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地狱天堂（上）
趁着提优顿二世为远行的塞西莉娅女士打包行李的空挡，以农事官高斯林为首的领地臣属们，立即返回各自的家中。 他们的确如梅杰·提优顿所料，默契地联手封锁提优顿二世在父亲棺椁前继位的消息，反倒是一个劲地催促着次子们披挂整齐。 赶在骑士城堡紧急集合的钟声再次响起前，聚集在雄心勃勃、大有可为的“提优顿二世”麾下，前往无尽荒野扫荡碍眼的地精匪帮和哥布林强盗。 争取能够在不久的将来，顺利开辟拓荒的第五座村子占据一个不错的位置。 亲眼目睹见识过梅杰·提优顿降伏领地第二骑士洛斯利的经过，没有人会怀疑“提优顿二世”雄心壮志的举动。 与此同时，骑士城堡的停马场里，一辆由四匹肩高两刃的骏马和箱式车厢组成的重装马车，正不停地往里面塞进去各种金银细软。 停放的时间久了，就连车轮都陷进夯土硬地的份量，足够让守护骑士半身瘫痪的塞西莉娅女士满意地点头。 “洛斯利先生连五成战力都不具备，就这样启程真的好吗？” 负责监督塞西莉娅女士回家探亲兼告丧行程的提优顿二世看了一眼心气还没有彻底失去，对自己并不服气的红玫瑰骑士，微微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 “尊敬的塞西莉娅女士，您的守护骑士并不是我的骑士，我没有在他的身上看到忠诚，有的只是桀骛不驯的自觉，至今还没有认清楚形势的自高自大。” 说话点到为止的提优顿二世没有继续往下说，可是政治嗅觉异常敏锐的塞西莉娅女士立即明白了过来。 她不想看到守护骑士受苦，又不敢冒犯到提优顿二世的底线，再次认真地看着自己的长子，在他的身上竟然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真的是荣誉骑士提优顿的血亲儿子！” 一个熟悉声音在耳边悄然响起，塞西莉娅女士根本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如此狂妄。 没看到，提优顿二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盯着自己的耳朵，警觉的目光正在飞快地扫视左右。 “该死的家伙，你的行踪就要暴露在孩子的眼皮底下了！” 对于梅杰·提优顿的敏锐灵感，就连塞西莉娅女士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种只限制于两个人之间的“传音入密”，非常像旧时代的灵能，现如今的心灵感应。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没有第三方或第三者察觉的余地，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提优顿二世明显察觉到了什么。 塞西莉娅女士默默转动左手环指上的婚戒，拇指按在戒面红宝石上，心里愤然的情绪化作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你给我闭嘴！” 没想到，恰恰是这句话，提优顿二世的目光瞬间转向停马场角落，一堆深不见底的马芬山。 “他……他竟然发现我了！” 耳边传来无限惊惧恐慌的熟悉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那个人慌不择路地选择远去，远远地逃离这块变得无比陌生，本该属于自己的地盘。 塞西莉娅女士紧张兮兮地看向提优顿二世，发现荣誉骑士提优顿的血亲嫡长子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的话语声低到微不可闻：“总算抓到你了！该死的家伙！” 塞西莉娅女士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心里急切地不能自己：“就连条顿家族的祭司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提优顿二世真的是我的孩子？” 塞西莉娅女士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梅隆·提优顿，尽管已经很优秀了，与提优顿二世放在一起比较，就觉得还是有些不足。 