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受制于人（下）
收起检测贵族血脉的特殊道具“真相水晶”，梅杰仔细收拾好领主书房可疑的细节，犹如恶魔般细致的眼神和态度，令一直旁观的梅隆·提优顿不寒而栗地哆嗦了几下。 “我的兄长简直比专家级的侦探还厉害，恐怕就连犯罪界的国王莫里亚蒂先生，都远远比不上……我以前真的是太小看他了！” 梅杰·提优顿布置好现场后，转头看着一脸不相干的弟弟，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以了！你可以去母亲的房门口，叫醒塞西莉娅女士，一定要让她过来做个见证。” 梅隆·提优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俩兄弟旨在瓜分提优顿骑士领的分赃计划，还需要一个足够份量的大人物站台背书。 这个人除了母亲塞西莉娅以外，还真的没有其他备选人物，实在是非她莫属。 “……最亲爱的兄长阁下，我非常担心分房而睡的母亲，此时身边有红玫瑰其实洛斯利先生在守护！” 梅杰·提优顿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亲爱的弟弟，你的担心完全属于多余的不必要情绪。相信我们共同的母亲，她是一个遵守贵族规矩和法度的标准……甚至完美的贵族成员。” “至于你担心多虑的红玫瑰骑士洛斯利先生，你大概不清楚坚守灵性里的爱情为支柱源泉的人，求而不得反而会长久地维持源泉的高水准临界点，一旦真的拥抱了塞西莉娅女士，所谓的爱情就成了笑话。” 尽管对兄长高度赞扬母亲和提优顿骑士领第二骑士的精神层面的爱情非常不理解，可是梅隆·提优顿还是不得不动身离开书房，前往位于三楼的主母房间。 在这条不算漫长的路上，梅隆·提优顿总是有一个错觉，自己始终待在兄长的视野中，与自己保持着只有一条绳索的距离。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变成兄长梅杰的扯线木偶……或许我已经被他影响到，间接地被cao控着。” 当梅隆·提优顿心情急切地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三楼母亲的卧室前，刚刚想伸手敲门，突然间变得非常敏锐的耳朵，听到房门后面传来嬉笑的对话。 “难道是洛斯利阁下？我真想弄死你啊！” 哪怕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梅隆·提优顿的心里悠然放松下来，完全没有愤怒的情绪，反倒是升起了“英明神武如兄长梅杰这样的人都会错判形势！”的想法。 随后，他停滞在半空中的手，不顾一切地敲了敲母亲卧室的房门。 里面的噪声瞬间消失，随之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紧接着有什么重物落地的闷响，想必是深夜到访，母亲的露水情人悄然离开的余波。 又过了许久，塞西莉娅女士才下床，故意弄出了许多噪声，踱步来到房门后面，稍微打开了一道缝隙。 梅隆·提优顿看到满脸潮红的母亲，故作轻松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风情，心里不仅没有往日孺慕之情，有的只剩下可怜的父亲被枕边人背叛的难过和淡淡的哀伤。 这种丝毫没有掩饰的难受和哀伤，令梅隆·提优顿接下来说的话，产生了很强的感染。 “……母亲，尊敬的提优顿阁下突发疾病暴毙了！” “什么！”原本一脸不耐烦的塞西莉娅·提优顿女士，听到名义上的丈夫病死的消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次子。 资历丰厚地连一本十六开羊皮书都撰写不完的荣誉骑士，没有死在任何一场深渊魔灾和季节性兽潮的战场中，反倒是暴毙在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家里。 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简直违背了任何已知的常理！ 塞西莉娅女士顾不上衣着不得体的形象，第一时间拉开房门，顺手一把抓住次子梅隆的手，没让他带路，反倒是自己快步走在前面。 梅隆·提优顿不得不开口提醒，父亲死在自己的书房里，地点就在二楼靠西北方位第三间。 塞西莉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于名义上的丈夫提优顿一世阁下的书房，作为骑士领城堡设计者和监督之一，怎么可能不知道具体地点，简直熟悉地闭上眼睛都能找到。 当母子俩人来到领主书房里，梅隆·提优顿有些惊讶地发现，兄长梅杰·提优顿并不在房间里，心里立即有了一点不安，感觉他无处不在，又觉得他根本不在书房现场。 塞西莉娅女士看到书案后面，靠背座椅上平静坐着，一动不动地就像睡着了的丈夫，哪怕是家族指给自己的名义上的丈夫，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多少有点感情在。 “提优顿！多亏有你支持，我的家族才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现如今，两个弟弟完成了骑士巡礼，已经在条顿家族骑士团顺利入职，家势有振作兴起的迹象，这一切都仰赖你的大力推荐……” 塞西莉娅女士双手捂住脸面，无语呜咽地哭泣着，不知道是真的悲痛于丈夫的突然暴毙，还是担心失去提优顿一世的支持，刚刚有所起色的本家会否跌落回去。 她不敢上前查看丈夫的死因，出于政治联姻中自己并没有付出太多感情的内疚和亏欠，又或者是提优顿一世真的死去，恐怕自己会失去很多利益。 现如今，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梅杰·提优顿和梅隆·提优顿俩兄弟了。 不管提优顿一世死亡真相如何，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牢牢地抓住身边这根保证自己超然地位和优渥生活的倚仗。 “我亲爱的儿子梅隆，领地的顶梁柱扔下我们去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梅隆·提优顿环视了周围一圈，感觉到火烧火燎般令自己面部灼痛的目光，热切地盯着自己，就知道兄长不会放松警惕。 “敬爱的母亲，父亲生前曾是条顿骑士团的荣誉骑士，相当于副团长，至少享受过骑士团副团长的待遇。我想，肯定是要派人向条顿侯爵报丧！” 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塞西莉娅女士对此完全没有意见，可是接下来儿子的话就让她反应过来，忽然间发现名义上的丈夫突然暴毙，恐怕没那么简单。 “回家探亲？” 这是要支开自己，避免影响到骑士领父死子继的权利传承，梅隆·提优顿这样的决定，真的可以容忍？ 塞西莉娅女士不愧是条顿家族分支出身的贵族女性，对权利斗争深入骨髓的强势性格瞬间苏醒。 “按照嫡长子继承制，提优顿一世暴毙身故后，骑士领的继承权，应该落在梅杰……” 梅隆·提优顿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塞西莉娅女士的话：“母亲，兄长并没有接受完整的领主教育培养，完全没有接掌骑士领的资格。这个位置给谁坐都可以，那么不如给我坐！” 塞西莉娅女士头一次认真地看着次子，简直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联想起名义上的丈夫突然暴毙，忽然间产生了一个非常不妙，同时也不符合时宜的想法。 可惜的是，哪怕塞西莉娅女士想到了关键破局点，也改变不了自己受制于梅隆·提优顿的局面。 “明天，我们召集领地上的官员，就在父亲的棺椁前继承领主权位，然后你就可以带着洛斯利等人，前往条顿侯爵家族报丧……” 梅隆·提优顿的声音犹如深渊地狱最深处传来，古代恶魔般的喃喃低语。 “我会为你回家探亲送上丰厚的礼品，多多准备金银珠宝，给你符合爵士夫人身份的体面。至于其他的方面，我希望你一个多余的字眼都不说！” 稚嫩的威逼和利诱，却比什么空头支票的许诺更靠谱。不是塞西莉娅女士肯低头，实在是次子给的太多了。