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

    孙玉茹将韩云几人安顿好，大事小事，均一一过问，亲自协调，甚至连饮食起居，均一一交代清楚。以她掌门千金的身份，只需吩咐一声，自不用亲力亲为，但她却仍然乐在其中。

    这一切，当然是因为韩云，她曲意逢迎，自然是为了让韩云能感受到，体会到自己的深情。

    这几十年来，又有多少人知道韩云心中的苦。

    她这般重视，侍奉的婢女更是不敢怠慢，便是连凌枫灵儿也跟着沾光。灵儿神色萎靡，失去了平素灵动之色，看凌枫一个劲在那只知道感谢孙前辈。心里暗暗叹口气，若是自己来讲，肯定会说感谢师娘，弟子一定会在师父之前美言几句云云。

    这个榆木疙瘩，太没有心机，没有城府，太不会花言巧语了。刚才离去之时，灵儿看灵素欲言又止，一副气鼓鼓又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样子，本想安慰几句。奈何这根木头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地扶着自己就走，他就不知道回头看看，不知道他还有个未婚妻在眼巴巴看着他。

    难怪周志俊赶明目张胆挑战，实在是凌枫太缺乏风情，又不懂女儿家心思，看他这幅闷头闷脑的样子，没准在他心里，把自己受伤这事，也一并算到灵素头上了吧。

    唉，异地而处，灵儿忽然有点理解灵素了，换做是自己，估计早被凌枫气到三尸神跳了。

    不多时，吴化群将培元丹送到，又笑着和韩云几人打个招呼，急匆匆走了。孙玉茹解释道：“此处是宗门禁地，没有爹爹许可，常人不能踏足一步，便是来了，也不能多待。所以我说，爹爹对你很是看重，你面子大的很呢，。”

    韩云笑笑，说道：“这还不是托你大小姐的福气。”

    孙玉茹听他调笑，心中喜悦无限。将培元丹倒出一粒，就着水喂灵儿服了，韩云又以灵气辅助，加快催化药力。

    期间两人言笑宴宴，自不待言。

    可怜灵儿，口不能言，偏偏又神志清醒，自己这个无敌大灯泡尴尬无比，有心想提醒两句，又想起师父雷霆手段，只好拼命忍耐。

    还是凌枫好啊，无知真是一种幸福。

    这培元丹乃是炼丹谷精心炼制，本就是助力仙霞宗弟子固根培元。灵儿勉力催动风雷剑法，于经脉有损，道基有亏，服下丹药之后，只觉得丹田暖气循环周身，修复着破损经脉，暖洋洋的甚是舒坦。索性，眼一闭，装睡！

    韩云摒退凌枫，见灵儿睡去，轻哼一声，打开窗户，外面千韧万丈，山风吹来，带来一股凉意。

    孙玉茹走上前，和他并肩站在窗前，低声道：“其实这些年来，爹爹对当年之事，一直有愧，这次你前来，我看得出来，他内心是极为高兴的。对你破格接待，安排到仙音峡，未尝不是他的一种补偿。只是他内心好强，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云哥，你要多担待些。”

    韩云侧过头，说道：“这些我自是知道，你放心，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只要孙前辈不提，我也决口不提。”

    孙玉茹将头轻轻靠过来，依偎在韩云肩头，说道：“我知道，你此次前来，多半是为了我，我，我心里很感激。”

    韩云轻叹一声，握住她手，喟然不语。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孙玉茹这才依依而别。走出阁楼，见凌枫一个人闷在平台上，痴痴盯着远方万里云海。

    孙玉茹今日心情大好，笑着说：“枫儿，你和灵素那丫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凌枫被这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奇道：“没有啊，孙前辈。”

    孙玉茹没好气盯了他一眼，见他仍然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心里不由轻叹一声，说道：“我看我们临走之时，灵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你们闹别扭了。”

    凌枫头摇得像波浪鼓，说道：“哪有此事。”

    孙玉茹又道：“灵素这孩子，有时娇惯了些，这些年她众星捧月惯了，有时有些脾气，你也不要太过在意。我看神剑峰很多弟子，都对她大献殷勤，她对谁都不假辞色，多半，心中还是有你的。这次趁此机会，你们要多亲近亲近。”

    凌枫瞪大个眼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孙前辈，你是教我去追灵素吗？”

    孙玉茹大囧，暗骂了句真是榆木脑袋，明明韩云对他评价颇高，看他道法进境，也不是呆滞之人。怎么偏偏一到感情这种事，如此木讷？自己有心成全，他却像快木头一样。

    瞪了凌枫一眼，留下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孙玉茹气冲冲走了。

    房内，韩云盯着灵儿，问道：“睡着了？”

    灵儿睁开眼睛，尴尬笑道：“师父神机妙算，徒儿这点心思，原本没想瞒过师父法眼。”

    韩云不去管他，自己这两个徒弟，一个聪慧过头，一个木讷无比，若是能两相综合一下，倒不失为一个完人。他问道：“你觉得比之严化雄，全力以赴，胜算如何？”

    灵儿脸色一黯，回想斗法情景，一五一十说道：“他灵气远比我雄厚，所修功法以防御为主，久战之下，我的胜算不到三成。”

    韩云道：“我观今日仙霞宗，像严化雄这样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你两个不知天高地厚，贸然出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收场。”

    他踱着步，教训灵儿道：“你今日破釜沉舟，道心当然可取。但须知是人修道，人驭道法，不是道法驭人。道心坚而道法强，修心为上，若一味追寻法术威力，却是走上歧途，和魔界之人有什么区别？”

    灵儿细细体味，也明白今日能够勉强施出四层剑法，倒是得赤霄剑便利多一些。若不然，自己伤势不会如此之轻。

    韩云又道：“此次入仙霞宗，需时时小心提防，仙霞宗对我们到访如此大动干戈，我总觉得事有古怪。”

    灵儿奇道：“我看孙前辈待师父一片赤诚，好的很啊，她是掌门独女，其他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违？”

    韩云心下沉吟不语。甲子之前，玄心宗师门变故之时，仙霞宗选择作壁上观，划清界限。当时师门遣散弟子，数量较现在不可同日而语，若当时施以援手，其余弟子虽不说死心塌地，也必定感恩戴德。

    为何事隔这许多年，仙霞宗又来示好，现下玄心宗江湖落魄，若说仙霞宗贪念玄心宗功法，又说不过去了。

    难道真如玉茹所讲，这些年孙浩坤事过后悔，产生心魔，因此才拼命弥补，以全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