这时，城堡内卫们陆陆续续搬来塞西莉娅女士的收藏，一件有些奇怪的头盔引起了提优顿二世的注意。 这是男爵形制的羽盔，剥开插在头盔两侧的斑斓翎羽，隐约可见左侧护颊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翻到另一侧，右边赫然是一张愁眉不展的哭脸。 梅杰·提优顿看了一眼，立即洞悉头盔的质地：“青铜！出炉的时候，那新鲜的金黄色，肯定令人目眩神移。” 塞西莉娅时刻盯着提优顿二世，发现他的目光转到“小丑皇”头盔上，一瞬不瞬的专注，差点以为他洞悉了这玩意的全貌。 条顿家族守护骑士排名前三双子座盔甲的部件，也只有荣誉骑士提优顿曾经胜任过，这也导致他的实力大幅度下降。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装备双子座盔甲的代价会如此奇特，同时这也是条顿侯爵罕见地赐予封地和爵位的背后最主要原因。 一位条顿骑士团副团长级别的骑士提前陨落，代价之大简直不可超过预计。 “不过，我也听说了一些内幕消息！据说半人马家的图灵，哪个天才和疯子结合体的家伙，与‘站在地狱仰望天堂’的圣胄部件产生共鸣。” 提优顿二世目光惊退了那家伙，又盯上了“小丑皇”头盔，似乎惊醒了某种沉睡已久的命运。 塞西莉娅女士忍不住开始回想小时候的睡前童话故事，条顿家族的开创者在圣地阿卡狄亚获得奇遇，超越英雄领域，踏入罕见的半神境界。 没有这份惊世骇俗的底蕴，条顿家族完全没可能在至高森林立足扎根，压制着北方的野蛮人，挡住西边的兽人，在诸国的夹缝地带开辟出边境侯国。 “条顿一世殿下亲手创造的青铜十二宫盔甲，据说联手后能媲美祂的全力一击。正是有这份底气，殿下才会肆无忌惮地出手，先后降伏黄金比蒙，彩虹凤凰和斑斓巨龙等强者！” 忽然间，塞西莉娅女士意识到，为什么自己的嫁妆里面，会有双子座盔甲的一个部件，象征悲剧和喜剧的“小丑皇”，似乎征兆着自己现在的境况。 就在这时，提优顿二世收起了专注的目光，或许世上没有什么事物，值得他分心旁顾太多时间。 “前后用了将近两刻钟，是时候敲钟集合了！” 提优顿二世以势不可挡的气势运转着领地的一切，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被他恢宏气度折服，毕竟梅杰·提优顿信心十足的气概太有说服力了。 在失去提优顿一世的骑士领里，这位宣称铁与血的强权继承人，实在是太符合继承人的身份。 随着钟声的再次响起，骑士城堡外面已然集结出一支相对来说比较庞大的骑士团。 农事官高斯林家就一口气送来了次子雷恩·高斯林和雷诺·高斯林，以及两位持盾侍从骑士，两位骑骡的书记员和两位脚上打绑腿的青年服侍。 其他臣属家里，也纷纷送来最优秀的子弟，且都不是孤身一人，最夸张的是掌握两个村子的大庄头。 不仅捎带上一辆平板马车，还有十把紫杉长弓和成捆成堆的箭矢。 这次旨在护送塞西莉娅女士回家探亲告丧的路程，看起来更像是一次全副武装的大行军。 提优顿二世仅仅环视扫看了一眼，就知道缺额不多，距离小型百人骑士团仅仅差了一线。 雷恩·高斯林的地位继承了父亲农事官的威望，相对来说比较高，也只有这位膀大腰圆的准骑士，敢站在据说一个照面就擒捕第二骑士洛斯利的领主面前。 “还有几位由于携带装备过多，没来得及赶到现场……” 提优顿二世面对这些领地日后的中坚，远比对着他们的父辈更宽和，微笑着摆了摆手：“不用继续等了！启程的时间快到了，他们会赶上来的！” 为了避免今晚不至于露宿荒郊野外，赶到无尽荒野的相对安全地带风云角，距离提优顿骑士领不过直线距离五十里，也只有抓紧时间了。 轻装斥候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披着最轻的皮甲，骑着最快的茴香马，左手藏着速射手弩，随身携带发烟秘药和关键时提神醒脑的行军药。 这一波大队人马将近三百人，足以攻城掠地，攻破一些小型的熊地精野营地了，再加上英明神武的提优顿二世，没有人怀疑此行会大败亏输回来。 梅杰·提优顿无比熟练地翻身上马，神骏的黑马奋蹄扬鬣，却根本甩不下去，反倒是提优顿二世趁机手握马鞭往前挥劈。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