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袁承志
“你……你出手竟如此歹毒？” 目睹梅剑和吐血而亡，姗姗来迟一步的袁承志不禁惊怒道。 他在幼年被恩师“神剑仙猿”穆人清收入门中，由于年纪尚幼便被一直留在华山之上，因此也甚少与恩师早年收入门中的两名师兄来往。 其中大师兄“铜笔铁算盘”黄真曾在衢州石梁派，与袁承志一同并肩对敌温家五老，因此他们师兄弟二人这才初次相识。 至于二师兄“神拳无敌”归辛树夫妇，他却是一直无缘得见。 而这次金陵之行，他在途中意外撞破闵子华等人广邀群雄聚会之事，得知了此次有二师兄门下的弟子赴会。 得知有华山派门下弟子赴会，袁承志自然心中便多加留意，本就是为了照拂二师兄门下弟子，想以此增进二人情谊。 不料“没影子”梅剑和与“飞天魔女”孙仲君师兄妹二人待人态度倨傲不说，其中孙仲君又是出手狠辣，唯恐生出其他意外他更是多加留心。 然而最终这结果却是让他始料未及，不仅仅是“飞天魔女”孙仲君死于非命，就连“没影子”梅剑和也被人当面震碎胸骨而亡。 须知二师兄门下不过收了三人为徒，而眼下已经折了大半，袁承志自然难以接受！ “歹毒？” 慕容复闻言不由转身紧盯着身后肤色黝黑的袁承志，同时好似听到了什么稀奇事情一般，语气也随之提高了不少。 袁承志怒道：“不错，阁下武功远在那二人之上，惩戒一番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执意取他们性命？” 经过适才短暂出手，袁承志亦然明白眼前的公子乃是深藏不露，武功深不可测。 须知他在十岁起就拜入华山派门下，经过十年酷暑苦练，华山派所学自问是无所不通。 尤其是恩师穆人清所传的华山派绝学“混元掌”，他更是苦练不辍，而这“混元掌”虽是掌法，却是修习内功之用。自来各家各派修练内功，都讲究呼吸吐纳，打坐练气，华山派的内功却别具蹊径，自外而内，于掌法中修习内劲。 这门功夫虽然费时甚久，见效极慢，但修习时既无走火入魔之虞，练成后又是威力奇大。 袁承志幼年经受恩师传授，一直苦练不辍，自问内功造诣亦然不浅，可适才与来人交手，他自感背后出手有失光明正大，因而只用不到六成力。 然而那人以一敌三，分心之下还是将他击退！ 此人内功修为之深厚，可谓是自他下山以来遇到最强对手！ 听闻袁承志那近乎可笑的言语，慕容复不由摇头道：“华山派真是教的好徒弟，那飞天魔女孙仲君出手招招取人性命，梅剑和颠倒黑白撕碎他人信件之事，你却是只口不提！” “你……” 袁承志闻言，当然是有心想要辩解，可奈何他素来嘴拙，加之今日之事华山派门下根本占不到任何公理，因此肤色黝黑的他反而一时被憋得脸色胀红。 眼见袁承志因嘴拙落入下风，一旁女扮男装的温青青主动开口道：“穆人清老前辈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大英雄，纵然门下弟子一时不肖，你一介晚辈也不该开口轻辱华山派清誉！” “哦，你便是金蛇郎君的女儿吧，倒是口齿伶俐！” 听到传入耳中的清脆悦耳之音，慕容复目光一动，望向了主动站出来为袁承志说话的温青青，不由含笑道。 金蛇郎君？ 而在场众人，比如河南清凉寺的十力大师，此时听到这儿，也是也不禁神色微变。 而焦公礼闻言，却是眼露激动，心道原来是恩公的女儿。 金蛇郎君二十年前纵横江湖，其人亦正亦邪，作为被闵子华邀请前来助拳的众人之中辈分最高的一个，十力大师当年可是知晓金蛇郎君名声之盛。 至于闵子华，昆仑，点苍派等一众青年好手，则是一脸茫然，显然是没听说过金蛇郎君的名头。 加之被请来助拳的华山派高徒，“没影子”梅剑和、“飞天魔女”数招间就被人取走性命，深知二人武功的众人，失了锐气之后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叫破温青青的身份后，慕容复目光一动再次落在了袁承志身上道：“至于你袁承志，我也知晓你的身份，华山派的小师叔，昔年蓟辽总督袁崇焕的独子！” 