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对答助教,*花拳绣腿
太学院位于一片竹林之中,环境优美。布满青苔的石阶自远处而来,微风轻荡,竹叶飘飘,似乎诉说着国子监历史的沧桑。 穿过竹林,便见一栋高阁掩映于青树乱竹之中。门院虽有几分残旧,但翠蔓蜿蜒,硬是衬得那刻有“太学院”三字的门牌古色古香。 时近巳时,馆中已有不少人走动,云鸿领着静萱,走进了北面一间学堂。 授课的助教尚未到来,云鸿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静萱把东西放好,便坐在了他的旁边。云鸿定了定神,四下打量一圈。此地的学子都是些公子哥,没有女子。他们的打扮多是一袭玄色儒衫,头戴纶巾,手执羽扇。像云鸿这样穿着金丝华服,还带个丫鬟在身边的,到显得另类。 一间学堂约二十人,由一个助教负责,显得很宽敞。 太学院是国子监七馆中,教学最严谨的一馆。其设立的目的便是为了进士升学。故而,每年都有一些考不上进士的学子,返回此地重修。放眼看去,座位上不乏新旧。有些人手持书卷,低头思索,气息平静,一看便知是往年进士落榜的学子。有些人则眉鼠眼,左顾右盼,口哼小曲,一看便是纨绔子弟。 授课的先生据说是国子监有名教授,有着几十年进士阅卷的经历。他每天只讲半个时辰的课,然后便让大家作文。云鸿闭目养神,不一会,便有位年近花甲的老人走了进来。这老者一进来,整个学堂的气温瞬间上升了不少,云鸿也从入定中惊醒。定睛一看,这老者一袭白衣,两袖生风,虽满头华发,但精神奕奕,毫无老态。见他翻书、站立的动作,无一不稳,待他开讲《尚书》中的篇目,更有一股精纯的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云鸿不由敬佩,不愧有着几十年的进士阅卷经验,能站在国子监讲台上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就这老者而言,浩然正气的积累,显然已经进入了“浩气长存”的境界。 这节课讲的是《尚书》,四书五经又称经学,经学是所有学科中最基础的科目,在进士考核中占据不小的篇幅,却也是最容易学的一门,只需死记硬背,多花精力,便能水到渠成。云鸿前世没在这上面少费功夫,不说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但《四书五经》至少能倒背,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听。随便听他讲了会,便将心思分到了别处。 这堂课得有一个多时辰,云鸿也没闲着,闭上眼便在课上冥想起来。 这几日忙于府中杂事,修炼上总有些力不从心。而如今正是白天,阳气十足,恰巧这国子监内,浩然之气犹如烟海,在这种环境下磨练,利用阳煞之气灼烧神魂,让元神在痛苦中保持清明,元神很快便能达到日行境界。 屏气凝神,不知不觉,耳边的声响渐渐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当元神徘徊至众妙之门前时,一道道金色的流光映射至脑中,犹如风雨之上的万千霞瑞,精纯质朴,纤尘不染。其中带有一种中正平和的气息,让人内心一片祥和。 让云鸿大为吃惊的是,此次元神出窍,和以往的情况的完全不同。 没有神色迷离的幻象,没有阳气灼烧的刺痛,更没有狂风骤雨的压迫,一切竟是这般舒适。元神在金光的滋润下,仿佛沐浴阳光,畅游无阻。浩然之气下,任何邪念都将荡然无存,云鸿知道,此刻的元神,已突破日游之境了。 众妙之门触手可及,可云鸿却不敢贸然出窍。浩然正气对云鸿来说是难得的补品,但浩然之气守天下之正,论语之中便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这浩然正气既能养神,也对元神又有巨大的压制性。