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挑拨离间,茶馆极品拍卖
云寒三日前归来,听说归来之日,他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全身找不到一块好皮rou。即便是在刚刚下过雪的寒天,他也穿着一身单衣,而且破破烂烂的,裤子都已经从大腿处撕裂了,用一张老虎皮挡着,只用来遮羞,整个人好似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听一些丫鬟们说,云寒归来的时候浑身充满了血气,只要靠近他,就会感觉到脑袋刺痛,心神不宁。 听了丫鬟们的叙述,云鸿略微思忖,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他深知他这个弟弟,武道资质惊人,即便是和云清月比也不分伯仲。虽然他跟在高芹后面,有些骄奢yin逸,行为败坏,但他心肠不坏。尤其是面对武道时,他有超乎常人的勇气和毅力。为了修炼武道,他常孤身一人进入幽京城附近的深山中历练,一去就是半年。 与环境斗争,猛兽搏杀,出生入死,他的战斗经验丝毫不逊于军人。 那日,云鸿见他修炼《化骨噬魂掌》,又提起玄牝血凝丹,这些东西虽是魔物,但都能快速提高一个人的战力。 尤其是《化骨噬魂掌》,杀的生灵越多,血气越强,威力越高。 按照丫鬟们所说,靠近云寒会觉得脑袋刺痛,心神不宁。这就是因为血气直接穿透了表皮,刺激到魂魄。 按照这个描述,云寒现在的武道实力至少已是通体境大成,甚至超过了通体境,进入养气境!若再加上一身魔功,恐怕就是寻常的武师也不能轻易战胜他。云寒在这个时候回府,对于云清月、管雯的计划,显然十分不利。 云清月、管雯、云冷白是这次变故的主谋,但云鸿是嫡长子,也是云州侯的最佳继承人,这次计划必须要有云鸿参加。云寒这个时候回来,若知道这一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经过高芹的挑唆,很有可能向他发难。想到这一点,云鸿不由摇了摇头。 肩上的静萱忽然动了动,云鸿赶忙朝修文阁跑去。 回去的时候,刚好是饭点,大家都在前堂吃饭,凌风堂、明月楼内都没人。云鸿一溜烟的跑进去,也没被什么人发现。先安排静萱睡下,自己守在一旁,盘膝打坐,细细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对于家中乱局,云鸿肯定是要出手平定的。不过在这之前,云鸿还有好几件事要做。第一,复活母亲,引灵仙器已经到手,这件事必须要率先完成。第二,寻找一株可以换血的灵药,彻底清除体内积蓄的血毒。 玥姑娘损耗了自身全部修为为自己压制血毒。一旦将血毒化解,不仅会伤势痊愈,还会获得玥姑娘的修为,到时候只要稍加历练,实力就能大增。 除了这两件大事,还有几件小事。 比如拜访上官百里,河神帮的事情解决了,还有上次托他办的事,自然要过去给个交代。还有木子函临死前托付之事,他的母亲尚被软禁在刑部,要救出她的母亲。最后还有meimei云清月的事,因为这次牵扯,现在已是十一月,还有一个月就是年底,到时候秦血凝就要上门提亲。想要与秦王对抗,就要提升家族的势力,首当其中的就是掌控整个云府。 过几天还要去一趟国子监,许久不去上课,也不知司空浩然那边怎么样? 这么多事情等着他做,云鸿顿时感觉有些力不从心。趁着静萱还没醒,云鸿打算元神出窍去一趟听风阁,看看高芹、云寒的情况。自己回来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但一定有人已经上报给了高芹。 元神出窍,眨眼间就到了听风阁,一处葡萄架下。还没入阁,就看到一股强烈的阳煞之气涌出阁中三尺多高,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按照这阳煞之气来说,此人的武道实力至少已是武师!而听风阁内的高手,现在只可能是云寒! 从阳气的程度来看,云寒尚未突破养气境,但他的实力一定超过了同级的武师!云鸿暗下揣测,云寒现在的武道实力应该不亚于那些妖化后的河神帮妖人。利用蛟龙、正气炉,云鸿可以轻易击败河神帮的妖人。但凭rou身搏斗,云鸿难以赤手空拳击败一个妖化后的铁血战士。 