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冰与火之城
伊诺尔的身体猛然一震，瞳孔中的金色光芒隐去，他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暴动的神血从新流回心脏，正常的新鲜的血液缓缓地在动脉里流淌。那些风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只剩下很细微的一股，仍在继续向前，它穿过了那些氤氲的浓雾，洞察到了清晰的世界！ “有结果了？”库里斯问。 “就在冰山里面，大概150米的地方，我感觉到高强度的热，在那里我的“风”特别的躁动，只有剧烈的燃烧才能让“它”这么躁动。 库里斯愣了一下，“150米？”冰山内部的冰，我们不可能打穿150米的冰层，大天使欧亚也不可能把祂的沉眠之地安置在那里。 “普桑呢，你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吗？”库里斯激动地询问。 “没有，我的“风”没有察觉到他，可能他在更深的地方。”伊诺尔无力的摇头，他的眼睛也暗淡下去了。 “氧气已经不多了，先行撤离吧，我们需要钻取冰层来分析。”库里斯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时他忽然感受到四周的水体传来令人不安的摇晃，伊诺尔也察觉到了，这摇晃来自他站立的地面与面前的冰山，整个水底都在震动，来自冰山上的细小碎片不时从他们头顶坠落。伊诺尔只感觉自己被狠狠的推了一下，眼前忽然天旋地转一片黑暗。 “下面在震动，你们感觉到了吗？”执行部A级专员，此次的副领队冯·曼斯图感受到了来自脚下的震动，他意识到库里斯教授和伊诺尔还在下面，“拉线，拉线！下面出问题了，这种强烈的震感，难道下面的冰层崩塌了？” 震动在极短的时间里加强，船身微微一震，曼斯图回头一看，他的脸色变了。那两根固定在船身上的纳米材料的绳索断裂了，就在船身震动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一声崩断在这个空旷安静的冰滩上响起，他们失去了和库里斯、伊诺尔之间的唯一的联系。 曼斯图发了疯一样跑回船上，进入驾驶室，原本可以通过驾驶室的无限电收发器接听到潜水头盔里的信号的，可是在这个神秘的地方，一切信号都没有了。“该死的！这鬼地方……”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冰山的坍塌在一瞬间撕裂了水底，一条明显的裂痕从眼前瞬间蔓延到远处，就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的敲击在水底，使得库里斯所在的水底向下塌陷。那些原本看起来神秘庄严的冰柱体，在一瞬间封锁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他们被困住了。这个瞬间，伊诺尔想起了他的哥哥，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狭小黑暗的深水里小心翼翼地呼吸的不多的氧气，绝望地等死吗？ 冰滩上一片死寂，执行专员们一个个将双手插入自己的头狠狠的撕扯或是紧紧的捂着脸。他们失去了库里斯教授和两名伙伴，虽然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就意识到了这种可能。 可是他们从未想过他们的教授，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面，他们那个喝着威士忌抽着雪茄云淡风轻偶尔还会说两句白烂话的教授这次竟然也…… KTA学院的历史上不乏优秀的学生和身先士卒地教授，不过他们绝大多数都死了，猎天使从来不是像入学盛典那样的游戏，死了就是死了。 那些闪烁着红色灯光的按钮，无线电通讯中混乱的嘶嘶声，远处冰滩上的一片白芒，驾驶台上喝了一半的威士忌，曼斯图在抱着头思考。是否应该派人下去搜救，或是想十三年前那次一样，像只失败的丧家之犬抛弃生死未知的同伴…… 无线电通讯器里忽然传来醇厚的男声，“这里是格陵兰海上救援出，你们的情况怎么样，需要直升机救援吗？收到请回复。” 曼斯图精神为之一震，无线电通讯器竟然在这个时候好了，他迅速的调转信号频率，连入内网，接入潜水服的信号，“教授……教授，你们还好吗……”曼斯图冲着对讲机大吼，期望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可是这一切就像是奢望，他们活着的几率实在是太渺茫了。 “你见过吗？