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三十五度高温下奔跑
七月，省城笼罩在滚滚热浪中，远远望去，公路上升起朦胧热气，影影倬倬，过往的车辆时而拉出虚幻的影子，人们仿佛生活在不真实的幻境中。 已经连续三天35度以上高温，都市气象部门发布了黄色预警信号。 刘误和公司控盘经理小王驾驶着宝马一起赶往某地谈买地业务，长相文净儒雅的刘误禁不住爆出粗口：“他大爷的，这鬼天气，要热死人！” “这么热的天，我们却要赶往外地谈判，刘总，我们有罪受了。”小王也是抑郁不已。 俩人正满腹唠叨，车子自北向南刚驶过经三路和农业路交叉口，再往前走很快到黄河路。刘误突然惊讶地道：“快看！快看！”吓得小王一哆嗦，连忙顺着刘误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一身穿运动服的少年在酷暑下快速奔跑，那少年十四岁左右，个子不高，边跑边擦汗，速度一点没有降低。 “我们过去捎他一段，看样子是个学生，也许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刘误说着，车子快速靠近少年。 小王大声喊：“少年，少年，快停下，快停下。” 奔跑中的少年听到呼喊，扭头一看，纳闷地走过来，晃了眼宝马车，又看看喊他的人，淡淡地道：“先生，什么事？” “大热的天，跑这么快干嘛？不要命了？坐我们的车子带你一段。” “哈哈哈。”少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谢谢您的好心，我去八中，拐过去纬五路一点即是，小无谢谢两位好心人，再见。”说完，转身离去。 “刘总，这小子挺有个性。”宝马往前开了一段，从经三路右拐黄河路。小王想起什么，道：“刘总，八中是哪个中学？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八中是省城最神秘的一所学校。”刘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有多神秘？省城最好的中学无非是省实验中学，还有什么省城最好的大学附中等等，这个八中怎么也排不上号吧？” “省城最好的学校，别说是中学，即使最好的大学，跟八中也没办法比。”刘误平静地道。 “刘总，您就别卖关子了，这几天的开销兄弟全包还不行吗？”小王急的抓耳挠腮。 “你呀，还是改不了浮躁的毛病，出去谈判是要吃亏的。”刘总侧过头，看了一眼小王，用重重的磁性低声，道：“八中地处省行政中心腹地，是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协四大班子的所在地；省城是划片上学，八中正好在四大班子区域内。” “原来如此，明白了，四大班子家里的学生都在八中上学，我的乖乖，我得想法子，我得想法子。”小王兴奋地搓着手道：“一定要把儿子送到八中，这还得了？想想我儿子将来的同学都是四大班子里高层的子女，以后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做梦吧。”刘误望他一眼，挪揄道：“去年我本家大伯，你见过的，花五十万在那片挂了份户口，都没上去。八中的校长人称‘当代青天’，可是油盐不进的主。” “刘御大伯都不行吗？”小王想起刘御的身份，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身子软在车座上。 小无一口气跑到经五路八中门口的大梧桐树下，见表妹正等在那里，开心的笑了。 “表妹，表妹，我来啦。” “百花，这是你表哥？这么热的天，他居然跑过来的？”一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生道。 “是呀妙音，我表哥，百小无。”牛百花忙小跑几步迎着小无，嗔怪道：“表哥，不是让你打车吗？谁让你跑的？谁让你跑的？”百花心疼地在小无肩膀上轻拍两下。 小无嘿嘿傻笑，递过去百花的身份证，百花塞到背包，推了小无一把，怒声道：“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水，妙音你陪我表哥在树下等会儿。” “门口的小卖铺不是有饮料吗？”妙音奇怪地问。 “他只喝老君洞矿泉水。”百花已经走了出去。 小无也不推辞，找了块树下有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 妙音走过去，落落大方地道：“我叫妙音。” 小无忙站起来道：“我是小无，姓百，叫百小无。” 只见妙音的肌肤在黑色裙子衬托下发出耀眼的白光，整个人显得高贵不俗，不由自主害羞地低下头。 妙音好笑道：“小无，我叫妙音，我有个问题问你？” 小无迷糊糊地道：“什么？” “你为什么只喝老君洞矿泉水？其他水和饮料都能喝呀，等着。”妙音转身买了两瓶绿茶，递到小无面前，“试试？” 小无没有接，摇头道：“我只喝老君洞矿泉水。” “呆子，在这片根本没有老君洞矿泉水，不信你看百花。”妙音指了指远处的百花，远远望去，百花正向一家家的商铺问去，看样子都没有。 “小无，天这么热，你不担心百花吗？”妙音不解地问。 小无摇摇头，笑了笑。 “哼！那要是百花买不到呢？”妙音又奇怪地问。 小无又摇摇头，笑了笑。 百花小小的身影逐渐模糊，五百米过了，还没买到老君洞矿泉水，竟然转过路口，径直去金水路两边的店铺搜索去了。 “哼！为了一瓶水让百花跑这么远的路？”妙音忍无可忍地道。 小无再次笑笑。他和百花的兄妹情，妙音又怎能理解呢？ 过了好久，百花从远处的路口出现，一路飞奔到小无和妙音面前，塞给小无两瓶水，痴笑着盯紧小无，没说一句话。 小无接过，笑的阳光灿烂，满脸幸福。 一旁的妙音看到俩人傻傻的样子，愣住，总觉得嘴里的绿茶不是味，生气道：“呆子！一对呆子！” “表妹我走了，别忘记给表叔去个电话，说身份证我送到了。”小无笑着道别。 “嗯，双休日我们三叔的饭店见！”牛百花注视着小无渐渐远去的背影。 “为什么双休日要去你们三叔的饭店？出去玩不更好？”妙音头上停留个大大的问号。 “表哥他自幼父母双亡，前几年就开始独自生活，小小年纪就要到三叔饭店打工养活自己。”百花低下头，眼里噙着泪道。 “……”妙音无语，右手使劲抓了抓手中的饮料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