即便是鬼仙贸然浸入浩然正气中,也会法力尽失。前世,云鸿元神出窍,首次浸入正气炉,便险些被浩然正气蒸发。云鸿深知其中利害,借浩然之气,将神魂养至众妙之门内,便停手了。 金光中的阳煞之气被云鸿的元神尽数吸收,因有浩然之气滋养,元神感受不到分毫痛处。纵然如此,云鸿却感到元神在一点一点的壮大。直到后来,金光中竟传来阵阵妙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元神不受控制,竟在妙音中手舞足蹈起来。 这时,一堂课已经接近尾声。 台上的助教面色有些阴冷,自己在台上讲的口干舌燥,底下的学生竟在闭目养神,实在是没规矩。况且这个学生是这届秋闱的解元,祭酒大人亲自交代过,要好好栽培。在助教的眼中来看,云鸿是有些年少轻狂,目中无人了。以为自己中了解元,便可以无视国子监的教学秩序,助教这人虽脾气温顺,但心眼小,有意为难他,便当众出了一个对联题。 “老夫有一联,请大家想个下联,上联是:日月为明,明人不做暗事。” 这联是个拆字联,第二句中,明人与暗事,还是相对立的两个词语。太学院主教四书五经,很少涉及到对联,此联一出,很多学子都没有注意到第二句里,词语的对立性。话音刚出,便有人站了起来:“山风起岚,岚光轻照烟霞。” 助教摇了摇头,让他坐下,道:“此联写景,虽画面艳丽,却没有注意到词性的对立。” 那抢答的学子听助教一讲,方才注意到这点,本以为自己出了风头,谁知却落成笑柄。 一时间,四面寂静,再也没有学子敢站出来回答。 助教见无人应答,便将目光瞄向了正在闭目养神的云鸿,然后喊道:“云鸿!你是今年秋闱的解元,祭酒大人说,你才华横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还请你对一对此联。” 静萱候在云鸿身侧,见他闭上双眼,像在睡觉,自己对这老家伙满口的之乎者也,更是丝毫不敢兴趣,便也伏在他身边睡了起来。只是不像云鸿,坐得挺直,还睡得那么死。此刻,听到助教喊云鸿的名字,即刻惊醒过来:“公子,老头叫你呢!” 云鸿早就听到助教唤他,只是元神沉浸在浩然正气中,要将其收回归位,至少需九息时间。而在这九息之内,云鸿已将对联的答案想出,睁开眼时,从容不迫。 “一人乃大,大材岂能小用?” 话音未落,学堂里不由响起一阵掌声。此联气势非凡,方才助教唤云鸿起来回答,特意在“才华横溢”四个字上下来了重音,明显轻视了他这个新进的解元。但如今,云鸿一句“大材小用”,既巧妙对答了助教的对联,又抨击了助教对自己的轻蔑。台上助教脸色一黑,只好故作笑脸,道:“联如其人,云家世子果真不凡!” 原本不吭声的学子们,也纷纷赞道:“好联,不错!” 答完之后,云鸿在掌声中坐了下去,心头却泛起了重重涟漪。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自从重生以来,一直在谋划、对付高芹母子,心思全放在了这上面。自己浴火重生,破而后立,难道上天让他重生,仅仅是为了报复高芹母子?自己一定还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正如这个对联所说,大才绝非小用!从这一刻起,云鸿决定,等结束这段孽缘,必要游历天下,寻找轮回的宿命。 这助教的脾气倒是温和,被云鸿不经意间的反驳,也没与他计较。云鸿回过神来,见助教不再看他,也稍稍松了口气。今天算是逃过一劫,但心情却不轻松。这国子监太学院课业紧张,下午又要训练亲兵,完全挤不出时间修炼。虽然浩然正气可以养神,但修炼元神必然要元神出窍,国子监中浩然之气太过磅礴,元神一旦出窍,风险巨大。 “看来还需早日脱身。”云鸿暗下决心,只暂且找不到理由。 