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见恩师,笑谈儒仙之道
云封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听云清月说了这事,一脸铁青。 他虽然不是朝廷重臣,但好歹是堂堂一侯爷!云府从先祖传承至今,也有两百年的历史。今日好不容易巴结到国子监祭酒,竟出了这个乱子,你让他侯爷的脸往哪搁? 云鸿屹然起身,袍裾轻逸,整个人若无其事,直朝着门外走去。反是云寒,被云封一句话骂得找不着到道,愣在原地半晌。云鸿也懒得去管云寒,兀自匆匆走向门外,眼前,他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 这人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多岁。一对稀疏的剑眉悬于眼上,深邃的双眼似乎能洞察万物,祥和的目光扫过云鸿,一切都显得淡然而出尘。尤其是他脸上亘古不变的微笑,更是勾起了云鸿前世,早已淡忘的记忆。 司空浩然,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望着这张洵洵儒雅的面容,心头泛起一股亲切之意。 还记的前世,自己与老师相遇,那是在五年后的秋闱考核上。当时的司空浩然是主考官,因看云鸿雄才韬略,文章惊艳,当下就断定此人能中解元,果不其然,出榜之日云鸿正中解元。而后,云鸿进入国子监读书,才正式与司空浩然结下师徒之缘。 司空浩然看上去平静淡然,与世无争,但世间万物无一不放在心上,心思缜密的程度,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 然而时运不济,前世他直言劝谏,终是被小人算计,皇帝震怒,下令秋后问斩,他本人也被关入了大幽天牢。那种地方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要想逃走,简直是妄想。可是立秋之后,待牢头去提人的时候,司空浩然竟然不翼而飞了。 这件事,云鸿一直很疑惑,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直到后来,云鸿修习浩然正气,激发了体内元神,他才知道,鬼仙者,神形合一,随之移形换影、飞天遁地,无所不及。幽冥牢狱这种地方,对于鬼仙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眼前的司空浩然,表面上是文弱书生,但极有可能是“显形境”的鬼仙! 此事之后,云鸿再也没有再见过司空浩然,也没有听说他的任何消息。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在他前世的一生之中,寻找老师的踪迹,几乎成了他的一个使命。可惜,直到他饮下仙人醉都没有找到,这也成为了他心中的一个遗憾。 此刻,再见这张熟悉亲切的面孔,不由百感交集。 “晚辈云鸿,拜见国子监祭酒,司空先生。”云鸿上前,一个恭敬的礼拜。 陪在司空浩然身边的,是二姨娘管雯。 她听云鸿问的话,两人好似认得似得,当下怔住,赶忙介绍道:“司空先生,这位是府中的大公子……云鸿……”显然,管雯说这话时没有底气,毕竟云鸿已经不是云府的世子了,所以他只能以“大公子”三字代替。 司空浩然微微一笑,目光波动了一下,对云鸿点了点头。 云鸿心头一震,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流扑面而来,精纯的浩然正气! 一般,学问高深的大儒学士,都能在潜移默化中养出一口浩然正气,炼至深处,百邪不侵,鬼神不近。前世,因时间不凑巧,在自己得到正气炉后不久,司空浩然就被抓入监牢。所以他并不知道司空浩然的正气,修炼到了什么层次。 直到后来,云鸿修习浩然正气,到了一定火候,才知道:潜移默化中养成的浩然正气,和功法炼出的浩然正气截然不同。自然养成的浩然正气,有实无形,说白了就是一种单纯的气质。但通过功法炼出的浩然正气,却如天地灵气一般,cao控自如,有形有实。而此刻,司空浩然周身发出的浩然正气,就是那种有实有形的。 云鸿一直以为,正气炉上的《君子浩然正气录》是唯一修炼浩然正气的功法,但现在看来,这到未必。 