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擦肩而过
开学一段时间了，在学习上，何思远感觉自己还算游刃有余，不管课上课下表现都还不错，语文课代表当得也挺轻松。 可能是因为他在篮球场大发神威的缘故，班里没人敢跟他炸刺儿。除此外，可能因为语文作业量并不是很多，或者更大的原因是大家因为柳兰而对语文的学习热情很高涨，他收作业本或是临时布置一些语文作业都很轻松，没有人拖延或者抗议不做。 但在个人锻炼时间上，何思远发现随着作业的增多，他越来越难挤出足够的时间保证身体锻炼了，现在只能保证早上的桩功和几组器械练习，下午再做一部分跳跃锻炼和冲刺运动，其他的不出意外都只能等到放假或是上大学后再拾起来了。 何思远的位置在第三排，开学一个周后，他发现自己座位的不方便了。因为正处教室中间，下课铃响后，不管从前门还是后门出去都不是很便捷。而如果稍微慢一步到食堂，味道稍好的rou菜就会迅速被人打光，偏偏他现在对营养补充的需求又很迫切。 这一天他便和程晓说：“程晓，你说咱俩个儿都够高的，视力也好，换到后面比如第六排怎么样？” 程晓本来对学习的热情就不大，巴不得离老师的眼皮子越远越好，好方便他做小动作；于是他很痛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答应，“好啊，不过要你找班主任说，我去说他肯定会多想。” 于是何思远便找了下班主任，说自己和程晓身材太过高大，极大影响了后面同学的听课学习等等，因此想换到后面，方便他人。宁老师对他这种行为很是赞赏，爽快答应了，但也嘱咐说要保证换到后面的位置后成绩不能下降。 程晓听到这个结果后，大是欢喜，立即跟何思远一起搬了课桌换到第六排。 ———— 随着时间推移，同学们也都慢慢相互熟悉起来，吃饭时也就不再那么的循规蹈矩，开始蹿来蹿去找要好的朋友一起吃饭了。何思远就是这么做的第一批人，甚至是其中的异类，因为很少有人敢这么高调、光明正大地把别班女生喊到一起吃饭的。 每当中饭和晚饭的下课铃声响起，何思远都迅速拉开教室后门、冲向食堂，排到前面打三份好吃的荤菜，然后施施然回到桌前。陆巧和居妍来了就负责随便挑一些素菜和主食。现在何思远饭量大增，三人的荤菜大多数时候他负责消灭一份半甚至两份。 何思远第一次喊她俩过来一起的时候，饭桌上的其他同班同学还一脸暧昧地看着何思远笑。何思远是什么脸皮、什么心理素质呀，他安之若素，完全视而不见。陆巧和居妍看到他那风轻云淡的神情，也就不再觉得尴尬，慢慢习惯起来。 不过，当晚回到宿舍后，何思远还是受到了舍友们的围攻。 “何思远，你说这两个小嫚儿（女孩儿）哪个是恁嘎胡（要好）的？”程晓率先发起攻击。 “什么嘎胡，大家就是好朋友，在一起吃饭而已。程晓，你这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呀，难不成你天天跑到二班，找个小女生一起说话就是恁嘎胡？”何思远这倒打回去的九齿钉耙立马把程晓打得哑火了。 程晓内心暗恼：该死，忘了自己屁股上也有屎了，不过自己可从来没有像何思远那么嚣张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远哥，你现在吃饭时只顾跟小女生说笑，也不搭理我们，这算不算重色轻友呀？”猴子这时又捣乱了。 “什么叫色，什么叫友呀？在我心里，男生女生一视同仁，大家都是好朋友。”何思远还能被这点儿指责难倒，随口便辩驳了过去。 想了想，他打算好好给这些少年们上一课，“再退一步就算我是重色了，这也很正常啊。孔老夫子教育我们说：食色性也。什么意思呢，就是好美色就像吃饭一样都是咱们的本性。” “咱们这些小树苗儿们要想茁壮成长，就不能压抑自己的本性，那样会慢慢让自己变态的。” “给你们举一个被压抑得变态的例子，希特勒知道吧，他就从不吸烟，不喝酒，不好女色；然后呢，就有了二战的总头子。” 怕舍友们印象不深，何思远心想得再给他们下一剂猛药，“这么说吧，如果有这么一个男生，尽管有女生一直约他一起吃饭，但他就是不答应，却只愿意跟你混在一块玩儿，你们想想，这算是个什么正常情况呢？” 很显然，在背背山这个词还没被广为人知的现在，舍友们对何思远话中的深意都没有真正的体会。但是光想想那个场景，不知怎的，大家都是心中一寒，汗毛直立，奇怪的是屁股也莫名地一夹；于是个个都偃旗息鼓，再没人敢多问了。 第二天舍友们起床时，看看彼此，脸上都有异色，嘀咕着：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男生这么对我呢？ 这天又是周末，按照学校封闭式管理的规定，周六下午放假半天，让学生们洗澡、洗衣服、出去买东西或处理其他杂事。而这天往往也是住的近或是想孩子的家长往学校送好吃的日子。 何思远因为家里远，父母也不太惯他，就没有这个福分了。但陆巧和居妍因为家距离学校相对较近，都不超过二十里路，家中时有送吃的来。尤其是居妍家里，每周必送，大部分还是海鲜。