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肠粉摊

    街边花坛里树上的树叶沙沙作响。透过昏暗的路灯天头看了看，两片树叶飘下落在我的脚边。我蹲下捡起一片。

    这是白玉兰树叶，叶片很大，我捏着末端将树叶在手中不停的转动着。

    接下两点雨滴落在我的鼻尖，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寒意。我感觉有些凉，便把树叶叼在嘴上，耸着肩膀，双手插进裤兜里，躲到了街边的屋檐下。

    我四处寻找一家能吃饭的地方暖和暖和。这条街上的店铺此时都还未开门。只能试图去别的街道上找找。

    于是我顺着屋檐下走，碰到挡道的空调外机也会跳下来迎着细雨走一会，然后再跳上屋檐下。我就这样来回的躲避跳跃，没一会就走出了这条街道。

    穿过两条十字路口到了主街。这里路灯显然明亮一些，马路对面还有几家正在营业的便利店。我快步的在细雨中穿过人行横道，发现不远处一个雨棚里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

    虽然我不知道那里卖的是什么。但在这种阴冷的天气，那里比便利店的熟食更加诱惑。

    我插着裤兜叼着树叶往那里小跑片刻就到了雨棚下面。层层白雾扑面而来让我感觉十分暖和。

    这是一家买肠粉的小摊，一个身材矮小的妇人迎着白雾在蒸屉前不停的抽拉着看哪一格熟了。

    她的腰背有一些佝偻，朴素的灰色套装十分干净整洁。稀疏的黑发被紧紧的在头顶束起。由于束的太紧，额前的丝毫看不出皱纹。面部显得十分年轻。

    有三张餐桌，一张坐着四人边等着肠粉出锅边扯着闲篇。一张坐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借着一盏小夜灯的暗光做作业。

    男孩时不时的碰到不会做的题目朝着妇人喊了几声mama。妇人没有理会继续忙碌。男孩就拿着作业本走到妇人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

    妇人有些烦躁，但还是微笑的让男孩回去自己做，并告诉他遇到不会的就跳过去，等自己空了在给他讲。

    男孩回到桌前没有一会功夫又开始叫mama。妇人这次没有崩住，向男孩咆哮到：“说了让你不会的空着，没看到我在忙吗？”

    男孩听后地下头，委屈的快要哭了。可以没过多久，又开始叫mama了。

    看到妇人要发火，我赶紧搬了凳子来到男孩身边对他说：“弟弟，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妇人的火气瞬间消了许多，对着我笑笑继续忙碌。

    男孩抬头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我笑着对他说：“相信我，我是大学生。”

    男孩似乎对大学生这个名头很信任，拿起本子递给我又指了指自己不会的题目。我把本子放在桌上看了看题然后细心的给他讲着。男孩在我的辅导下很快的把作业做完了。

    我见妇人仍然忙碌，就继续和男孩聊天。男孩问了我很多关于电影里超级英雄的故事，我也给他讲了很多他不知道的超级英雄的故事。男孩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我问男孩怎么这么早就和mama出来了，怎么没在家多睡会。

    妇人这时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肠粉和一杯豆浆送到我的面前说：“孩子一人在家我不放心，只有把他喊起来跟着我出摊。”

    她把东西放下向我笑笑又回去忙碌了。我把肠粉和豆浆推到男孩面前，男孩看了看摇摇头又推回到我的面前。

    我没再客气，打开筷子夹上一块肠粉送入嘴里。Q弹的口感和鲜美的味道让我的味蕾十分的满足。我很快的将一盘肠粉吃光，男孩在一旁看着我呵呵的笑。

    我问男孩早起辛苦吗男孩点点头。然后我又问：“那你觉得你mama辛苦吗？”男孩偷偷的看了看妇人，再次坚定的点点头。

    我对男孩说：“那你就不要让mama更辛苦，不要一直喊mama，学会等待。”

    男孩看着我认真的听着，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

    我笑着伸手准备摸摸他的头，有迟疑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哼着小曲的男人声音。男人唱两句又哼两句，虽然没有听懂，可我觉得十分悦耳。

    我寻着声音看去，借着晨光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黑影朝这边走来。我感兴趣的看着那个方向，这人大约一米八的身高，体型魁梧但不胖，腰杆竖的笔直显得很有气质，短发根根竖着，像是刚用发蜡盘弄过。

    男人欢快的踏着步子时快时慢，像是给嘴里的曲子配上节奏。

    直到他走到不远处的路灯下我才发现自己一只引以为傲的眼神也需要依赖光线。

    这个男人的头发乱糟糟的竖在头顶，显然很久没洗了。打满补丁的西服显然小了两个尺码，可他仍然把扣子扣的紧紧地。身高却也有一米八，那直挺的腰背显然是因为衣服绑住难以放松。

    男人继续哼着小曲在肠粉摊转悠着。即使外面下着小雨，他也没准备来雨棚中躲躲雨。只在外面踮着脚，憋着嘴，往雨棚里吃饭的人们桌上望着。

    妇人老板娘担心他影响客人吃饭，于是嘴里没好话的驱赶。我看了看妇人，她有些尴尬的朝着我笑笑，继而摇摇头。

    为了缓解尴尬，我也回了个微笑。

    被驱赶并没有影响男人的好心情，男人故意把唱小曲的音调提高了一些，脚步也他着更欢快，还时不时的转头看看妇人。

    他一直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坐下才安静下来。

    我站起身对妇人说：“大姐，帮我做两碗肠粉打包。”

    妇人似乎看出了我要做什么，右手挡住嘴巴尽量放低又能让我听的见的声音说：“你不要去招惹他。”

    我眨着眼睛抬了抬下巴说：“不碍事的大姐。”

    妇人也不在劝说，转头给我做肠粉了。

    几分钟后，妇人把打包好的肠粉递到我面前，还给我打包了两杯豆浆。

    我问她多少钱，他说先前那一晚就不给钱了，让我给十六快就行。

    我笑着对他致谢，然后掏出手机扫了三十元就和她道别走了。

    网络延迟了几秒后叫到：“支付宝到账，三十。”

    妇人听了赶出来对着我喊道：“三碗也要不了三十啊。”

    我笑着和她挥挥手说：“还有三杯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