云鸿有种感觉:司空浩然身上,一定隐藏了什么巨大的秘密! “他在试探我?” 云鸿回过神来,发现司空浩然的气息明显针对自己。 立即聚集强大的精神力,恭敬问道:“司空先生,小生有一惑,请问:儒仙之道,何解?” 司空浩然先是一愣,目光中随之流露出一种震撼! 何为,儒仙之道? 自古以来,有求道者,讲究“天人合一、返璞归真”,有求佛者,讲究“看破红尘、无欲无求”,但是学士大儒,多是修身、齐家、治国,却没有什么人修炼成仙的。 “儒仙”这个词,同样困扰了司空浩然许久。 甚至在云鸿说出这四个字的瞬间,司空浩然陡然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云鸿见他脸色转变,陷入沉思,嘴角弯出一丝弧度。前世,他们师徒二人常在一起探讨:为什么佛、道两脉,总有人能呼风唤雨、成仙证圣,唯有儒道一脉,弄得好,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弄不好,随时面临被皇帝赐死的危险。 难道是天道不公?又或者是,没有掌握正确的修炼方法? 此刻,云鸿一语道破这个千古难题,对司空浩然的有着空前的影响力。 司空浩然沉思半晌,幽幽说道:“诸多大儒学士,皆以治世、教人为己任,不主张求仙问道,所以理论上而言,不存在什么儒仙。不过小兄弟既然问了,我也只能凭经验略作解说。这儒仙之道,还要讲一个‘隐’字。一可隐于野,耕读相长,一朝悟道,举霞飞升。二可隐于市,闭门读书、安心著书,成著作,引天地共鸣,立地成仙。三可隐于朝,治大国如烹小鲜,以贤德治世,天降功德,羽化登仙。四可隐于江湖,以手中的三尺长剑,还世间公道、天地清明!” 说到这里,司空浩然顿了顿,反问道:“不知云公子认为,何为儒仙之道?” 云鸿淡淡一笑,想到前世两人总结出的一些东西,微笑道:“学生才疏学浅,只是读了几年闲书,不敢在先生面前妄言。” 司空浩然笑道:“但说无妨。” 云鸿微微一笑,沉稳说道:“我认为,儒仙一脉与道家的神仙、佛家的佛陀一样,都有一套完整的体系,而且这套修行体系,都是大同小异的。比如:道家通过武道引气,佛家通过冥想引气,孟子曾说‘吾善养浩然之气’,儒仙之道漫漫,应始于浩然正气。” 司空浩然点了点头,露出赞同的神色。 云鸿继续道:“当然,空有浩然正气不行,正气如同法力,需要以一定的道行作为支持。道行,也就是所谓的道心。道家的道心是‘无为’,佛家的道心是‘寂灭’,而我儒家的道心,应该是‘中庸’。故而:中庸之道,不可或缺。” “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司空浩然一笑:“中庸之道,的确不可缺失。” 云鸿笑了笑,又道:“既然道行、法力都有了,那么还需要有一个目标。道门常以是否练成金丹为标准,佛门常以是否练成舍利子为标准,儒门是否可以看,有没有一颗丹心为标准呢?” “一颗丹心…”司空浩然念叨着这四个字,陡然间恍然大悟,眼中射出一团精光。 云鸿继续说道:“最重要的还是修炼功法。这一点并不是我提出的,数千年前,《周礼·保氏》中便指出‘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我相信,炼成儒仙的方法,应藏在儒门六艺之中。” 司空浩然点头道:“六艺乃先贤传承,包含儒学精髓,确实值得深思。” 云鸿应道:“司空先生,当今世道,六艺中愈加忽视射、御这两项,我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我儒门仙人,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以儒仙第四点:应做到内圣外王。所谓内圣,不仅是心圣,更是身圣。只有这样,才能为建立功业打下良好的基础。” “不仅是心圣,更是身圣……”司空浩然感觉云鸿的言论超脱了想象。 云鸿想了想,又道:“最后一点是儒门修行的境界。如道家修行,有引气入体、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等等之说。儒门修行肯定也有相应的境界划分。当浩然正气继续到一定程度,是否可以浩然长存?浩气长存之后,又是否有别的境界?” 