只是这些好吃的倒是有一半都进到了何思远的口中，也不知道如果居妍爸爸了解了这么个情况，会是就此断绝对女儿的供应，还是继续大力支持女儿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傍晚时分，何思远刚洗好衣服从宿舍楼回到教室，居妍就过来喊他与陆巧一起到食堂吃饭了。到了食堂后，居妍一边喊着“铛铛铛铛……”，一边打开了手中的两个大饭盒。 “虾爬子！”何思远看到饭盒里的食物，也很是惊喜。 虾爬子也叫嘎巴虾，算是何思远最喜欢的一种海鲜了。它rou质含水分较多，rou味鲜甜嫩滑吗，而且有种很特殊的鲜味，让人百吃不厌。 何思远去窗口打了稀粥和馒头回来，对着虾爬子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居妍看着何思远欢快的样子，觉得有种快乐浸透了她的内心，觉得就是这么看着他吃都远远超过自己享受的快乐，脸上眼角里都溢着笑。 刚吃了没几个，何思远就和陆巧和居妍两人说笑起来，问：“你们说恁爸妈要是知道这些好吃的都被我吃了，他们会怎么想？” “俺爸爸能砍死你。”居妍明明知道爸爸会很开心看到这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一句，出口后她内心就有些懊恼。 “我早和俺mama说了，说他们送来的吃的大部分都用来交‘保护费’了，对此他们不发表什么意见。”陆巧也俏皮地开着玩笑。 这时，何思远远远瞥到三人高一时的同学原建伟手里拿着馒头和小米粥走来要从桌旁经过。看着这个个头不高，现在看上去也是一脸纯良的男生，何思远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脸上也有些沉凝。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看待，或者说对待原建伟：这个前世大家的好友，却也是伤害陆巧最深的她前男友。 何思远前世一直都不敢问陆巧心里有没有怪过自己。他印象中应该就是高二开始时的某顿饭，或许是今天，或许时间再稍微往后一些，情景类似，自己等人吃的很开心，看到原建伟一个人吃饭，自己就主动邀请他也来分享一下。原建伟成绩不错，高一时也会与何思远等人讨论一些难题的解法，相互关系还可以，他当时便忙不迭地答应了。 再后来，原建伟也会拿一些好吃的回请何思远等人，大家关系也就越来越好，他就这么慢慢地融入了这个小圈子。 何思远也知道，现在的原建伟，甚至读本科时的原建伟都是很真诚、善良的。所以当陆巧在大二冬天告诉自己原建伟一直追求她，她也答应了的时候，当时自己虽然心中莫名有些酸涩，但还是真诚地祝福了他们。 这份真挚的感情一直持续到原建伟读研究生，那时陆巧也努力考研到南粤省的花都市跟他会合在同一个学校了。 但是原建伟读了研究生后经常会跟老师一起出去做课题，慢慢被校园外的灯红酒绿、酒色财气侵染了内心。于是在花都这个华国风气最开放的地方，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恶魔的诱惑，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当时陆巧看到他总是醉醺醺的，身上的酒气还混杂着各种香水味，说了他几次，他总是振振有词反驳说是老师的安排，没法推辞。再往后每次说起时，原建伟就开始对陆巧破口大骂，直至两人的分手。 何思远知道自己不可能为未来的那些事责怪现在的原建伟什么。甚至就算再次邀请他过来，再跟前世一样成为好友，在自己不停地提醒督导下，也许原建伟并不会如前世般堕落变坏。 但只要想到2006年冬天，陆巧打过电话来，哽咽了好久才悲泣道：“哥，原建伟跟我分手了，他说不要我了……” 何思远心中的郁郁之气就总是无法轻易消散，就像他心中对陆巧的愧疚一样永远无法减轻，他知道自己在这两人的感情中客观上是起了推动作用的。原建伟给陆巧的伤害和打击是如此之大，摧毁了她对爱情的信仰。为了逃离那段失败的感情，陆巧远避异国，直到何思远重生前夕仍是茕茕孑立，孤身一人。 何思远转身看向原建伟，平静地打了声招呼，“原建伟，一个人来吃饭啊？” 原建伟意识到何思远的冷淡，见他并没有邀请自己的意思，也简单回了句，“嗯，吃饭。” 两人擦肩而过…… 后面何思远的情绪明显变坏许多，也不如往常那样与陆巧两人说笑，匆匆吃完饭后，跟陆巧她俩说了声他想一个人走走，便离身走向cao场偏僻之处。 陆巧和居妍看着蓦然变得不开心的何思远，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 “他怎么了，想起啥伤心事儿了吗？”居妍问道。 “不知道啊，是因为原建伟吗？”陆巧也是一脸迷惑。 “应该不是，没听说他俩有什么矛盾啊。” 只是两人看着走向远方的何思远，从沉重的背影中都感觉到了他的那份伤痛和寂寞；她俩从没想到何思远身上也会出现这些情绪，只是看着那身影，就不解又心疼。 何思远无比希望自己手头现在能有一支烟，他想让自己在微醺的感觉中忘记内心深处撕心裂肺的痛；他想让自己轻装上阵开始崭新的人生，记忆里的那些伤口却铭刻在心底，抹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