华山派的小师叔？ 莫非是江湖传闻中“神剑仙猿”穆人清老前辈早前所收的幼徒？ 穆人清十年前重新收徒的消息，江湖上不少门派可是有所耳闻，如今被慕容复点破，这些人瞬间就似明白了什么。 而不久前从袁承志拿回昔日张寨主的伏辩以及丘道台的谢书的焦宛儿，眼中也似乎多出一丝复杂。 袁承志为她父亲寻回最为重要的伏辩与谢书，她心中自然很是感激，只是被慕容复点明其身份后，心中仅有的那一丝疑虑也终于得到解惑。 难怪他自称故人，却又不愿主动现身为她父亲澄清误会，原来他便是斩掉自己师兄一条胳膊的恶女师叔…… 若非适才那位公子出手相助，恐怕结果不堪想象！ 想及此处，焦宛儿心中满是复杂情绪，一时也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去怨恨…… 而一旁的十力大师与闵子华等人惊讶过后，又得知眼前的华山派的高徒居然是当年袁督师的独子，心中更是不由再次震惊。 慕容复道：“袁承志你既然是华山派的小师叔，那我便问你，那孙仲君无缘无故斩人臂膀且不说，梅剑和当面颠倒黑白毁人信件，你为何又隐忍不发？” “我……” 听闻慕容复的质问，袁承志只觉心中茫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徒劳长大了嘴，说出一个我字。 “那孙仲君向我出招招招致命，却不见你出手阻拦，可待二人性命垂危之际，伱就忽然现身了，你这华山派的小师叔做事果然公允！” 见到袁承志如此作态，慕容复不由微微摇头。 二人虽是初次相识，可这袁承志的为人却是让他大为失望。 论侠义心肠，袁承志比不过胡斐，论洒脱不羁，他比不过令狐冲，论为国为民，他比不过郭靖，论优柔寡断，他比不过张无忌，论风流倜傥，他比不过杨过，论义薄云天，他比不过乔峰。 飞狐外传之中，胡斐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乡下农妇，从广东追杀凤天南至京城，即使自己所爱慕的女子多次阻挠，仍然不依不饶，誓要南霸天血债血偿。 令狐冲这个人行事风格慕容复大为不喜，可却亦是佩服他为人的洒脱不羁。 而论起为国为民，与义薄云天，袁承志更是拍马比不上郭靖与他齐名的“北乔峰”了。 袁承志这个行事优柔寡断，行事更是缺少魄力，瞻前顾后，且不说他们华山派一脉无识人之明，去支持李自成这個草寇的成败不说！ 甚至在刺杀后金高层时，袁承志听到皇太极与三个汉jian谈古论今时，差点被说动没了杀意。 而待日后满清入关，汉室将倾之际，袁承志空有一身武功与七省份武林盟主的名头，却不思起兵反抗，反而一枪不放，直接带着亲朋好友去海外避祸。 如此懦弱之举，实在是令人不耻！ 与他比起来，后世红花会的总舵主陈家洛，都好似被映衬的好似天地难有的伟丈夫一般！ “我……” 听闻慕容复当面数番的质问，袁承志自始至终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反驳，其人窘迫的样子，看得一旁的温青青是大为着急。 而像十力大师，与闵子华等人见此，心中也是明白适才梅剑和师兄妹行事的确失了公允，只是碍于早前众人情谊装起了哑巴。 但一旁的金龙帮的弟子听闻此处，却是大感泄愤，众人连连拍手叫好，显然是被闵子华等人的咄咄逼人，激起了众怒。 “你如此行事，岂不是说明华山派门风如此？” 见到袁承志仍是那番作态，慕容复不由摇头道。 “袁某自知行事失当，日后自当向恩师请罪，可阁下却不该开口轻辱我华山派之名？” 听及慕容复依旧开口折辱华山派，原本木讷口拙的袁承志也终于恢复了一丝往日风采，主动抬起头开口道。 “华山派袁承志，请指教！” 说罢，袁承志便已抱拳走出一步。 “好，我正想领教一下华山绝学！” 见到这袁承志难得展露出一丝男子气概，慕容复也含笑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