云鸿轻轻飘了进去,云寒没有突破养气境,并不能看到自己。可当云鸿见到正在啃食羊腿的云寒时,他才知道,他预料错了。云鸿刚刚飘进大门,云寒就有了感觉,猛地转过头来!那一双充血的双眼仿佛一头野兽!目光冰冷,脸上毫无表情,一时间杀机四起,使得云鸿立刻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当日在河神帮地xue内,面对武艺高强的玥姑娘,他都没有被轻易发现,没想到云寒竟能察觉他!不过,云寒并没有真正看到云鸿,只是有一种只觉而已。这是一个人在生死之间磨练出的敏锐直觉。 因为云寒的举动,高芹也抬起头来:“寒儿,你看什么?” 云寒收回目光,眼中的杀机渐渐平息,对高芹道:“没什么,忽然感觉有一阵冷风。我就是奇怪,为什么大门关的如此严密会有风吹进来。没事,吃饭吧。” 高芹笑了笑道:“可能是这些天在山中磨砺,思维太紧张了。” “或许。”云寒咬了一口羊腿,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夫人,奴婢有事要汇报。” 高芹一愣,这午饭时间,有什么要紧事要禀报?心中疑惑,便让她进来。推开门,云鸿一惊,进来的这个丫鬟,正是刚刚自己进府时,其中交谈过的一个烧水丫鬟。看他生着一副老实的模样,没想到竟是高芹身份的眼线。 “午饭时间你不去吃饭,到我这里作甚?”高芹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声音冰冷,言语也不带有任何感情。 那丫鬟哆嗦了一下:“夫人,我刚刚在前堂烧水,见到鸿公子了。” “什么,云鸿回来了?!”高芹先是一惊,面色即刻又恢复正常,似乎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而云寒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没有半点反应,仍旧啃着羊腿。云鸿在云寒的心中,似乎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对了,派一个人监视他。” “是,奴婢遵命。”那丫鬟栖身行了个礼,匆匆退了下去。 待那丫鬟下去后,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云寒、高芹母子二人。高芹见云寒还在啃羊腿,似乎对这件事毫不关心,顿时有些头疼。放下碗筷,再也没了食欲。而云寒见到这一幕,丝毫没有动容,没有询问,仍在啃食羊腿。高芹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愤恨和不瞒,说道:“寒儿,你听到没有,云鸿他回来了。你meimei还有你那二姨娘,这些天正谋划造反呢!” “这件事孩儿知道了,母亲不必担心。”听到母亲忍不住抱怨,云寒倒显得云淡风轻,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眼中。 “这些年来,父亲一直在松风阁内,深居简出,一心修道,家中的杂事他也不管。就算是上次母亲给父亲下药,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次月儿meimei、管姨娘、白叔闹事,我想父亲也不会多管。况且我回来的及时,有我这个庶子在家,他们也不敢轻易闹事。至于云鸿,哼,天生体弱,一个残废,就算回来也成不了气候!”云寒说道。 对于云鸿,云寒眼中永远只有“不屑”两个字,谁叫他幼时是残废? 高芹见云寒态度傲慢,似乎不重视此事,不由皱眉道:“寒儿,你别不重视这个云鸿。你不记得了?上次就是因为他,你才被你父亲重打五十家棍。还有,他现在中了举人,还是个解元,深得国子监司空大人的重视。你出去的这三个月,他又经营了一家字画店,还把杨总兵杀了,甚至查到了他跟隋朝余孽的关系,云鸿这个小杂种,不同往日了啊!” “哼!”云寒冷哼一声,忽然眼爆杀机,道:“这简单,找机会杀了他!” 听到这话,虚空中的云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与云寒并无深仇大恨,毕竟还存在着血缘关系,云鸿实在不敢相信,云寒会说出这等手足相残的话来。