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又见朱寿
许达席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话。 他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朱寿问自己：“这个叫手机的物事当真有趣，为什么你的手指放上去会出现一朵花，而我的手指放上去却没什么变化。” 许达席便耐着性子，给两个人讲什么叫做“指纹”，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听懂。 喝到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谢世宝的呼噜声吵醒，发现同桌的朱寿已经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自己的手机。 许达席赶紧摇醒谢世宝，问道：“朱寿呢？” 谢世宝睡眼惺忪的摇了摇头。 “我的手机呢？” 谢世宝又摇了摇头，之后一头扎在桌子上又睡了过去。 算算殿试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了，没了手机去了不是只能干瞪眼吗？弄不好还要挨顿板子吧？许达席不敢想象。 许达席敲着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还在微微作痛的头，心里一阵懊恼，喝酒误事啊！ 还有这个朱寿也真是的，听谈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居然能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 许达席憋着一肚子气喊小二过来结账。 小二进屋后告诉他：“这位爷，刚刚先走的那位已经把账结了，还让我告诉您一句话，说拿走的东西他玩几天就会还给您。” 还给我？人海茫茫，我去哪找你，你又去哪找我？许达席不抱希望。 回到客栈后，许达席再也没有了四处游览的心情，一连几日闭门不出。 转眼便到了殿试的日子，许达席也只有硬着头皮来到了殿试的地点。 与会试不同，殿试直接在紫禁城内的奉天殿内举行，考试的形式相比殿试也简单的多，只有“时务策”一项，简单来说就是给出一段材料，材料内容是朝廷内近期发生的一件事情，要求考生根据材料内容写一个议论文。 形式虽然简单，没了手机的许达席却连材料也看不明白，只能照着材料抄写几段，又胡乱添上几句，草草应付过去。 出来后，许达席再也无心留意周围原汁原味的故宫建筑，垂头丧气的回到客栈。 三日后，华盖殿放榜。 文武百官在殿内侍立两旁，包括许达席在内的一众贡士在殿内拜位排列。 大殿正中的龙椅上却始终空着，不见皇帝身影。 随着几声乐响作为开始，随后鞭炮齐鸣，传胪仪式正式开始。 传胪官员吗每念完一个人的名字，殿外贡士的队伍里就有一个人激动的浑身乱抖，许达席看的颇为有趣，感觉就像上大学时老师在课堂上点名一样，只不过用浑身乱抖代替了喊“到”。 不出所料，传胪官员报完三甲名单，许达席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榜上有名的贡生全部面带喜色，许达席身边的一名脸上长着一撮毛的贡生更是嘴都咧到了耳朵边。 一撮毛碰碰他，面有得色的问道：“这位年兄可曾入榜？” 许达席摇摇头。 一撮毛更得意了，一边用手捻着自己脸上的毛，一边说道：“小弟不才，位列二甲第二名，赐进士出身！” 这时，一位身穿四品官服的官员从殿内走出，来到贡生队伍前面。 那官员白须白发，面容甚是威严，板着脸，目光依次从众贡生脸上扫过。 众贡生从未见到过这么大的官，赶紧安静下来，个个垂头不语。 官员开口问道：“谁叫许达席？” 人群中许达席不明所以，只得举手说道：“我！” 那官员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许达……许兄，不，许大人，请随下官前往武英殿宅居，圣上召见” 众贡生眼珠子掉了一地，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晶状体破碎的味道。 一撮毛手一抖，直接变成了没有毛。 在众人一脸懵逼的注视下，同样一脸懵逼的许达席走出队伍，在那名官员的引领下，向武英殿走去。 到了武英殿，那官员让许达席在原地等候，自己去通知圣上。 许达席站在原地，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为什么皇帝突然要召见自己？莫非因为自己那篇文章写得犯了什么忌讳？ 从那名官员对待自己的态度来看，应该不至于啊，一把白胡子的四品官员张口就是“许兄”，让自己心里很是没底。 正想着，身后有人说道：“许兄，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熟悉。 许达席猛一回头，只见说话这人身穿黄袍，腰束金带，个子不高，脸颊消瘦，一双细长的小眼睛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正是几日前偷走自己手机的朱寿。 “你是皇……”，许达席张大了嘴，一时不知道是该说点什么还是该下跪参个拜啥的。 朱寿笑着点点头，一挥手说道：“一切都免，过来坐！” 许达席只得跟着他到一处坐下。 朱寿说道：“我整日闷在宫中，开口朕，闭口卿，繁文缛节一大堆，十分不爽。你来自“未来”，是这个词吧，知道的新奇之事甚多，那天朕与你一番开怀畅谈，十分有趣。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不必遵守这些礼法，你我平等交流。” 朱寿从怀中掏出手机递给许达席，面色微带歉意说道：“这手机刚带回来时还宛如活物，时而啾啾而鸣，时而蠢蠢欲动，把玩一日后似乎是死了，再也不响、不动、不亮了。还是还给你吧，今日朕特意安排一个四品官员在众人面前给你做足面子，就当赔不是了。” “你真的是皇帝？”，许达席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想朕如何证明？”，朱寿问道。 “那你怎么会去那个什么馨香苑？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吗？” “宫里妃嫔无趣的紧，那天我偷偷出宫，想去馨香苑找点乐子，反正也没人认识朕。没料到老谢也去了馨香苑，老谢身兼太傅，让他瞧见朕有点麻烦，所以就躲了起来，没想到你和老谢的孙子早躲在那里了。” “皇帝也有怕的人啊？”，许达席有点不解。 “不是怕，被内阁那群老头知道朕去那种地方，肯定又哭着闹着上奏疏说什么‘不尊祖制’‘放浪形骸’吧，麻烦的很，这群老骨头一碰就散，打也打不得，辞也辞不得，不然活儿谁来干？所以只能躲着他们点儿。”，朱寿似乎显得有些无奈。 “不说这个了，你既然已经到了京师，干脆留在朕的身边如何，可以每日给朕讲讲你那些新鲜事儿？” “不不不！”，许达席略一思考，连连摇头，留在皇帝身边，那不只有做太监一条路吗？实在划不来。 “那你想怎样？” “能做个知府知县或者知什么之类的就好。”，许达席对古代官职没什么了解，知府知县是他从电视剧里知道的不多的几个官职。 “知县七品官职，这还好说，知府按我大明律法，乃是四品，你刚刚入科，任命知府不合常法，朕先安排你在京师周围做个知县，其他慢慢再说。” 之后，朱寿又缠着他讲讲那些不用马拉自己会跑的车，能在天上飞的房子等等神奇的东西。 最后，口干舌燥的许达席只好许诺送给他一件神奇之物，朱寿才放他回去。 …… 走出紫禁城，许达席不由一阵恍惚，自己真的刚刚从皇宫出来吗？那个在武英殿跟自己相对而坐的人真的就是皇帝吗？ 朱寿。 这人真的就是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真的就是站在大明朝权力巅峰的那个人？真的就是对天下人生杀予夺的真龙天子？ 不像！ 起码自己觉得不像。 比起在宫中的形象，许达席还是觉得在馨香苑东躲西藏，在酒桌上侃侃而谈的朱寿才更显得真实，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而皇帝这个身份，就像是套在外面的一层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