授课结束,助教布置了一篇文章,说在两天之内上交。下课后,静萱收拾东西,正急着回去,见不少人蜂拥上来:“云兄才华横溢,那副对联,实在精妙,日后还请云兄多指教。” 云鸿展颜一笑:“不敢不敢,诸君才高八斗,小弟哪敢冒昧?” “兄弟谦虚了,我叫南宫野,是南宫府的世子,有空来我府上一叙。” “我叫孙容,是孙府的世子,请云兄……” “我叫……是……,请云兄择日……” 云鸿将这些人的姓名一一记下,等静萱收拾完,拜别后,匆忙赶回侯府。 回到侯府,已是午时三刻。 云鸿苦修一早上,心底还在为突破日游境界庆幸,直到走出国子监,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云鸿才恍然大悟,在浩然正气中修炼,看似轻松惬意,实则是高强度的磨练。自己基础不牢,投机取巧,导致体力不支,肚子更是饿得嗷嗷待哺。 一到侯府,云鸿就吩咐静萱去做饭。修文阁许久无人居住,食材不全,静萱只得去厨房里要些面条和鸡蛋。见厨房那扁担里团着些水面,估摸着有五六斤,便全拿走了。云鸿吃饭不挑剔,静萱想着跟云鸿做一盆鸡蛋面,六斤水面足够他今明两天的饭食。拿着食材回到修文阁,便进厨房里忙活起来,不过多时,将这三斤水面盛入一个瓷盆里,另外拿着一个小碗,给云鸿端了上来。 “公子,厨房里没别的菜,只好委屈你吃些面条了。”静萱说道。 云鸿已是饿极,见这一大盆面条,如同见着亲娘,捂着干瘪的肚子,猛吞了口口水。见静萱另外拿着个小碗,以为是她拿给自己盛面的,便从瓷盆里夹了一碗递了过去。 静萱有些茫然,她方才在厨房煮面的时候,已经偷吃了一碗,这小碗是拿给云鸿的,毕竟让堂堂公子捧着个大瓷盆吃,实在不雅。不过下一刻,却见云鸿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只见他手执木筷,猛地插进了瓷盆里,夹起一大筷面条,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 动作浑然天成,毫无儒雅可言,比起之前斯文的吃相,简直天上地下。一时间,只闻吸食面条“嗖嗖”之音,静萱看得目瞪口呆,此刻的云鸿,就像一头饿了三天的野狼,迫不及待。 “公子,你慢点吃……别急,厨房里还有呢。”静萱看他分分钟将这一大瓷盆面尽数下肚,哭笑不得。这里三斤多面,本打算给云鸿吃两顿,没想到他竟然一顿给吃光了!这到底是什么胃口,要是常人,早撑死了。 直到云鸿将最后一口面汤送入嘴中,抹了抹嘴,才笑道:“不用了,也差不多。” 静萱听了这话,硬是愣了半晌没动弹。 吃完后,云鸿坐在了椅子上,默默运起《君子浩然行气录》消化腹中的食物。 这五斤面下肚,也不好受。不过,随着浩然正气在腹中流转,鼓鼓的肚子渐渐瘪了下去。如今,他尚处在武道开端,只能靠吸食五谷中的精气给身体补充力量。等突破锻体境,便能通过灵药调理身体。待到了养气境,才能完全避绝五谷,通过天地灵气滋养身心。对于云鸿而言,也只有到了养气境,才能将体内的浩然正气,完全吸收消化。 “公子,奴婢有话想问你。”静萱见云鸿在闭目养神,便走了过来。 云鸿淡淡一笑,正色道:“什么话,但说无妨。” 静萱坐到云鸿身旁,轻声道:“公子一顿吃这么多,难道已经突破了锻体境?” 并不是试探云鸿,而是出于关心。毕竟一顿吃这么多,若消化不了,迟早得撑死。按云鸿的饭量,至少已达到武师的标准,可经过锻体境,会将身上的筋rou凝练结实,但云鸿除了手臂,整体轮廓还是稍显肥胖,这与他的饭量不符。 “那倒没有,不过,这也快了。”云鸿微微一笑,他看出了静萱的心思,自己一顿吃这么多,难免会令人起疑。但其中原因,完全是暗下修炼元神,损耗过大,必须要通过五谷补足。不过这是云鸿的底牌,他目前还不想告诉静萱。 这便岔开话题,吩咐道:“你去通知杨韵,让他未时领着手下,校场集合。” 