小时候云鸿与他的关系还不错,而且挺照顾他,没有因为他是庶出就歧视他。两人之间,按理说应该有一些兄弟情分。也就是从三年前开始,外公被高芹设计陷害,双方的地位发生了转变,关系才渐渐疏远,而且有利益冲突,自然不能保持初心。 “云寒,我视你为亲生胞弟,可你竟要将我赶尽杀绝!”云鸿深深叹了口气,都说人情似纸张张薄,真是世态炎凉啊! 高芹冷笑一声,嘴角的抽动让人感觉一阵恶寒,道:“寒儿,做人做事需有分寸,云鸿暂时还杀不得。如今,府中势力一分为二,正在风浪口上,若是现在杀了云鸿,那就是顶风作案,得不偿失。云鸿毕竟是嫡长子,若是无缘无故的死了,你爹再不问世事,也会亲自出面彻查此事。而且这几个月,云鸿不知得了什么仙缘,体弱的顽疾竟不药而愈了!” 听到云鸿的病不药而愈,云寒一惊,放下了手中羊腿。 高芹见状,语气更加冰冷,眉目间寒意忽盛,沉声道:“他现在翅膀硬了,绝不是以前那个废物。而且你爹恢复了他世子的身份,就相当于将大半个侯府交给了他。他联合云清月、云冷白、管雯三人,笼络了侯府大半的人,现在的侯府可以说已经是他们在当家做主了,为娘都被他们挤兑的说不上话了。没办法,谁让我只是妾,那里比得过他们?” “母亲勿恼,就算云鸿治愈了顽疾,可他仍是个废物!”云寒目射寒光。 高芹叹了口气,将事实抱怨了一通,愁容随之散去。面露微笑,对云寒说道:“云鸿一连出去二十多天,想必是给他那死去的母亲守坟了。这样,寒儿,你待会去给他请个安。” “什么,给他请安?”云寒一怔,十分不解。 他虽然武道资质卓绝,身心意志也极为坚韧,但毕竟才过了志学之年,加上从小在温室中成长,人情世故经历的很少,城府也很浅。根本听不出高芹的言外之意。 高芹冷笑道:“你三个月不见你大哥,请个安不是很正常?况且,我让你去给他请安,实则是让你跟他比划比划。我身边虽有几个实力不俗的家臣,但不好借那几个人,明目张胆的对付云鸿。而你就不一样,你若和云鸿有什么冲突,也就是一些兄弟间的小矛盾。” 经高芹一点拨,云寒即刻明白过来,眼中爆发出一团寒光:“那好,我现在就去换身衣服,然后去给大哥请安,顺便看看他的武功练到什么程度,到底有没有嚣张的资本。如今父亲虽然不问事儿,但也由不得他来指手画脚,就算是他嫡长子又如何?毕竟母亲是家中主母,他不以人子之礼侍奉母亲也就算了,还敢如此放肆!” 说着,顿了顿,冷道:“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是时候给兄长提个醒了!” 高芹点了点头,笑道:“好,寒儿,点到为止。” 虚空中,云寒母子的对话,云鸿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胆寒。高芹一连三次对自己发难,第一次是利用鄂明,第二次是利用王琪,第三次是利用杨韵,如今身边人才匮乏,已是黔驴技穷。虽然她还有几个家臣,但毕竟用娘家的人管夫家的事显得毫无道理,而她本人也会遭人诟病。因此,云寒是她最后的底牌,胜负关键在此一搏。 云鸿如今尚有自知之明。若和云寒生死搏斗,放出蛟龙、正气炉,云鸿可以毫无悬念将其击毙。但若只是切磋,单是武道境界就差云寒一个档次。加上对方的战斗经验,这些都不是自己可敌。 不过,对于高芹的这等举动,云鸿早在意料中,也没有惊慌。他的实力虽较云寒尚有差距,但只要解除了身上的合欢血毒,释放出玥姑娘的修为,云鸿就有把握在七日内进入养气境。眼下与他发生冲突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不如找个理由暂避锋芒,消其锐气,磨其耐性,这点倒是容易。 云鸿不想手足相残,毕竟大家都姓云,没必要你死我活。云寒虽然宣扬要杀自己,但那是听了高芹的挑唆。前世两兄弟的感情就很差,当时云鸿身为国师,整日忙于朝政,从没有静下心来想过,如何修复兄弟之间的感情。而今他虽然对自己有些仇恨,但还没有到六亲不认、反目成仇的地步,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云寒受到高芹指使,即刻就要动身,往修文阁去。却被高芹叫住:“你等等,我还有一件事与你说。上次秦王给了我们‘玄牝血凝丹’的方子,但王琪受伤,至今还卧床不起,无法炼丹。那日我修书一封给秦王,秦王已经许下,只要让他儿子娶了清月,他就会给我们炼一炉‘玄牝血凝丹’。