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闯入妖界
身后的打杀声愈加清明，望着眼前幻境，云鸿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幻境中灵气充沛，自成妖界。自古以来，妖族猖獗，杀人饮血，对人族有着天生的仇视。在儒仙居中，通过广成子的记忆，云鸿知晓了妖族仇视人类的原因。毕竟这片大地，在三万年前，乃是巫妖的天下，而现在，被人类霸占，身为妖族，仇视人类，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云鸿历经两世，跟妖族打过不少交道。他知道，妖族虽恶，却有好坏之分，人性本善，亦有善恶之别。前世，他身为护法国师，层率兵捣毁过不少妖界。有些妖界中，虽有妖孽纵火食人，但大多的妖族，却每日劳作耕种、读书教学，市井往来，与外界无异。 曾经，云鸿就见到一只小牛妖，因母亲被人族宰杀，抱尸痛哭的情景。 “妖族，并非都是异类。反是人的社会太复杂，难分是非，和妖邪鬼灵在一起，倒是黑白分明，清清楚楚。只是此地的狐妖，是善是恶，我却不能得知。”云鸿摇了摇头。 云鸿左顾右盼，左侧是万丈悬崖，右侧是险山绝壁，前方是妖界幻境，后方又有山贼追杀，行至此地，已然没有退路！心下暗道：自身有浩然正气护体，乃是妖邪克星，何以畏惧？身为读书人，只要保持内心清明，意念刚正，无所畏惧，这些妖邪如何能近得了身？ 正了正衣领，云鸿刻意放慢了速度，提起一口精纯的浩然正气，袍裾清逸，微步凌波，缓缓向眼前这条幽径走去。四面幽静，蓬蒿没人，似绝行踪，远处的天空一片黯色，枯萎的黄叶飘然而落。这块门牌，极其魏丽，高有十丈，大理石制成，上书三字：风尘苑。 “风尘苑，以风尘为名，果然是烟花柳絮之地！”云鸿冷哼一声，自然自语道。 就在云鸿走入风尘苑的瞬间，六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 当他们看到眼前景致时，亦是吓了一跳。他们在锁云峰盘桓多年，自然知道此路尽头，乃是一处断崖，而前方就是峭壁，将云鸿逼入此地，他绝对逃不掉！可定睛一看，曾经的一处悬崖如今忽然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道幽径小路，里面散出阵阵胭脂女子之气。 几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西山闹狐妖，他们也有所耳闻。不过，他们常年居住在此，又常与乱葬岗等鬼气阴森之地打交道，面对这等妖界幻境，也没有那么害怕。 但也有胆小者，道：“二哥，这地方妖气腾腾，那小子进了妖界，估计没命了！” “对对对，二哥，据说那些狐妖杀人挖心，十分残暴，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不过，也有人道：“你他/妈就是个孬种，都走到这了，还他娘的怕个啥？锁云峰说到底，是我翻云寨的地盘，那里面不过就圈养了几只狐狸，几只狐狸而已，就怕你们吓成这样？真他么没出息！二哥，我听说这狐妖，个个妖娆多姿，美艳绝伦，不妨进去看看，弄得好，捉几只狐狸精，给咱老大受用，咱们做小弟的，也好跟着后面，沾沾光，饱饱眼福。” “老三，你这话说的，不是我们胆小，是这狐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为首的黑衣人皱了皱眉，手持一柄虎头大刀，听几人争吵，怒喝道：“吵什么吵？寨主让我等击杀云鸿母子，如今，那老娘们虽中了一刀，但生死未卜，云鸿那小辈更是毫发无损，我等不将云鸿母子的人头带回去，何如向寨主交差？这妖界，今儿是非进不可！” “是，二哥！”其余五人，纷纷低头领命。 “风尘苑，哇！果然是个好地方！” “老五、老六，快跟上，别走丢了！这里面妖气重的很！小心为妙！” 云鸿进入妖界之后，又有六道身影，如电光一般，一闪而入。就在七人进入妖界之后，那座大理石制成的“风尘苑”门牌，轰然倒塌，整个幽径，于烟云山岚间，逐渐虚化，慢慢归于虚空之中。而此地，正是一处断崖绝壁，瑟瑟夜风，惊起远山一片夜莺飞鸣…… 沿曲径，一路向前，行百步，忽逢桃花林。 入眼是一片蓊郁的绯红，满园桃花，绵延烂漫，入耳是一阵清冷的琴曲，寒寂峻冷，如临水上。夜未央，月晦星暗，灯火阑珊。清风拂过，轻摇树影，落英缤纷，空中弥漫着淡雅的桃花香，酥人心骨。花香怡人、曲调感人、景致动人，如此雅地，令云鸿浑身舒畅。 不过，云鸿却注意到这里盛开的桃花。 