外面是冰，内部是火，而你看不清方向，找不到出口，永远在它们之间徘徊？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在驾驶室里回荡。 曼斯图猛的将对讲机放在耳朵旁边，他相信自己刚刚没有做梦，那是伊诺尔的声音！ “那是地狱，和《圣经》里的无间地狱很像，我觉得现在看到了。” “我是伊诺尔，我和库里斯教授都或者，我通过‘风’将信号传递上来了，我们正置身大天使欧亚的沉眠之地，收到请回复。” “确定吗？”曼斯图将对讲机死死抵住耳朵，他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当然，假如你的四周是没有边际的冰层，而你却热到流汗，你也会相信的。”伊诺尔回答。 冰滩下200米深处，伊诺尔和库里斯此时正迷茫的探索着四周。他们此时正深处在一个巨大的空间之内，四周是厚重的冰层，通过微弱的探照灯光，可以看到冰层外幽绿色的水，那些水就像是没有尽头，而他们被困在了冰打造的隔绝空间里，他们眼前的闪耀着光芒的冰墙像是没有边界，向着上下左右延伸。 冰山坍塌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停止，通往天使沉眠之地的大门却悄然打开。伊诺尔能从雕刻着密密麻麻花纹的冰墙上看出那个代表天使的标记，和KTA学院校牌上的金色羽翼不同的是，冰墙上的花纹中，翅膀交叉合拢，像是沉睡的天使收拢了羽翼。 “那么凑巧？我们这么‘幸运’？伊诺尔自嘲般地笑笑，他和库里斯教授之间的通讯没有断。 “如果不是凑巧，就当做大天使的盛情邀请好了。”库里斯也坦然地笑了，只是笑容里有那么一丝勉强。” “记得吗，你的哥哥伊诺斯？他曾经是我最骄傲的学院，也是KTA学院执行部最优秀的学生。十三年前或许他也很幸运的受到了邀请……”库里斯的脸色露出深深地回忆。 “其实我早就有觉悟了，加入执行部之后，我就想到会有今天了，”伊诺尔坦然的说，“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人，猎天使的进程不就是这样吗，总要有人挺身而出的，而我已经没有牵挂了。”他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库里斯觉得不能再和他继续讨论这种会让人绝望地话题了，“克罗地亚教授应该和你们讲过，大天使欧亚，他在海上隔绝出独立空间，将海水凝聚成冰层并逐渐加厚，他的冰火之城成型的时候，再将其沉入海中。祂虽然掌握着造冰的能力，但是他自身却害怕冷，就像是杀人犯害怕自杀一样，他在冰火之城的中心制造了巨大的火种，以此来取暖。高温与低温极巧妙的保持平衡，这就是冰与火的掌控者，大天使欧亚的沉眠之地。 “天使可真是疯子！”伊诺尔轻声说。 他们一边谈论着一边像前面摸索，又发现了另外一堵冰墙，仍旧无限延伸，没有边际。 “我们是被困在两堵冰墙中了吗？”伊诺尔问。 “就像是中国人的棺椁，两层或是更多，我们只是在最外层，或许敲开这层冰墙，里面才是真正的城。”库里斯抚摸着冰墙感叹。 “曼斯图教授，我们需要‘SPL钻孔机。” 曼斯图犹豫了一下，“你们现在的深度是200米，‘spl钻孔机’钻不了那么厚的冰层，你们应该试图出来，放弃任务，大天使欧亚的苏醒期还没到，我们可以先修整了再进行。 “没有钻孔机我们出不去，而且氧气也不够支撑返回岸上的。我们需要钻孔机，同时还需要两根救生索，两套供养设备……等等，教授，你怎么了！” 走在伊诺尔身后的库里斯忽然跌坐在了地上，伊诺尔往走过的路上看去，一路上满是鲜血，流了一地。 “什么时候？教授，你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伊诺尔试图叫醒已经昏厥的库里斯。 “曼斯图教授，我们需要支援，尽快，库里斯教授受伤了，该死的，他已经失血过多昏厥了！”伊诺尔焦虑地说道。 “没问题，10分钟之内，切割机就能到达你们所在的位置，还有救生索和供养设备，库里斯还撑得住吗？”曼斯图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不知道，我不敢动他的腿，看起来像是断了，血还在不停的流，天呐，他到底是怎样的毅力一直忍到现在的。！”伊诺尔跌坐在地上，手足无措。 潜水头盔里的探照灯在此时熄灭了，不知道是因为损坏了还是能量耗尽了，整个空间都陷入了黑暗。 伊诺尔坐在地上，他的手轻轻放在库里斯教授的肩膀上。 他努力地回想库里斯教授是在什么时候受伤的，难道是在冰山坍塌的时候？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他觉得有人推了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