云鸿一口气说完,望着司空浩然迫切的目光,他知道,今晚的酒宴没有白来。 司空浩然回想着云鸿说的五大点,似乎看到了什么触手可及的东西,心中涌动出一股激动,道:“云鸿,我以国子监祭酒的身份,邀请你去国子监深造,你可愿意?” 云鸿听了司空浩然这话,怔然一时,心中既有兴奋,又有疑惑。 自己去国子监深造,那是迟早的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现下只是说了几句简单的儒仙理论,司空浩然就会直接的邀请他去国子监,这实在不像前世里,师傅缜密的作风。 说话的功夫,也没注意身后,云封拎着云寒走了出来。 “司空大人,家门不幸,两个畜生因些私事,大吵大闹,实在失礼了!” 司空浩然微微一笑,也不过问,云鸿知道,他这个师傅一向不爱管别家闲事。 云封当下赔笑:“司空大人,时候不早了,寒舍晚宴已备,就等大人光临。” “既然时候不早,那便不叨扰了…”司空浩然摇了摇头,婉言拒道。 言语一出,云封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还没挑选人才,就这么走了?方才,云封听云清月一通解释,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这件事,完全是云寒无理取闹在线,反是云鸿显得极有君子范,谦逊礼让,态度平和,为云清月正名也在情理之中。当下狠狠瞪了一眼云寒,又向着云鸿投去赞许的目光。 面对司空浩然的婉拒,心底还是有些遗憾:“大人,那国子监招生一事……” 司空浩然摆了摆手:“我看云鸿公子的见解独特,又是贵府长子,我打算将他录入国子监。” 云封怔住了,将云鸿推荐进入国子监深造? 另一边,云寒眼中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云鸿?凭什么将他录入国子监? 云封犹豫了半晌,才觉得有些不妥:“大人,历代国子监生,要不是皇亲国戚,要不是公侯子爵的世子,要不是秀才举人。云鸿之前犯了些事,现在已经不是世子了。” 司空浩然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秋闱便在眼下,就等云鸿公子中举,再去国子监报道吧。此次秋闱,本官恰是朝廷特命的主考官,我也想看看,凭借云鸿公子的学识,能不能拿下此次秋闱的解元。” 云鸿恭敬立在一旁,面对司空浩然的赞赏,只是微微一笑,沉稳道:“定当全力以赴。” 司空浩然朗笑一声,对云鸿满意的点了点头,当下稽首告辞。 云封也是暗下松了口气,虽然不知云鸿跟司空浩然有什么交情,但冥冥中总觉得,云鸿今日的变化非常大。他决定,有时间一定要跟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好好谈谈。暂缺没管两个儿子,亲自送司空浩然离开侯府。 见众人远去,云寒胸中的一团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不觉攥紧拳头,关节处发出“咕咕”响声,同时,凌厉的目光朝云鸿看去。愤怒促使他往前走了两步,周身一股暗淡的银光发散,这是修炼《卷云录》进入通体境才有的表现。 “放肆!你敢对你哥哥动手,就不怕家法惩治!”就在云寒抡起拳头的瞬间,云鸿忽然说话了,声色俱厉。 “司空先生刚刚提我名姓,你要是殴打我,定会遭到家法制裁,你不要自误!”云鸿正气说着,一声大吼,硬是震的云寒不敢上前。 云寒虽然有些嚣张,但也不是莽夫,云鸿被祭酒提名,肯定是动不得了。 “呵呵,云鸿,你想中举?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考上举人!我看你怎么去国子监深造!” “百无一用是书生!” 话音未落,他扭头便走,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他本可以趁机教训云鸿一顿,但就在云鸿说话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四肢无力,心神动摇,似乎不在状态,这是怎么回事?他也没多想,只当做时怒气攻心、走火入魔的症状,随它去了。 见云寒离开,云鸿舒了口气。 