桃花属于乔木，本该在早春盛开，而今方才秋末，就算是在妖界，也难违天道规律，除非，此地的妖界之主，法力极高。云鸿正心凝神，从桃花林中穿行而过，一路眼观桃花，耳听琴曲，突然间，诗兴大发，朗声念道：“满林桃花沁筋骨，半调古琴酥人心。” 走了一会，桃花渐稀，忽见一色水磨群墙，玉石台矶，竟是一扇巨大的圆形拱门。琴声从水墙后传来，其中还和着一道柔和而带有凄婉的女子声音，云鸿凝神一听，却是： “十里桃花花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月高风清高台会，不羡鸳鸯不羡仙……” 那女人的声音，温柔婉转，虽不见人影，却有一股哀伤而妩媚的情愫。云鸿精神一震，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在此地传出歌声，定是妖魅鬼怪。他运起浩然正气，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就在他穿过拱门时，眼前豁然开朗，此地，竟是一汪方圆三、四里的荷花池塘。 青木板搭建的直桥，曲折蜿蜒，凌驾于水面上，直通荷塘中央。青萍浮动，素荷摇摆，一层淡薄的寒烟，将天地水色，笼罩在朦胧氤氲之中。放眼望去，池塘正中，却有一栋雅阁涉水而建，四角飞檐，约三、四见方。其一侧连以直桥，一侧垂挂纱帘，素色淡雅的纱帘绸缎，将整个楼阁笼住，清风吹过，帘幕四散，隐约可见一白衣女子，于其中抚琴纵歌。 那是一个极其妩媚的女子，身段窈窕，墨发如瀑，一身素色白裙，更于妖娆之间勾勒出几分淡雅出尘。透着飘飞的纱帘，眼波如水，她缓缓抬头，朝云鸿望了过来，那一眼，迷蒙而恍惚，柔和而情深，伴着清风拂帘，半遮半掩，虽是短暂的对视，时光，仿佛停止了！ “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公子，请阁中一叙……”那女子幽幽道。 这声音飘飘飘渺，黏黏腻腻，有如珍珠泻地。声调虽不高，却给人一种穿金裂石的震慑力，听闻后，仿佛有股涓涓细流，渗入四肢百骸，霎时间，思绪凝滞，整个人似乎痴了。 “公子…公子…子……待小女子，与君同奏……” 云鸿的意念有些模糊，不觉间，竟踏上了那座青木搭成的直桥。一步，二步，正在朝湖心的高阁中走去。不过，就在迈出第三步时，体内的浩然正气忽然翻腾，丹田内沉静的正气炉，好像变成了一把铁锤，猛烈的轰击着云鸿的丹田，云鸿一怔，豁然从媚术中惊醒。 在这个瞬间，云鸿再次接触到那女子，如水一样的眼波，一刹那，仿佛有一只温柔的女儿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鼻中嗅到一股如兰似麝的女儿香气，云鸿豁然警觉！ 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妖媚的女子，果然不是人类！ 若非浩然正气与妖邪鬼灵，有天生的抵御能力。自己方才已经被妖术迷惑，此刻，或许已经送了性命！ 镇定心志，当下喝道：“你就是那西山狐妖！” 那女子微微皱眉，没有回答，那一刻，似乎有一种哀伤，萦绕在她的眉宇间。 她又抬头看了看云鸿，不过云鸿大梦初醒，如今，浩然正气充斥体外，女子的媚术对他已经失去了作用。那女子见云鸿没有迷失，不由摇头，抬头看月，渐渐陷入沉思中。 月是满月，悬于中天，洒下一片清冷的颜色。 “狐妖！你在西山中设此妖界，害人无数，本公子劝你即刻金盆洗手，归隐山林，否则必遭天谴！”云鸿运起浩然正气，朗声喊道，衣袍在正气下，略有鼓荡，仿佛世外高人。 那女子听闻云鸿说话，仍不理睬，反是沉下脸，继续抚琴。 这时，琴声更加凄凉，如潮水般四溢开去，低婉缠/绵，如泣如诉。曲调也急转直下，犹如恋人低诉离愁，幽幽咽咽，渐渐地，几欲低不可闻。云鸿听这琴声古怪，也不敢妄动。 “少年，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定力，的确是个高人！” 就在云鸿思量时，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云鸿登时一惊，浑身冒出了冷汗。说话的显然是个女子，而此处是妖界，让人自然联想到狐妖，不过，这道声音清亮，想必说话之人离自己很近。而如此近的范围内，正气炉竟没有一点反应，这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很强，很可能是此地的，妖界之主！ 不由转过身去，这一刹那，呈现在云鸿眼前的这个人，竟让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