞套腿上……啊哈哈哈，他想得美！ 走了不知道多久，预定的猫咖到了。外面看上去挺好的，但是当我刚准备迈进去那一刻，我才注意到了价目牌：“58元/人，包含有咖啡1份及猫零食2份。” 咕嘟，我吞了一口唾沫。这也太贵了。我看看我的钱包，里面的钞票所剩无几，而这个月只过了一半。 哎呀，突然觉得我们人呢，除了要有诗和远方，还要脚踏实地，在抬头望见月亮的时候，还要弯腰捡捡地上的六便士嘛！而且我也不喜欢这里的装潢，没有单独的咖啡桌，没有意思，我在另一家猫咖试过坐长凳的感觉，那是很不好受的，要相信我。 “要不我们去糖水铺吧，我喜欢糖水。”我这么跟她说。没想到，糖水铺就在隔壁，吃的时候还能看着那猫咖。顾客们跟那些猫咪玩的很好。 等等、那个是？ 我整个人定住了。 那家伙就在里面！手上一只灰猫，腿上一只橘猫，甚至还用脚挑弄一只柴犬！ 糖水铺就在隔壁，我又能看见他！ 我累了，我要回家。 …… 太阳下山了，我也到了。家在四楼，我甚至不想等电梯了，噌噌噌地跑了上去。我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熟练地把围巾一解，大衣一脱。正当我准备脱帽子的时候，叮——一颗硬币从我的帽子里跳出来，在地上弹着，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有些惊愕，这时候，从我的房间里走出一个男人。只见他脖子上挂着红色的内裤，身上穿着颠倒的衬衫，除此之外，再没有衣物蔽体。 他朝我笑笑，我也笑了。 什么嘛！ 原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