云鸿现在的心思只有两个,一是获得正气炉,二是训练侯府亲兵。 训练侯府亲兵不仅能迅速建立自己的势力,在侯府中树立威望,乃至日后面对秦王府,也有拼斗的底气。此外,还能通过高强度的训练打磨自己。自从那日与两个妖人交手,云鸿发现自己的武道实力太弱,这给他敲响了警钟。 片刻的休息,云鸿已将体内的食物消化,披上外套,朝校场走去。 校场建在后院的一块空地上,面积还算大,占地两三亩。四面遍植青松,环境优雅。校场中央建着一处圆形的红木擂台,四面八方,代表云家的青云旗飞扬招展,数十架战鼓一字排开,一面硕大的云字锦旗悬挂,气势不凡。 不过,这一切的摆设,只代表着云府的过去。 如今,天下太平,边关久无战事,侯府早就败落了。加上这些年,高芹主权,一心想着瓦解云家,云封又不问这些琐事,一个偌大的校场,几乎荒废了。走在青石板道上,云鸿感受到了一种秋风萧瑟的落寞。 一直等到未时,还不见有人过来。风中只有云鸿一人在擂台上盘膝打坐。不过多时,远处跑来一人,正是静萱。她行色匆匆,似乎事情没办成。 “公子,我刚刚去找杨韵,这人不像是个好人,他跟我说话,语言轻薄,不怀好意,我在那当场发了通火。然后他的态度更不好了,还跟我说他那群手下都在睡午觉,就算现在去通知,也要申时才能到校场集合……” 云鸿一愣:“言语轻薄?他怎么轻薄你了?” 静萱嘟了嘟嘴,显得有些委屈,老实道:“那杨总兵好色得很,我一进去,他就色眯眯的盯着我,手脚还不老实,口口声声叫我小娘子。公子你说,这气不气人!” 云鸿冷哼一声,目光中爆射出一股阴寒。静萱是他两世唯一深爱的女子,就一个小小的总兵,竟敢觊觎他的女人?从这一刻起,云鸿已经对这杨韵判下了死刑,只是时机未到,让他苟延残喘,多活几日罢了。 赶忙安慰静萱:“委屈你了,此事我会替你做主的。” 静萱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不服气:“公子,难道我们就坐在这等到申时?” 云鸿淡淡道:“等,当然要等,但不是坐着等。” 说完,毅然起身,围着静萱转了一圈,四下打量一番。 听静萱说,她八岁开始习武,十五岁已经是锻体境大成。如今十八岁,即将突破成为武师。况且她还没有接受过正统的训练,高芹表面上教过静萱习武,实际都是些杂乱的花花架子。这样的姿势,简直不比云家天才云清月差。 云鸿决定,利用这次训练亲兵的机会,要重新打造静萱的武道基础。 “萱儿,你常练的功法是什么?”云鸿问道。 静萱愣了一下,交代道:“夫人没有教过我全篇的功法,我常练的,就是……”静萱说道这里,脸红了一下,尴尬道:“公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打给公子看吧。” 说罢起身一跃,也不留足,一蹦便是数丈高。 云鸿凝神看着,轻功虽然算不得正统功夫,但极其考验武者的中气。静萱尚未突破锻体境,便能一跃数丈,明显可看出她资质的优越。她到了空地上,迎空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左掌一缩回,掌力又加于右掌。她这连环三掌,便如三个浪头一般,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虽打在空气里,却闻“嘣嘣嘣”三声,随之一阵气流躁动,力量惊人。 云鸿细细一想,这招类似《达摩拳法》中的“长江三叠浪”。 再往后看,静萱顺着掌力,缓步而前三步,恰好袖口开敞,被风灌了个饱满,黄裳飘动,一拳破空而去,拳风纵横三米开外。云鸿皱了皱眉,这一招与《太祖长拳》中的“袖里乾坤”类似。 伴着衣袖拂起,静萱又施展了数十招。这些演练的套路中,单是云鸿知晓的就多达三十多种拳法、掌法。而这些拳法有些明显是相克的。比如太极拳的阴柔,太祖长拳的刚猛,两门功夫一起练必有矛盾。 “公子,我的拳打得怎么样?”静萱见云鸿看得入神,娇花也是的朱唇浮出一抹笑意。 她用尽全力演示这套拳法,只为博云鸿一笑。这套拳法并他人教授,乃是从高芹教她的一大推招式中,自己筛选组合,有些地方还参考了武经道典,用内力打出这套拳法,虽威力不大,倒也行云流水。 云鸿笑道:“打得很漂亮,只是花拳绣腿,并无大用。” “怎么会……是花拳绣腿?”静萱有些不乐意,嘟嚷着小嘴。 云鸿见她一幅小女子的模样,不忍轻笑一声,道:“你不信,我们来比划比划?” 静萱一脸无奈,云鸿那略微发福的身子,虽然高大,但修炼武道讲究的是壮硕精悍,照他这样,哪里禁得住自己一番折腾?要是把他弄得折腰扭腿,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苦笑道:“公子身份尊贵,奴婢不敢随便跟公子比划。” 云鸿哪里管她,目光陡射精芒,脚下猛一发力,青袍飞逸,一记鹰爪仿佛利剑,直取静萱喉颈。 静萱眉头一皱,只感觉一股杀气逼近,不由抬起玉璧阻挡,口中叫嚷道:“公子,你玩真的啊!” 云鸿微微一笑,朗声道:“你尽管使出方才的套路,与我一搏。” 静萱无法,只好出手还击。自己功力深厚,公子跟自己斗,明摆着自找苦吃。然而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便见云鸿鹰爪袭来,丹田中一口清气下压,身子往后一仰,使出一招千斤坠。随即手臂上扬,便要擒住云鸿的胳膊。 静萱已是通体境大成,举手投足,便能使出四百斤的力道。 也不知是云鸿有心,还是天意巧合,静萱竟一把擒住云鸿的手腕,手腕是胳膊上最脆弱的地方,只要稍加用力,便能使对手痛不欲生。便在这时,忽见云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被静萱擒住的手腕,忽然折了一个弯。静萱一惊,硬生生将手腕转个弯,这是要多疼? 刚准备放手,却见云鸿骤然发力,那只鹰爪反过来一抓,死死锢在静萱的玉璧上,下一刻,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从骨髓传至心脏,云鸿一爪之力,险些将静萱的骨头捏碎。 “公子饶命!”静萱大叫一声,丹田内的气息被打乱,整个人摇摇欲坠。 云鸿眼疾手快,手上的力道一松,一个潇洒的转身,恰好搂住静萱纤腰,轻轻一提,将他揽入怀中。静萱一时哑然,只觉一阵香气笼住神思,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公子你坏!不顾自己的安危,无论如何都要打压我!” 云鸿微笑着甩了甩手腕,应道:“战场上,对自己的仁慈,就是对敌人的放纵。练武就是为了杀人,战场无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要生存,疼痛又如何,安危又如何,生命又如何?萱,你要记得,对待敌人,下手一定要狠!” “练武是为了杀人?!”静萱皱了皱眉:“那杀人是为了什么?” 云鸿望着怀中的美人,说道:“杀人,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 静萱若有所思,挣脱开云鸿,叫嚷道:“我知道了,再来!” 静萱娇哼一声,掌心一记“长江三叠浪”,径直向云鸿冲了过来。云鸿立在原地,声色不动,当手掌离自己的肩膀仅剩一寸时,云鸿猛地一耸肩,成功躲过了一掌,随之右手画圈,顺势一记太极推手,将静萱轰了出去。 静萱三掌打空,更是气极。回过身来就是一招“袖里乾坤”。 云鸿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心念一动,一个巧妙的后退,轻松化解了这招。 随后打斗,云鸿一直没有出手,只是一味的在化解静萱的攻势。