服了这种丹药,你应该能快速成为一名武道宗师。等到明年春,你参加武举考试,考中的几率将会大大提升。只要你考上了,母亲可以托人将你调入禁军任职,至少是从六品的武官,到时候就算云鸿春闱中了状元,也无法赶上你!” “母亲费心了,想不到您竟花了这么多心思。”云寒微笑道。 高芹点了点头,说道:“云清月那边,你还要再去劝劝,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我会的,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去拜访大哥了。”说着,就往外走去。 见云寒出门,云鸿赶忙腾起元神,飘向了修文阁。不过,在这过程之中,云鸿却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在云鸿飘出去的瞬间,正在品茶的高芹,嘴角陡然露出一抹冷笑。 云鸿回到修文阁的时候,静萱已经醒了。而且还依偎在云鸿的怀里,好似一个温柔的娇妻。云鸿急忙将元神归位,身子一动,静萱脸上露出一丝讶色:“公子,你又元神出窍了?我们怎么回来的,不是遇到洪水了吗?” “公子……我好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静萱眼中流出了一滴滴晶莹的眼泪,有一部分是惊恐导致,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云鸿见静萱梨花带雨般的脸蛋,这个时候纵然有千言万语,他也说不出来。只能将静萱抱得更紧,轻轻扶起她的头,在额上轻轻一吻。 “公子……我不再在做梦吧,呜呜呜,我好害怕……” 云鸿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别怕。我们不是好好活着吗?至于事情的过程,我日后跟你说,你先别哭,快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交代。” 静萱一听云鸿口气,赶忙止住了泪水。 “方才我元神出窍,去了听风阁,听到云寒、高芹的计谋。一会云寒要来向我请安,你就告诉他我有事出去了,他若问你何时回来,你就说不知,若问地点,也说不知。顺便替我转告他,他外出苦练三月,修为精进,大哥为他感到高兴。另外通知白叔,让他支一百两银子给云寒,让他买一柄好弓。毕竟武师的考核,不仅仅是考察拳脚功夫,射艺也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让他这些天好好练习,反正他的居所就在隔壁,若是我回来,会亲自拜访他。” “什么?寒公子回来了?”静萱惊道。 “恩,他现在已经赶过来了,来不及细说,我先去水墨云间避避风头,过几日就回来,你不要担心。若是觉得孤单了,就先去找清月meimei,让他们母女不要贸然行事。” “好的,公子,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点!若是他问,我这二十多天去了何处……” 云鸿没有说完,静萱就打断了他:“公子,我知道,为夫人守坟去了,你放心吧!” “嗯,我走了,你要小心。” 见云鸿一脸的急促,赶忙帮他整理衣服,自己也随即起身。幸亏修文阁有个后门,云鸿从后门出去后,不到盏茶功夫,门外就响起了沉重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果然是云寒。 “静萱,见过寒公子。”静萱见云寒步伐沉稳,看来是有备而来。 云寒冷哼一声,直接闯入了修文阁。静萱立在一旁,不敢造次,毕竟以前在高芹手下,深知寒公子的臭脾气。跟在他后边,在修文阁内转了一圈,他似乎在找什么。但看他的面色,又似没找着,略带恼怒。 静萱试探性的问道:“寒公子,你是来向鸿公子问好的吗?” “问好”两个字虽比“请安”来的婉转一些,但云寒听在耳朵中,总有些不舒服,细细品味,甚至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不过他今天来见云鸿,借口就是请安,静萱这般问,也只好点了点头。随即心中升起一股诧异,静萱怎么知道他来的目的,难道云鸿知道了? “大哥知道我要来吗?”