暗自庆幸,若非刚刚那句话声色俱厉,冥冥中撼动了云寒的魂魄,今天怕是难免要挨一顿打了。心中再次意识到实力的重要性:“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快速提升实力。云寒在山中磨砺多年,实力高自己很多,也不是好惹的。” 没了食欲,云鸿也没再去青云阁,径直回了映雪园。 母亲劳作一天,已经睡下了。云鸿悄悄地走到母亲床边,帮她盖好被子,看着母亲泛白而憔悴的脸色,心中便是一阵酸痛。母亲本应是侯府的正室,那曾经的风光,曾经的美丽,打动了多少男人的心?可如今,鬓角那几缕银发,已将那种久居上位的气质消磨殆尽了。 云鸿叹了口气,没有打扰,回到自己的屋子,在床上收拾好一片空地,盘膝而坐,便凝神打坐起来。 重生第一天,云鸿就感觉经历了许多事。先是结实上官百里,创作《鳌龙玄鹤图》,而后见到母亲,教训高方,最后又见到了曾经的授业恩师司空浩然。一切来的飞快,仿佛过眼云烟般,在眼前一幕幕飘过。不觉,又忆起前世的诸多琐事。久而久之,云鸿反觉得,自己并没有重生,或许如今,才是人生真正的开端。 不过,就那些青楼的打手,还有云寒周身的银光,让云鸿绷紧了神经。 自己虽然通过一幅《鳌龙玄鹤图》建立了些威望,可这件事,却只是在书画界引起了少许轰动,还不足为日后的儒仙之道指明方向。自己还需要更多的表现,更多的功绩,才能逐渐获得这个世界认同。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提升实力,滋养体内的浩然正气! 稍稍定了定心神,开始了浩然正气的修炼。 前世修炼《君子浩然行气录》足有五年,五年内,因有正气炉的辅助,整个练气的过程没有遇到任何瓶颈。尤其是在初期的时候,正气炉内提供的浩然正气源源不断,按照功法行气,短短一年时间,便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辈,变成了炼神境界的高手。 《君子浩然行气录》记载的修炼方法有三,便是:求放心、存夜气、广泛读书。 在云鸿眼里,三个方法,分别对应着三个不同的修炼方向。求放心,主要是在心境方面,通过历练洗刷心灵,从而稳固境界。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修行方式。一般大儒学士能发出浩然之气,多半是拥有一个“随遇而安”的心境。不过,求放心是通过自我约束,有种“君子慎独”的滋味。这点对于凡夫俗子而言难于登天。而广泛读书相对便简单些。研读诗书能直接的平稳心境,增加阅历,修炼的同时,既能滋养体内的浩然正气,还能养成“放心”的心境,一举两得。 至于存夜气,便是修炼浩然正气最直接的方式。 夜气并不是一种气,而是通过夜间的静思,沟通天地,所产生的良知善念。 通过夜间的休息,渐渐让人平静下来,回复真实的自己,回归本性良知,呈现清明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体内的气流就会与天地共鸣,从而碰撞产生源源不断的气感。气感,就是浩然正气的雏形。而一个清明的状态,对于学问深粹的大儒显得极其重要。因为每时每刻的清明,可以让他们与天地不断地产生共鸣,碰撞出灵感。有些学历资深的大儒学士,正是因为饱读诗书,身上散发的浩然正气,几乎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状态,所以便呈现出“浩气长存”的状态。 进入这个境界的人,一般能出口成章,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前世云鸿通过正气炉的辅助,勉强达到了“浩气长存”的精神境界。不过云鸿知道,在“浩气长存”之上,儒门修行应该还有更高的境界。 此时,通过定神冥想,云鸿很快的进入到“存夜气”的状态中去。 三个时辰后,云鸿吐出一口浊气。 丹田中,一道温热如文火的气流缓缓攒动,渗入百骸,虽只是气若游丝,若隐若现,但毕竟万事开头难,前世云鸿借助正气炉,也花费了足足半年时间才养出浩然之气。如今仅仅三个时辰,他就感受到了气感,已经非常满足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天道漫漫,不可急于求成。” 云鸿静了静心,深知修行之路无法速成。