直到静萱使完了这个套路的所有招式,站在那里大口喘气。云鸿这才冲上去,猛地抬起鹰爪,使出《大擒龙手》,直取静萱的喉颈要害。 静萱大叫一声,见云鸿毫不留情,惊慌促使她闭上了双眼。 一阵雨后青木般的香气扑面而来,睁开眼时,只见云鸿的俊脸呈现在眼前。那是一张精致的面孔,刀裁般的鬓发闪着油光。唇角漾出一泓亘古不变的微笑,让静萱的骨头都酥了,恨不得扑上去亲一口。 脸红的愈加厉害,赶忙捂着脸,娇哼道:“公子,你干嘛啊……” 云鸿勾了勾她的下巴,动作颇为暧昧:“现在你该承认,这些是花拳绣腿了吧?” 静萱红着脸道:“是是是!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不敢反驳。” 云鸿一笑,将她放下:“那从明日起,你每日到这里来和亲兵一起训练。” 静萱白了他一眼:“训练就训练,公子大人!奴婢尊命!” 云鸿满意的点了点头,和静萱这一通闹腾,也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 云鸿盘膝坐在擂台上,静萱静候在一旁,只等杨韵将侯府的亲兵带来。果然,杨韵也是个守时之人,申时刚过,准时带着亲兵来到校场。虽然高芹给了他好处,让他为难云鸿,但如今云鸿是侯府世子,杨韵也是个有眼头见识的人,云鸿身为小侯爷,是侯府的继承人,和这么一个人对着干,绝无半点好处。 远见东面稀稀疏疏涌来一群人,没有排队,很是随意。云鸿大致一看,约一百多人。据簿册记载,侯府亲兵共一百三十人,实力最低的也是锻体境中段,几个领队实力更是到了通体境大成。眼前这个杨韵也是通体境大成的武士。 “属下杨韵,拜见鸿公子。”杨韵领头拜见云鸿,低头的那个瞬间,朝云鸿身边的静萱投去一抹yin笑。 这个小动作看似不起眼,却被云鸿尽收眼底。 “属下拜见公子。”见杨总兵都屈膝了,那些亲兵没有理由不拜。 云鸿缓缓从擂台上起身,道:“杨总兵免礼,诸位免礼,都请起。” “谢公子!”一群人异口同声道。 云鸿目光冰冷,盯着杨韵,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杨总兵,小日子过得挺安逸。在我侯府的庇护下,有吃有喝,还有午觉睡,几日不见,杨总兵可又胖了一圈。如今姨娘把人事交给我管,训练亲兵的事也落到了本公子肩上,杨总兵应该知道吧。” 杨韵咬了咬牙道:“属下知道!” “府主年迈,近年政务缠身,无暇管理内屋。从今往后,本公子便接任府主亲兵总指挥的位置,代为练兵。之前,姨娘管理兵权,一介女流,自然力不从心。但从这一刻起,你们,便代表我侯府最高的荣誉,你们,便是我侯府的灵魂。一百三十人肩负重任,肩负着侯府振兴的使命,我希望从今日起,你们能听从指挥,服从安排,振兴侯府!” 这些话,是云鸿运借然正气讲出的,气势雄浑,十分具有渲染力。话音刚落,台下便不约而同的传来一阵掌声。这群兵将懒散多年,一时半会还不能形成一个军队该有的风气,云鸿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不急于求成。 云鸿轻轻凑到杨韵耳边:“杨总兵,还麻烦你,鞭策鞭策。” 杨韵精神一震,稽首道:“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公子还有什么交代?” 云鸿从袖中取出一卷宣纸,交到杨韵手中,道:“训练流程我都写在纸上了。在本公子眼中,作为我府亲兵,代表了我府荣誉,自然不能空有一身武艺。以后,每日卯时三刻,全体亲兵到校场集合,完成早晨的训练后,便开始诵读四书五经。下午训练的时间是未时,具体训练的项目我写得很清楚,从明天开始,本公子与你们一同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