云寒心直口快,直接问道。 静萱点头道:“是的,不过公子他好似有什么要事,刚回来就又出去了。” 云寒姗姗来迟,却是扑了个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出去了?我听人说,大哥刚回来,那也就是刚出门去?” “是的,公子刚走,寒公子就来了。”见云寒的面色,静萱有些害怕,说了真话。 可静萱这一通真话,倒是令云寒觉得紧张,心中暗道:“云鸿明知我要来,却故意躲我,他在侯府之中真的有如此大的影响吗?竟将我的行踪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个侯府,到底有多少人在为云鸿效力!”心中想着,呼吸陡然加剧,拳头捏紧,关节处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声。尤其是那浑身血气,瞬间爆发,竟让静萱闻到一股浓厚刺鼻的血腥味。 “看来母亲所言并非危言耸听,现在的云鸿,在侯府已经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若不制止他,日后必将登天。只是这等懦夫,明知我要来竟然溜了,分明就是怕我找他算账。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倒要看看,你这废柴能在外面躲到什么时候!”心中想着,便转身要离开,对静萱道:“那等大哥回来再说吧。” “寒公子,请留步,公子有话要我转告你。”静萱见云寒要走,赶忙说道。 “有话?”云寒感到有些意外,问道:“大哥要说什么?” 静萱道:“他说寒公子外出修行三月,替寒公子武道精进感到高兴。” “哼!惺惺作态!”云寒心中冷笑一声,云鸿怕他怕成这样,听说他要来,立刻就躲得不见了人影,难道还会替他感到高兴?明知道自己要教训他,难道被人揍了还要道贺? 愤怒、不屑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却听静萱继续说道:“还有,鸿公子让白叔支了一百两银子给寒公子。说是让寒公子买一柄好弓。明年三月是武师考核,射艺都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公子让你这些天好好练习,不要只顾拳脚功夫,忘了射御之艺。他还说,反正寒公子的凌风堂就在隔壁,若是他回来,定会亲自上门拜访。” 静萱一口气将云鸿交代的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云寒,虽是面无表情,但那眼神冰寒,犀利的能够杀人。 静萱被他这般看着,只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毕竟高芹、云寒是她以前的主子,不免有些阴影。赶忙补充了一句:“寒公子,这是公子的原话。” “好你个云鸿,简直不识抬举!”云寒被这一番话激起了怒火。 “当真以为我是来请安的吗?虽说兄长如父,但云鸿那废柴样,他有什么资格管教我?他把我当做三岁小孩了?呵呵,还拿银子来羞辱我!”说着,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静萱现在是云鸿的人,听到云寒如此羞辱云鸿,自然心中不舒服。不过顾忌云鸿的安危,只好暂时吞下这口气,恭送云寒离开。云寒一肚子火气,这个云鸿,简直可恶至极,可偏偏每句话都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无懈可击。若是自己再在这里胡缠乱搅,反而会显得自己好歹不识,没有君子之风。 走到门口,云寒陡然转过身,冷冷道:“银子我收了,替我向大哥转达谢意,若是他回来,告诉他,我在隔壁随时恭候。” “奴婢知道了,寒公子慢走。”看着云寒离去的背影如同一堵冰墙,静萱浑身一颤,好似被浇了一壶冷水。 云鸿离开水墨云间后,即刻雇了一辆马车,朝长安街驶去。 他此行的目的不仅为了躲避云寒,更为了母亲。今已是母亲魂魄离体已经一个多月了,如果再不引灵,魂魄就会冲出儒仙居,消散天地。云鸿已经取得引魂灯,但要将魂魄引入母亲体内还需要父亲的帮忙。母亲飞散的魂魄在儒仙居内,也就意味着父亲必须进入仙居才能施法。