尤其是儒道修行,历史上可没有过成功的先例,就算是至圣孔子,年方七十六载后,也便郁郁而终了。眼看已是三更天,云鸿伸了个懒腰,躺下睡觉。凭他现在的修为,还没有达到日不食、夜不眠的境界。只有吃好饭、睡好觉,才有足够的精神与高芹拼斗。 次日清晨,天光明朗。 云鸿早早起床读书,还为母亲熬好了热粥。母亲是他最亲的人,能为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是他最大的幸福。只怪现在,自己没有能力为母亲平反。当然,这是早晚的事。为母亲正名,是云鸿此生第一个人生目标。 送走母亲,云鸿继续读书。 并没有读秋闱应试的内容,反是拿了一本野史看了起来。对于云鸿而言,四书五经早在前世就背的滚瓜烂熟,一身经意学问已是登峰造极,只差一步,便能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如今他读书,只是为了滋养浩然正气而已。 就在云鸿悠闲读书的时候,云寒却趴在屋内,脸色极其难看。 昨晚之事,实在荒诞,在云封眼皮底下发生,还当着各位亲戚朋友,甚至国子监祭酒大人的面,这简直是在云封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当下怒发冲冠,矛头直指云寒。此事因云寒而起,毫无争议。为了振兴侯爷威望、侯府威严,云封当场重打云寒五十家棍。 云府的家棍选材自十万大山深处的大椿木。这种大椿木可活上万年,蕴含的灵气充沛,就算是铁铸的利剑也难以将之划破。被这种木头打上五十棍,普通人足以致命。就算云寒修至通体境,五十棍,不死也要脱层皮。 房中充斥着一股怨气。 云寒被打五十棍,屁股早就开花,估计三日内不能下床。 高芹身着墨绿长裙,一脸严肃,端坐在太师椅上,望着眼前趴在床上的的云寒,心中怨气更是难以下咽。 身后,一个黄衣丫鬟正帮高芹按肩,淡色的丝绸裙衫随意撇下,透出一种天生的丽质。两根纤细的黑辫盘成麻花状,衬着那张瓷娃娃般的脸蛋,显得亲和而美丽。只是晶莹的眼上长眉若柳,配上深邃的目光,有些老气横秋,实在跟大家闺秀扯不上关系。 “萱儿,你看这事怎么解释?”高芹皱眉思忖,话音中带着疑问。 从昨日云鸿作了《鳌龙玄鹤图》,结实了上官家的公子,高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本想借晚宴上稍加试探,可这云鸿竟迷惑了祭酒大人!他究竟是被妖魔附体了,还是神仙下凡了? 身后,唤作萱儿的黄衣丫头沉吟半晌,并没有说话。 倒是床上的云寒大叫一声:“八成是被云裳阁的废物打懵了,哦不对,是打开窍了!” “打开窍了?”高芹皱着眉,却不知高方从哪个旮旯里冒了出来。 冰冷的目光一扫而过,高方心神一颤,便知道夫人心情欠佳,不好招惹。尤其昨晚,自己触怒了府主,幸亏溜得及时,否则也难免像寒公子这般躺着说话。还有昨日被云鸿抽的那一巴掌,五个指印不消反肿,怕触了高芹眉头,只好捂着脸走过。 高芹一脸冰冷,见他完全没有平日邀功的劲,喝住:“高方,你看如何解释?” 高方脚步一滞,昨天被打一事已向高芹禀明,当时高芹也没在意,只是随意教训了几句。不过今天,这五道指印已浮肿泛紫,被一个废物打成这样,实在是有些丢人。当下只好哭丧道:“回夫人,小的昨日奉命给鸿公子传信,公子请我喝茶,我见他情绪平静,就随意说了两句,哪知道鸿公子喜怒无常,不知怎么回事就抽了小的一巴掌,那个力道,绝对是武者才能发出的。”说着已是凄然泪下,接道:“夫人,求您为小的做主啊!” 听着高方的一番哭诉,高芹却是无动于衷,只是皱了皱眉,自言自语:“你说云鸿有武者的力道?” 床上的云寒冷哼一声,怒道:“废物!云鸿天生体弱,你高方再不济也练过一招半式,连一个废物的巴掌都躲不过,除了能证明你是废物,还能说明什么?” 听了云寒一顿臭骂,高方吓得魂都没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余光瞥了一眼太师椅上的高芹,只见她那葱白的指尖不断敲击桌面,发出“咚咚”的脆响。高方在高芹身边呆了几十年,他知道每当高芹做这个动作,便是怒火中烧的标志。 忽然,高芹眸光一闪,星子般的美眸中爆射出一股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