所以云鸿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以防法力不够,仙居崩溃。 若在关键时刻仙居崩溃,导致母亲魂魄飞散,那就得成千古恨了。 当云鸿到了墨上遥时,却被眼前的情况惊住了。 在墨上遥、长安街主干、庆云街的十字路口处,竟新建了一个大花圃。花圃中央,一块巨大的大理石碑拔地而起。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在石碑的最上面,却清楚的刻着几个大字,正是《赤煊九年·抗寒救灾功德碑》。这冗长的大标题,用血红色的朱砂特意点出,紧接着就是人名。而第一行,第一个,赫然刻着“云鸿”两个大红篆字。 在“云鸿”两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需走近了才能看清。上面写的是:云鸿,抗寒救灾提议者,代表《水墨云间》,捐赠“翠微居士”生前字画、字帖、临帖共五十二张,本人作品《大幽西山图》一张。下面就是各张字画,拍卖时的成交价格,比如:《草原八骏图》四百两,《黄鹂鸣柳图》六百两,《醉翁饮酒图》五百两…… 当看到这些报价,云鸿大吃一惊,粗略一算竟有足有两万两银子! 而这两万两银子还只是母亲生前的字画总和,并不包括自己仿照《溪山行旅图》所作的那副《大幽西山图》。 细细一看,在《大幽西山图》的后面没有报价,而是几个大大的问号。云鸿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往下一看,第一排,第二个名字是“上官百里”。后面一样有一排小字,是介绍上官百里,还有上官百里捐出的一些字画。 有一个数目震惊了云鸿。 画圣吴道子真迹,《托塔天王图》,成交价:两万五千两! “两万五千两,成交《托塔天王图》!”云鸿被这个数字所震惊,许久不动。 再略一看石碑上别的名字,密密麻麻,加起来至少有二百人。秦王府的秦血凝、南宫世家的南宫煌、慕容府的慕容千秋等几人的名字格外显眼。尤其是南宫煌,同样捐出了画圣吴道子的《孔雀明王像》,虽然是残本,但最终的成交价竟达到了一万二千两之高。 而此刻,平日繁盛的墨上遥街道,眼下并不显得车水马龙。反而是对面的庆云街,一条小吃街上,人头攒动,来往者络绎不绝。置身其中的人大多都是青衣书生,还有不少商贾富豪。他们集中的地方是一处小茶楼。云鸿大吃一惊,这间茶楼正是上官百里经营的那家“东篱茶居”。 云鸿找来两个过路人询问:“两位小哥,这东篱茶居是有什么盛事吗?” 那两人年纪轻轻,看样子是新秀,并不认识云鸿。其中一人侃侃而谈道:“这位兄台,看样子你不经常逛字画店啊。你是不知道,那云侯府的云鸿公子,联和上官府的上官公子,前些日子搞了个‘抗寒救灾’的字画拍卖会。愿者拿出字画拍卖,字画卖出的银两捐出一半,用来救济灾民,便能在功德碑上留名。前期的拍卖都结束了,今日是最后一场!” 另一人接道:“是啊,今天压轴拍卖的是云公子亲作的《大幽西山图》。” “上一场拍卖会,画圣吴道子的《孔雀明王像》、《托塔天王图》,分别以一万两千两、两万五千两的天价成交,真不知今天这压轴山水画《大幽西山图》,到底会拍出什么价格。” “估计会超过两万两……” 另一人点着头,催道:“对对对,这位兄台,先不说了,我们要进去占位了。” 云鸿意识到茶居内已经爆满,赶忙道:“多谢二位。” 两个小伙哈哈一笑,与云鸿作别后,飞一般的涌入了人流。方才,听了两人的话,云鸿终于知道:原来这么多人,是准备开拍卖会,而且拍卖的正是自己的《大幽西山图》! 这幅《大幽西山图》改编的是前朝著名画家,范宽的临终之作《溪山行旅图》。但因为烽火战乱,《大幽西山图》已经流落天下各处,变成了十余张残卷。至今无人得知此画真容。范宽晚年看破红尘,因此创作此画,其中带有“道法天人、天人合一”的思想。在大幽王朝这个重道抑佛的时代,道家理念被认为是创作的最佳思想。因此,此画作者范宽虽不如画圣吴道子出名,但在山水意境的营造上,却比吴道子的神像画更加传神,因此而深得人心。能放到最后的压轴拍卖会,自然是上上之作。 “也罢,就让我看看,我这一幅《大幽西山图》,到底能花落谁家!”云鸿一笑,挤进了茶居门口的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